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不讓碰啊,有保鏢。”郭姓大漢的手被拍開,回身向兄弟們說着。
“哈哈哈!”十六個大塊頭一起狂笑起來。
林這邊有二十七個人,卻都老實兒的站成一排,面對狂徒惡霸,他們只能忍氣吞生。眼看這些人的臉,林就已經明白了。這些人多半在舊時代裡就是普通人,受慣了氣。所謂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深植於他們心中的奴之性格,已經根深蒂固了。
“他們是西陣營的。”有人小聲提醒着。
林點頭道:“哦,原來是這樣。可我是東陣營的。你們呢?”
“這……”一衆人等都恨恨的低下了頭,全身顫抖着,仍然不敢動。
此時他們心裡卻已經開始動搖了。是啊,對方是西陣營的,他們這些人,可全是東陣營的。眼看自己營盤裡的小女孩被這些人欺負,難道不應該做些什麼嗎?
天陰沉沉的,礦場上的狂笑聲漸漸停了下來。林抱起小梳子,向後一扔。齊琳伸手接住,將她放下,站在了一排大人的後方。但就這時,所有大人卻都下意識的擡起了腳,本能的想向後退,把梳子再暴露出來。
“哼。”林輕哼了一聲。
在這一聲‘哼’之後,有一部份人的腳重重的落回了原地。他們沒有臉真的退回去。已經在這種生不如死的地方了,難道還要受別人的欺負不成?一個人站穩了,所有人都站穩了。二十多人組成了一道人牆,雖然他們連頭都不敢擡,雖然他們連呼吸都控制不了,但他們卻都死死的站在那,沒有打算逃走的意思了。
“停!”郭姓大漢舉手一叫。
十六個西陣營的人都停住了笑聲,面如貪狼的呲着牙,盯着這一羣小羊們。在他們眼中,這些傢伙只是等着被咬死的獵物罷了,根本沒有什麼好怕的。
“你,勇氣可佳。但裝逼是要付出代價的,懂麼?我是西陣營棍哥的兄弟,郭東林!聽過麼?”郭姓大漢一腆肚子,報出了姓名。
聽到這個名號後,身後的人牆中,竟然有人嚇得跪在了地上。林眯起了眼,心中已經有數兒了。看來這個長得不怎麼樣的傢伙,名聲倒是很響啊。
“識相的,滾!讓哥兒幾個爽爽,你們免費看戲。便宜你了,其實你也很想幹吧?哈哈哈哈。”郭東林說着,就要從林身邊繞過。
“且慢!”林再次伸手攔住了他。
郭東林嘴一翻,眼一閉,突然瞪眼大吼:“慢你麻了個比!”
砰!郭東林的大拳頭正中林的胸膛。沒有內力的林被打得連跑三步坐在了地上。咳嗽了兩聲,林的眼光內斂起來。手抓着地,就想要破開枷鎖。但一旦他破開了枷鎖,就會露餡兒,再次被人們所排斥。想到這,林忍了下來。
“誰攔着我,就死!”郭東林眼着猩紅的小眼睛,怒氣衝衝的說着。
剛邁一步,突然,面前多出一人,一拳打向了他。砰!拳頭打中郭東林,只讓他的頭扭動了一下。對郭東林來說,這種力量就像是在做按摩,還是個新來的瘦得要命的技師。他獰笑着扭過了頭,一看來人氣笑了。又是林!
“呵呵呵,好!好啊!我多久沒看到過你這種傻比了。你想死,我成全你!嘈!”郭東林說着。
只見他一腳踢出,直把林踢得兩腳離了地,飛出五米遠趴在了地上。
“不!”梳子輕輕的喚了一聲,眼淚掉了下來。
齊琳心裡有數兒,抱住了梳子,以防萬一。梳子也把頭埋在了齊琳的懷裡。
而這時,林又站了起來。捂着肚子,看着郭東林,頭一歪,向邊上吐了一口,“呸!你沒吃飯麼?就這麼點兒勁兒?”
