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之中,林和翔一動不動的靠在一起,就像兩具骷髏標本。林一直處在回憶之中,去想那些他根本就不知道爲什麼會記得的東西,它們就像是快要熄滅的草堆裡的火苗,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偶爾跳動一下。而想要捕捉,卻是相當的困難。
‘我們被封在這裡很久了。’翔開始擔心起來。
林也從回憶中醒了過來,‘是啊,很久了。大概有一天了吧。’
‘你怎麼知道是一天?這只是一個櫃子,我們看不到,聽不到,難道你一直在數時間?’
翔轉過了頭,眼中的鬼火是淡綠色,當然他看到的也只有淡綠色的兩團鬼火而已。但林不一樣,他能看到的,聽到的,感覺到的,都太多太多。這個世界對他來說,本就比別人精彩。現在隨着他變強,這世界也越來越精彩。
‘我能感覺得到。翔,我們是不是有些不同?我能看得到外面正有兩個士兵指着櫃子說笑,是在說我們是多麼沒用的東西,被送來後就被大小姐無視,扔在了這個角落。我能看到他們的心跳,血液的流動,甚至在每一個人身上都標有數個數字,代表着他們的年紀,生命力,戰鬥能力。’
‘什麼?你有先知之眼?’翔激動得動了一下,櫃子發出了一聲怪響。
‘別動,外面的兩個傢伙開始生疑了,他們懷疑有人要偷走我們。’林沒有回答只是提醒了翔一下,隨即兩個骷髏一動不動,又變成了標本。
吱扭,門被打開了。兩個拿着尖頂長斧子的士兵仔細檢查了一下,又在櫃子邊上找了找。
“可能是老鼠,該死的黑鼠,在不潔之地它們也能生存!”
咚!門再次關了起來,翔眼中的鬼火燒得很旺,他徹底的相信了林的話。
‘你生前,可能是個很了不起的亡靈法師,對亡靈之術有很強大的專研。於是在你死亡之際,你用了特殊的方法,將自己的魂體完整的保存了下來。這需要的能量可不小,你一定很富有。’翔解釋着,用他僅知的方式解釋着。
而林卻聽出了另一個版本兒,那就是翔的身份。他沒想明白自己是怎麼成爲一個骷髏的,按翔的說法,是他死了。但他還活着。現在看來,林明白了一些。翔肯定是一個了不起的人,有着很多寶物,以至於在他死掉時,還能活着到了一個骷髏的身上,重新開始。
當然,林也開始懷疑自己的身份,我也應該很富有吧?
‘我們被這樣封着,就沒有機會得到更多的能量,這樣,我們就不能有機會重新成爲人類了。’
‘我們還能變成人?像維維安一樣的,有血有肉的人麼?’林激動的問了一下。
咚!門被他不小心撞得又響了一下。翔暗罵了一聲該死,隨即兩者又都保持着沉默不動。
“誰在那?麻的,這裡可是扎爾大公家裡的倉庫,你不想活了麼?敢來這裡偷東西!我保證你動了任何一件物品,都不可能活着走出不死城堡!”一個士兵大喊了起來。
吱扭!再次打開門後,他們又什麼也沒發現。櫃後就是牆壁,厚達一米的防隔石,就是用炮轟也不能輕易轟透啊。兩人對視了一眼,灰眼中出現了一種不敢相信的神色。
“聽說這兩具骷髏人是很了不起的,曾經殺掉過一隻骨虎。”
“這麼說,是這兩個混蛋在拿我們開心?麻的,再厲害有什麼用?只不過是聽命行事的骷髏。你們這兩個混蛋!”另一個士兵一聽這話,立即生起氣來。
咚!他一腳踢在了林的腿骨中間,看來他打架時已經習慣了踢男人的某一處。但他忘了這是骷髏根本就沒有那個附件兒。踢了一腳,林那閃亮的骨骼也結實得像合金做的似的,他的鐵靴子一響,反倒把他的腳震得一疼。
“混蛋,像石頭一樣硬,活該一輩子當骷髏。”
“哈哈,你這個笨蛋,你竟然跟骷髏人較勁!哈哈哈。”
咣噹!門再次被關了起來。兩人對他們的蔑視讓林的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抓狂感。骷髏人,我只是骷髏人,骷髏人怎麼了?骷髏人也有思想!
‘別衝動,我們會有出頭之日的。’
‘怎麼出?你剛纔還說我們被遺忘了呢。難道我們就這麼走出去麼?’
‘嗯。忘了,就要讓人記起來。’翔的語氣變得有些陰冷,已經不再是跟林剛認識時的白骨大個子一樣的毫無感情的聲音了。進化,讓他變得更像人類。
砰!翔竟然蹲開了櫃子,林嚇了一跳。剛剛的兩次發聲,都已經引起了看守的注意,現在他竟然踢開了櫃子。這是要幹什麼?
