“小櫻,你怎麼到這裡來了?”
當晴信看到信繁帶着樑小櫻前來軍營時,不能不說萬分吃驚。更離譜的是,樑小櫻居然像個別的武士一樣綁了頭帶,纏了綁腿之類的東西,肩膀上扛根大棍子,整個兒一不倫不類的女武士。跟在他身旁的兩員大將,樑小櫻記得他們的模樣,就是前次在躑躅崎館吵過架的老將甘利虎泰和年輕的馬場信春,兩人在主公面前,也忍不住笑出聲來。
晴信趕緊吩咐二將回到自己的崗位上,不忘對他們說看到樑小櫻的人都少說點話,雖然到現在還是哭笑不得的表情,目光卻遲遲未從弟弟臉上移開。
“信繁,小櫻不懂規矩,你不會不懂吧,跟她一起瘋,成什麼體統?”
“你別怪信繁,是我自己要來的,誰讓你要打仗都不告訴我?”
樑小櫻上來擋在信繁身前,長長的棍子往地上一立。
“我知道,軍營裡不準出現女武士,我只不過是穿男裝充數嘛,又不跟你去打仗,你有什麼好擔心的?”
“我這次沒跟你開玩笑,你知道甘利和馬場爲何沒有在剛纔讓我把你送走麼?他們十之**以爲你是來隨侍的,所以才……”
晴信蹙着眉頭,跟她解釋了一半,就被掛着詭異神情的樑小櫻打斷。“哦,原來你是怕人家說你出征還帶女人在身邊侍寢啊,其實你心裡不是很想的嗎?都是男人的地方,沒個女人在,是怪難受的。”
“你把我當什麼人了?”晴信幾乎要被她這一席話惹得發飆,卻見信繁還在,只好強按住火,將樑小櫻拉到一旁。
樑小櫻看到他嚴肅認真的樣子,又像是氣急敗壞,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起來。這武田晴信,歷史上都說他好女色,想不到莫名其妙多了一個她,倒能把這傢伙變成“正人君子”,後世若是記載,史學家也該跟她說聲謝謝吧。
“你還笑?”晴信這會兒真搞不懂她了。
樑小櫻回頭,見信繁會意地離去,才悄悄湊到他耳邊說:“我是不想武田和諏訪開戰,才特地跑這裡一趟,想告訴你兩全其美的解決辦法……你說過你會保護我,所以你心裡應該也是不想打仗的,對不對?”
“溫柔攻擊”一到,晴信竟想不出該如何立刻反駁她,他掏出汗巾,擦了擦後頸滲出的汗水。然而,他似乎還是不願對樑小櫻失信,好不容易獲得芳心,他縱然戰火滿腔,也不能讓他們倆這份關係未確定就先決裂,因爲不值得。
“你別怪我,其實我私下裡已經透過信繁在瞭解武田和諏訪雙方的情況……”
樑小櫻以免被懷疑,故意裝作慚愧的樣子。
“我在諏訪呆過,知道上原城附近有座高遠城,城主高遠賴繼是諏訪賴重同宗的兄弟,因爲不滿自己是分家的出身,始終覬覦着上原城,想取代賴重成爲諏訪家的當主。你們只要在賴重還沒對甲斐邊境發動攻擊之前,先拉攏高遠賴繼,以更多數的兵力威脅賴重,他如果真心護着禰禰夫人和寅王小公子,和板垣大人談判方面就會留有餘地。”
晴信聽罷,竟愣了半晌,凝視着她發呆。
“怎麼了?難道我說得不對?”
“不是,小櫻,我只是覺得太意外了,你的提議怎麼會跟我所想的完全相同呢?”
“呃……是嗎?那一定是我們倆心有靈犀,呵呵。”
樑小櫻笑得尷尬,臉上的肌肉都像被石化一樣,自己總不可能跟他說她是從未來穿越來的,歷史大事記都清楚,只好繼續撒謊。
可“心有靈犀”這個詞脫口而出,晴信忽然伸手抱住她就是一個熱吻,見她僵直着身子沒有反抗,故意許久才放開她。
等她回過神來,臉已經燙得像燒紅的鍋底,乖乖,這男人真會得寸進尺,簡直防不勝防,一個不慎就得後悔莫及。樑小櫻,現世報來了吧,你這次虧大了……她此刻恨不得找塊豆腐撞上去。
“前去說服高遠賴繼的人,我已經確定,所以你還是先回去,內庭沒了總管事,亂套了怎麼辦?聽我的話,我很快就能回家,不會讓你等太久。”晴信輕輕撩撥着她額前微卷的劉海兒,柔聲說着話,眼中含着依依不捨。
“你要我回去?不好,萬一中間出了狀況,仍然要打仗,我不放心。再說,你得派個跟板垣大人一樣可靠的家臣去高遠城纔好。”樑小櫻有點驚於他和以往不同的溫柔,但警惕性依舊沒有放鬆,她不禁佩服自己到這種時候都沒能亂了陣腳。
晴信微微一笑:“那個人是誰,因爲關係到軍中機密,我暫時不能告訴你。但我能向你保證,即使要打仗,頂多只有一場小規模戰役,你呀,就放心回去吧。”
說來說去,他骨子裡歸根到底不還是想動武嗎?從軍營回到躑躅崎館,樑小櫻一路上都無法將心完全放下,她記得歷史上的諏訪攻略,說通了高遠賴繼跟武田合作威脅賴重,但仍然未能避免戰爭。難道在這日本戰國,除了用武力來解決問題,別的辦法都行不通?
“湖衣,湖衣,你到底去了哪裡?我現在只能祈禱你出現……唉,我都不信神,祈禱有個鬼用?”她坐在房門口,雙手合十,眼望天空絮絮叨叨地念着,人家說心誠則靈,到底能靈驗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