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容許黑川慶德繼續發展了,必須刺殺他。”黑暗中的一個人輕聲說着:“高田次郎,我允許你動用在尾張的一切力量來刺殺於他。”
“遵命。”
刺殺坐擁五國,連兵數萬的大藩之主,其危險性可想而知,但是跪伏在門口的男子,並無絲毫抗辯之意,只是恭敬的應了一聲,就簡單的答應了。
“殿下,高田次郎能夠刺殺了黑川慶德嗎?”等這個男子退了出去,同在黑暗中的一個女聲問着。
“幾乎不可能,不過也許有奇蹟存在吧。”
“殿下是希望奇蹟存在嗎?”
“不,我不會把希望寄託在這樣渺茫的奇蹟上去,但是,現在是尾張和美濃國人心歸屬的關鍵之時,如果殺了黑川慶德,那黑川家當然分崩離析,就算殺不了他,但是尾張國人刺殺黑川慶德這件事情,本身就會起滔天大浪!”黑暗中的那個人發出了冷冷的笑:“對於黑川慶德來說,尾張國人刺殺於他,本身就是一個強烈的刺激,他必然採取鎮壓和猜忌的措施,而這樣的話,尾張國內本來已經趨向安定的人心,就又會因此而動盪,我們需要的是尾張和美濃的動亂,而不是一個安定的局面,這樣才能牽制住黑川慶德的力量增長,以及獲得寶貴的時間。”
“原來如此,刺殺本身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對這件事情的反應。”
是的,不過是一枚棄子而已,但是簡單的刺殺行動,在這個關鍵的時候,也許會能夠對尾張,不,甚至對整個天下都造成影響——假如黑川慶德真的大舉報復的話。
“殿下,臣引見一位傑出人才來拜見殿下。”
“哦,重治,這樣快有人才引見了,那就叫他進來吧。”黑川慶德午後休息之後,就接到了這樣的報告。
“是,就領他進來。”
只見一個年輕人恭敬的進來,低頭不敢直望,深深的跪拜在地,看起來,這個年輕人不過二十歲左右。
“你叫什麼名字?”黑川慶德漫不經心的說着。
“小人是增田家的人,取名長盛。”
“增田長盛啊?”
黑川慶德久居上位,雖然聽見這個名字,而有點意外,但是他輕輕的把自己的茶碗放下,臉上表情依舊不變,緩緩說道:“那你有什麼才能呢?說來聽聽。”
“小人不善武技,也不會軍略,唯懂得一點開墾、建築、開礦等內政之技。”增田長盛低聲而慚愧的說,現在處於戰國之中,武技和軍略纔是各國藩主需要的人才,而且這也可以當場試探,但是這內政之事,卻相對遜色不少,而且也難以驗證,因此他雖然久想就仕,但是終無所成。
黑川慶德淡淡一笑:“如果你真的懂得這些,可以說很了不起。我藩正需要這樣的人才,既然是重治的推薦,那肯定沒有問題,不過我家有法度在,你就先任步兵組頭一級,先跟着重治把這裡的內政搞搞好,如果年內有所成效,那我就升你職位,絕不吝嗇,而且將來,我藩的領地還會擴大,只要你真有才能,一定有用武之地。”
想不到竟然一言而成爲特權階級,增田長盛連忙跪拜下來謝恩。
“那你就下去,領你的武士服和佩刀吧,侍衛會領你去新的宅房,恩,搬家是需要一筆錢的,我就先賞你二十貫錢,以後要好好的爲我家效力。”
“是,臣下一定效死。”
等他退了出去,竹中半兵衛才笑了:“殿下似乎很滿意,連考問一下他的才學也不沒有就賜予他就仕?”