郭東林氣得嗷一聲怪叫,衝了上去。林兩手護頭,打機會看準郭東林,一個側踢,踢中了他的頭。但雙方力量差太多,林的一踢無濟於事,反倒再次讓郭東林打趴在地。砰砰的踢打聲,聽着人心都跟着揪了起來。
“爲什麼?爲什麼他明明不是對手,還是要往上衝?”梳子哭着看向了齊琳。
齊琳兩眼一熱,也險些哭出來,他擡眼笑道:“呵呵,因爲他是男人。”
“他們不也是男人麼?”梳子指着其他人說着。
齊琳搖了搖頭,“男人可以有很多種,我大哥這種男人,整個世界也沒有幾個。”
“啊!”郭東林打得紅了眼,把林高高的舉了起來。
正這時,一顆石頭橫飛過來,咣的一聲,砸在他的臉上,砸得粉碎。郭東林正要開罵,卻住了嘴。他也識相的把林放了下來,退了幾步,突然叫了一聲,“跑。”
呼拉一下十六個大漢逃跑了,礦場入口處,出現了兩個身影。康甘和柯拉,他們二人不知道爲什麼回來了。出手的正是康甘,手中還拿着另一塊石頭。
夜裡,林坐在大山洞前,看着月亮。身上那點兒傷早已經恢復了。就算沒有聖力,這也難不倒他。瘦小的身影向他走來,拿着一碗煮好的肉。
“林大哥。”梳子在林身邊叫了一聲。
林側頭笑笑,“不要叫大哥,叫大叔。我的兒子該管你叫姐姐的。”
“嗯。林大叔。你跟齊大叔是兄弟麼?”梳子笑着。
她把肉端到了林面前,來回晃着讓香味兒散發在林的周圍。勞累了一天,任何人聞到煮肉味兒都會馬上受不了的。林也眯起了眼,微笑着。
“你怎麼不說話呀。你不想吃肉麼?”梳子看着林奇怪的問着。
“想,但你又沒說要給我。不是我的,我再想也不會去強求的。”林說着。
“那,你快吃吧。算我謝你白天救了我。”梳子說着,不再戲耍林了。
林吃起肉來,眯着眼看着梳子。梳子坐在他面前,看着他吃,自己也相當滿足。
“林大叔,你明明打不過那個人,爲什麼還要衝上去呢?這不是很傻麼?”梳子問着。
林眨了眨眼,“傻麼?我不覺得。”
“可是,杜寧姐姐說過,遇到強大的人,我們做女人的就應該服從,不要亂動,掙扎只會帶來更多的痛苦。你的做法,在她看來就是傻。”梳子皺起眉頭。
“那,你覺得我傻麼?”林嚴肅道。
梳子愣了一下,隨後連忙搖頭,“不,林大叔一點兒也不傻。但我還是不明白,你爲什麼要這麼做。”
林擡起頭,嚼着肉想了想,這才說道:“當時的情況,我做爲一個男人,應該出面。我是打不過他,但我必須去做我該做的事。人,總是要有擔當的。如果因爲看到困難就不去做,那他一輩子,都將活在陰影裡。”
梳子低下了頭,若有所思。林吃完了肉,把碗遞了回去,拍着她的頭道:“謝謝你的肉,不久後,我保證你們天天有肉吃。”
“嗯。”梳子根本沒聽清他說什麼,隨口應着就離開了。
當天夜裡,梳子站在去礦場的小路上,看着值班的人們手拿武器,聊着天。她睡不着,想着林的話,她突然覺得自己很沒用。看到郭東林時,她是想喊來着,便卻根本什麼也做不了,身子就像不是她自己的似的。想到這,她就一陣後悔。
砰!“啊!”轟隆隆!遠處一陣亂響,梳子嚇得立即趴下。火光下,一隻巨大的箭豬正站在道路上。它的身邊,幾個戰士已經被釘死,兩個戰士被踩着胸膛,掙扎着,喊不出聲音來。
這種距離下,梳子只要一動,就會被發現。但她不動,就只能眼看着戰士被踩死。梳子急得眼淚直掉,但這一刻,她突然想起了白天的林。他被打得那麼疼,最後不還是站了起來麼?突然間,梳子的眼神變了,她的眼,看起來就像白天的林一樣堅毅,沒有一絲的畏懼。雖然她的身子還在抖,但一股熱流衝向全身讓她的汗毛都豎了起來,充滿了力量。
“來人哪!箭豬闖陣營了!”梳子起身大喊着,向後跑去。
箭豬馬上注意到了她,抖了一下箭一樣的長毛,大傢伙奔跑着向她衝來。地面上的震動,箭豬的號叫,嚇得梳子的腳都搖晃起來,但她還是努力的大喊着。心中不斷的叫着一個名字,林!
箭豬跑得本身就快,小梳子跑十步,及不上它一步。很快就要被追上了。身後的隆隆響聲,面前的火把照明,小梳子急得緊緊的收着腹,氣都喘不上來了。眼看着人們離他還有上百米遠,箭豬卻已經到了她身後不到十米處。她閉起了眼。
“林大叔,我應該做的,我能做的,我都做了。雖然我怕,但是,我真的覺得自己好勇敢。就算是死了,我也覺得幸福。可是,我真的不想死啊。”梳子小聲嘀咕着,舌頭已經發直,連話都說不清了。
噗通一聲,她摔倒在地,一團巨大的影子到了她的正上方。像鐵塊一樣的豬蹄高高的揚起,向着她的小身板兒壓了過來。戰士們武力高強都被踩得吐血,她被踩一下,肯定直接沒命了。
山谷跑來的人羣中,衝在最後方的兩人手戴鐐銬,遠遠的看着前方的一切。突然間,林看清了小梳子跌倒,他的身子一振。箭豬一擡蹄子,他立即兩手向外猛的一扯。咔嚓一聲,鐵鏈斷了,鎖在手腕上的機關被震得粉碎。
“畜牲住手!你的對手,在這!”林的喊聲傳向了遠方。
不等人們反應,一道黑光已經衝出百米遠去,那速度,比他喊話的聲音還要快得多。箭豬哪管這套,蹄子向下猛踩過去。呼!狂風吹來,小梳子緊緊閉起了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