‘骷髏人是不會有自己的思想的,所有人都這麼想。所以我們如果被發現會思考,就會被覺得很危險,對他們來說,危險的東西就要除去。而也正是所有人都以爲我們不會思考這一點,倒可以讓我們利用一下了。’
‘什麼意思?’林沒明白他的話,只不斷的猜想着。事發的太突然了。
‘殺了這兩個混蛋。’翔說着,已經邁開了步子。
“什,什麼?他們動了。是誰?誰在指揮他們?”
“你這個笨蛋,他們是跟大小姐結了亡靈血契的,只有大小姐才能指揮他們。”
翔的嘴動了幾下,用兩人根本聽不到的聲音叫道:“死吧,兩個狗眼的渣子。”
接着,翔的大手捏住了他們的下巴,將兩個士兵舉到了近三米的高空中。兩人腳離了地,開始掙扎,他們雖然強大,但那是相對於普通的骷髏兵來說,對於強到了翔這種地步的骷髏兵,他們也只有認命了。
林看到這時,也懂了,他跑了過去,撿起地上的兩把長斧,用斧身上方的尖槍刺穿了兩人的胸口,兩個士兵在翔的手中掙扎了兩下就斷了氣,一股黑氣向上升起,他們的皮膚變成了慘綠色。
‘回去。’翔扔了兩具屍體後,對林做了個手勢。
櫃子裡,林思考了半天,這才問了一句,‘我們是不是做得有些過份了?’
‘過份?親愛的林,你還真是一個老好人。他們把我們當成什麼看待?是誰因爲不爽就踢了你一腳?’翔的聲調變得很尖,他的心境開始變化了。
林感覺得到,但同時他也更加珍惜這個朋友,一直以來的隱忍,只因爲朋友被踢了一腳就爆發了。可見林在他的心中地位有多重要。
‘好吧,不過答應我,翔,我們最好不要輕易殺人了。這樣一來,我們很可能暴露,就更不能恢復身體了。我想,我們如果能恢復,很可能會找到真正值得我們動手的人,到那時,我們再一直復分!’林的腦中浮現出了一些奇怪的影子,那些記不起來的敵人,漸漸的開始出現,雖然還看不清他們的臉,但林肯定,總前一天,他要以血還血!
‘當然,我們是兄弟,真正的,兄弟!’翔說着,像人類一樣伸拳打了林一下,入手處,卻沒有那熟悉的觸覺。
當天,來換班的士兵發現了屍體。這件事被定爲惡性的挑釁,當然扎爾大公的敵人也多不勝數,其中不少人都有這個本事到這裡來殺兩個普通士兵再逃走。但就是猜不到誰會這麼無聊,做這種小事來挑釁。
士兵的死並沒有引起軒然大波,但卻引來了人們的注意。尤其是讓正準備出行的漂亮小姐維維安想起了什麼。她走到了櫃子前,伸手拉開,看到了這兩個只用了一次的骷髏人。看了一會兒,她笑了。
“呵呵,骷髏勇士。很好。你們,跟我來。”維維安命令着,徹底把門大開來。
林和翔眼中的鬼火難免激動的燃燒了一下,隨即跟着維維安一起走了出去。走到了一間武器庫。維維安打開大門,挑了兩副烏黑的盔甲給他們武裝了起來。看起來除了長相有些太骨感,這兩個傢伙還真的有些像勇士了。
“好吧,那克蘭峽谷的旅行,我不想帶人。但老傢伙又很囉嗦,帶你們,就不算帶人,他也沒有話可說了吧?你們倆,就讓我看看什麼叫骷髏勇士吧。希望見到亡靈羣奔時,你們能堅定的守住,不要跟着一起跑了。”維維安壞笑着,腦中已經有了別的計劃。
林和翔卻是十分的興奮,因爲他們終於有機會再次重見天日了。雖然那片慘綠的天,並不是林真正想見的天,但這再次給了他一次機會。
‘注意,在十米範圍內,不要試圖溝通,這個女孩的天賦很強,她有可能察覺到我們的話。這樣一來,我們就註定要被處理掉了。’翔提醒了一句。
林沒有應聲,只看着那遠處正在準備馬車的女子,那個嬌麗的背影兒讓他想起了什麼。
“好了,去告訴扎爾,就說我已經準備好了。我帶了兩位勇士一起出行,讓他不必再說些沒有用的廢話。”維維安對一位下人交代了一下,伸手一指林他們二人,然後進了馬車。
林和翔的腦中則立即收到了一個信號,‘跟着車跑吧,我的勇士們。’
雖然這是個很過份的要求,但林卻是心中一熱。貌似他把這個女孩當成了另外一個人,而他很樂意聽這種無禮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