“我相信你的眼光。”黑川慶德笑了起來,不過隨之,他度了度步伐:“這個男子,你可以給他機會,先不要很多,就給個一城的內政給他,看他到底能夠作多少事情,如果能夠有所作爲的話,再提拔不遲。”
這回輪到竹中半兵衛吃驚了,他遲疑的說:“一城之內政?殿下有這樣看重於他嗎?而且這起碼是侍大將級纔可以辦理的事情。”
“現在一切初創,缺乏人才,就破格使用吧,至於職位,其實現在尾張和美濃雖然有高於他者,但是大部分是降臣,所以應該還不會給他鉗制!”
“是。”
“而且,這諸國作戰已有百年,說到精於武技和軍略者還有許多,但是精於內政者不多啊,而且許多藩內僅僅一國一城,領地不廣,也用不着專門的人才,但是現在我藩已有五國,日後領地擴大自然之事,但是偏偏內政之事,還真找不出多少能夠辦實事的人才出來,這可使我甚是擔心啊。”
“是啊,殿下說的很對,現在之人,要不就學習武技和軍略,要嘛就學習詩歌和禮法之術,真正精通內政者,寥寥無幾。”竹中半兵衛這一個月來,已經使他忙的筋疲力盡,想想一般武士之家所學,還真是這回事。
黑川慶德站了起來,想了想,說着:“武士之次子三子,不用繼承家業者,可以先把他們集中起來,學習內政之法。”
“恩,是個好辦法,但是所耗時間甚長啊。”竹中半兵衛苦笑的說,他現在已經感覺到了非常吃力。
“是啊,那就必須邊工作邊培養了,一些武士之次子三子,或者其他旁支,不能繼承領地和武職者,可以讓他們加入到一些細小的內政之事上去鍛鍊,這一方面給了這些人出路,還有一方面也可以緩解你的工作壓力。”
“恩,雖然也有點慢,但是也只能如此了。”
“三年後,無論怎麼樣,我一定會上洛,到了那時,就很可能被天下所有大藩敵視,那時,完善的內政,是我藩進取天下的根基,所以現在就必須培養和鍛鍊人才,並且進一步內政其政治,不能浪費時間!”
說到這裡,黑川慶德突然停止了說話,他想了又想,然後就發問:“聽說一些內政之事,商人子弟還比武士精通啊,他們很知道怎麼去獲得商品,土地又有什麼產量,是不是可以利用?”
“殿下是想納商人爲仕?”竹中半兵衛又吃了一驚:“殿下,這你可要仔細考慮啊,要記得武士們的反對和天下人的輿論。”
“是的,一下子給予他們武士身份,實在不甚妥當,但是他們理財和內政上,應該有一些人才吧。”
“就算有,殿下也不可開天闢地,大量提拔他們啊,提拔一個二個還無所謂,但是如果多了,會引起現有武士的不滿。”
“那就不用直接授予武士地位,可以先任用他們一些人充當低級官吏,不算在武士之內,但是薪水上還是要照顧的。”黑川慶德笑了:“而且這樣一來,商人和我藩的關係會更加密切,這也是一件好事。”
“這個,臣下會謹慎使用。”
“恩,這事情上,權力在你的手上,你只要注意不要太操勞就可。”
“多謝殿下關心。”
“我有一個想法,就是一些我們暫時管理不到的地方,那是不是可以租給商人?”
“租給商人?”
“是的,比如一些土地,一些山地,一些產業,我藩由於財政之不足,暫時無法管理和生產,但是這些產業和土地,是不是可以先租給商人,規定一個期限,每年上交一定金錢,這樣的話,既可以減少我藩的投入,又可以繁榮當地,如果到了年限,還可以收回。”
竹中半兵衛低頭沉思:“這可是從來沒有的事情,殿下,請允許我仔細思考幾日,這可是我沒有想過之事。”
“恩,你再想想,不過,成不成事,其實可以先在小地方進行實驗,如果成功了,那就可以推廣,如果失敗了,因爲小地方,也沒有什麼損失,不用全地一起推行。”黑川慶德再次說着:“不過,其中利弊,還是由你來決定,經過實驗,相信你應該清楚了,這事還由你來主持。”
“是,如果只是小地方實驗,這倒沒有什麼,那臣下就這樣吩咐下去。”
“你身體不好,多休息就是,注意大略就是了。”
“是!”
對於主君的體恤,竹中半兵衛應聲答着,但是事實上,他深知現在萬事開端,一切重建,每件政事都涉及到各個領主的方方面面的利益,每個政令都引起國內多少人的注意,怎麼可以不小心翼翼,事事親爲呢?
所以,他也只能應了一聲就是了,應該乾的工作,還是要幹。
但是,對於黑川慶德來說,將這些亂如麻的政事交給了竹中半兵衛,除了上午鍛鍊軍營,下午倒沒有什麼事情,雖然很悠閒,但是日日如此,也覺得有點無聊,當然,現在去幹涉政事,不但沒有好處,反而會打亂已經在形成的政事體系,這樣的愚事,他當然不幹,但是終究還是要找點事情乾乾啊。
在天守閣走了幾步,他突然動了出城射獵的念頭。雖然現在六月,天氣已經轉熱,但是實際上還不算太熱,而且騎在馬上,他喜歡這樣的速度。
既然有這樣的想法,那就毫不猶豫的吩咐了下去。
近侍聽見了這個命令,不由一呆:“殿下,那是不是要調黑衣騎兵隨行?”
“自己國內,還用的着調黑衣騎兵隨行嗎?”
“二國還沒有完全穩定,殿下的安全很重要,請殿下務必注意。”
“知道了,那就調一隊足夠了,三十騎吧,再加上你們侍衛六騎,應該足夠了吧!”對於有許多事情,黑川慶德並不堅持自己的意見。
“那就尊命就是了。”
沒有多時,在青州城上就出現了一隊騎兵,他們個個佩帶長刀,還有幾個人帶着洋槍,都穿着黑色特製的服裝,沿途的人紛紛避開,同時讚歎着這些騎兵的威風。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男子在一處街道上觀看,他注意了一下騎兵,但是更注意的是中心的騎者,非常年輕,臉上帶着笑,但是那充滿着他一舉一動之中的,是掩蓋不了霸氣和威嚴。
“是他!”
雖然還在白天,但是對這個男子來說,卻彷彿置身黑夜之中,他靜立不動,望着這個年輕藩主的一舉一動,就連四周的風好象也停滯了一樣。
“是他,肯定是他,這點我可以肯定。”
就算沒有真正見過,但是現在一看見,就知道這個人就是五國的藩主,這種身居高位者的威嚴和氣魄,不是影武士或者其他人可以冒充的。
“大人,要動手嗎?”一個聲音在他後面響着。
“不,現在不要,等他們出了城再說,我們要注意他向什麼地方跑。”那個名字叫高田次郎的男子冷冷地笑,淡漠的話語中,流露出深深的殺機:“城中的武士太多,如果一擊不中,那就沒有機會了,但是如果出了城……”
“是,一定可以殺的了他,爲了殺他,我可以連命也不要。”
“聽說你的父母親就在黑川慶德入城之日死的?”
“還有我的哥哥,也死在了黑川軍中。”
“那希望你到時不要怯弱,拼命和說話可是完全不同的。”
“大人,請不要嘲笑我。”聲音有點沙啞:“我也曾經是武士。”
“那就看你的表現了,馬上就可以看見。”高田次郎收回了視線:“看來運氣不錯,他們是要出城,看樣子也許是要打獵或者遊娛。”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他望了天空——天空很晴朗,很藍,白雲朵朵。
“命令,所有人集中起來,帶上那四杆洋槍!”高田次郎收回了視線:“全部出擊,拋棄一切雜貨,如果失敗,也沒有必要回來了。”
“大人,虎二郎要不要去,他才十四歲。”
“去吧,這是個亂世,如果他活了下來,主公會有賞賜,如果他死了……那也不錯啊,能夠在少年時就死,不用在這個殘酷的亂世長大,不用看見自己妻子兒女的悲慘,那也是幸福的事情。”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