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文妙!?”向羽開口了,準備了幾天幾夜的勸降之詞一點兒也沒用上,倒是驚得叫出了一個名字。
“你還記得我麼?”妙空那看起來要滴水的眼睛裡波光閃動着,眼圈兒有些泛紅。
不知道的以爲兩個老朋友異地重逢,場面多麼感人肺腑呢。實際上,妙空的眼淚可不是出自什麼感動。她所想到的,只是那個寒冷的冬夜,那一年,沒有下雪。向家只是一箇中等家族,還要不時的派核心子弟去武會裡修習武術。那時的她還只是個青年人,被逼了幾次成婚,卻硬是不嫁。
就在大年夜裡,老頭子的喪事辦法完了。一羣系着孝帶的男子手拿鐵棍衝進了後偏院,火光閃閃,照得人睜不開眼。猛犬狂吠着,嘴角腹臭的唾液啪噠噠的流滴在了地上。一夥人足有五十幾個,把本來就是向家最小的院子擠得滿滿的。
“你們兩個野禾中給我滾出來!特麼的,白吃白喝了這麼多年,硬生生的把我爹給氣死了!你們還敢在這個家裡,滾出來,快!”向籍,家裡的二少爺,正夫人所生,自然有着很高的權力。
偏房小妾所生的向家二子,則是被歸爲分支,待遇與那下人相差不多。甚至家裡的總管過得比他們這所謂的少爺小姐都過得好上很多。
咣噹!大門被推開,一男一女長得有八分相似,拉着走顫抖着走了出來。雖然他們也習武,但與家裡有着豐厚資源做底的少爺們,差了不是一星半點兒的。在這麼多強大的武力面前,他們除了害怕,就沒有別的選擇了。
火光搖曳,被亂棍打出門外的向家兄妹,親眼看着娘被氣吐了血。但一羣惡狗的追趕,讓他們只能逃走。沒過兩天,母親病逝的消息傳來,這纔有了他們今後的流浪創家之路。
“哼,想不到你竟然還活着。我說誰這麼有膽敢挑戰我羅蘭天威。原來是你這個貝戔人。”向羽拍案而起,伸手一指妙空吹鬍子瞪眼道:“我逐你出向家,留你們狗命,你們竟然恩將仇報。呵呵,我趕得走你一次,就不能有第二次麼?今天,你,還有你家裡這些小王八糕子,全都得給我滾出守海區!”
“是麼?向羽,你和向籍已經趕過我一次了,這一次,就換一下角色吧。老嫗今天,想趕你走啊。”妙空說着話,全身的氣勢一凝,手中的鷹頭杖幾次向前晃動,她已經憋不住要出手了。
“笑話,就憑你九人?”
“就憑我九人。”
對話至此,所有人都已經凝神以對,九人,面對一百萬人。雖然背後的城牆上還有那些機關手,還有那些弓箭手,但他們多數已經被嚇破了膽。這場戰鬥,只能以大將定勝負了。
“呵呵呵,氣勢不錯,竟然全是玄機境,向文妙,你沒少折騰啊。不過我要告訴你的是,就憑你們這些傢伙,根本不夠看。我可以隨時找一些人出來與你們對上。而我的軍隊,將直接把你的親家族夷爲平地!”向羽說着,大手一揮,身後的軍隊像海浪一樣向兩邊分開,中間三排通道中,一羣騎着金甲戰馬的牛逼人物登場了。
林的神目掃下,立即看清了來人。好麼,難怪向羽敢狂。走出來的人裡,打頭一個,全身金甲包着,馬上不掛兵器,只露出了一雙兇光之眼。這人身高怕是有兩米多,光看身形就夠嚇人的了。可怕的是,他竟然是一位玄機登頂的上人,而且,實力之強,比起姜無爲更甚。
來人一字排開,站在了國王戰車的兩邊。一數之下竟然是十人之數。一個個都是相當了得的大人物。看來,羅蘭的強者也已經到齊了。
“大動干戈,靠手下人多打架,你還是這麼不堪啊。向羽,不如我們就像普通的小國爭鬥一樣,先來一場大將對陣如何?”妙空仙子手中的杖終於不顫了,恢復了冷靜的她,兩聲中充滿了睿智,聲音中充滿了機敏。
向羽緩緩坐下,得意的微笑起來,屁股坐定,他猛的一擡頭,喝出一聲:“好!大將就大將。今天就讓你死得心服口服。諸位上人,誰來這頭一陣?”
話音剛落,已經有一人跳下馬來,搖晃着走向前去,他背上揹着一個一米多高的大葫蘆,一身破衣爛衫,看起來邋遢無比。騎着金甲戰馬卻是這副打扮,讓人忍俊不禁。而當林看到這老頭兒時,就已經心生危機感。玄機境,七竅!整個上人隊伍裡,一共只有四位七竅之人,這就上來了一位。看來頭一陣,他們是有心要立威啊。
“老酒鬼聽說,你們這裡有個狂小子,把我們酒劍林不當回事。這頭一陣麼,就老酒鬼來吧!哈哈哈,不知道那小子在不在啊?出來,讓我噴你一臉花露水兒!”邋遢酒鬼說着話,已經是把大酒葫蘆摘了下來,坐在地上那酒葫蘆就比他還高了,開嘴兒仰頭,就喝了兩口。
林一聽,這不就是向他叫陣麼?身邊的柳水心哼了一聲,就要上前。林卻搖晃了一下腦袋,“別,我來吧。”
柳水心點頭道:“師弟小心,這老傢伙是酒劍林裡的酒武者,內力修爲,冠絕酒劍林。”
“嗯。看出來了,不過,我也不是吃素的。”林說着,向兩軍陣前走去。
千丈外的山頂,三人穩穩立着,任山風吹動,他們的衣服都不搖擺一下,周身上下,強大的氣場護體,讓他們超脫於自然之外。這三人像看戲一樣,仔細看着前方戰場之中的一切。
身材最高的細高挑兒伸手指了一下,道:“看看,我說什麼來着?這個城邦算是完了。他們根本沒有眼力架。有個最厲害的不出來,竟然用一個玄機境六竅的對陣一個玄機境登頂之人。別說他們的內力了,就是玄術上的造詣,這年輕人也只有捱打的份兒。”
半遮着臉的另一人道:“那可不一定哦,這小子出來時,連一個攔的都沒有。”
最後一人,始終不語,看身形,她竟然是個女子。只是揹着手,兩眼淡漠的看着前方,這感覺就像是一個人,看到了一羣螞蟻在搶食,根本讓她提不起任何的興趣。
“娃娃,你就是那個狂小子?聽說,你連劍尊都不放在眼裡啊。”酒武者喝得差不多了,起身看向了林,滿是眼屎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縫。
林抱了一下拳,還很有禮貌的行了個禮,“小輩林,空空門弟子。放不放在眼裡的,要看這人值不值得一放。我初來守海區,曾錯投酒劍林門下。劍尊老狗把我當屎,說殺就殺,這種老狗,我何必要放在眼內呢?前輩不會也跟他一樣的眼光吧?”
“哈哈?哈哈哈!老狗,好,好一句老狗。劍尊呢?你活該啊。你一生眼力奇差,氣走了一個最好的弟子,這又得罪了一個天資絕佳的少年。現在,你還不承認麼?”酒武者說着,回頭損了一句。
一匹馬上,全身純白軟衣的銀髮老者,長臉一拉,立即跳下了馬,“混蛋東西,我來!”
“唉,不急,一個個來。要不然你們一起上,一起輸,會更沒面子的。”林一舉手,高場喝退着。
“什麼?”突然間的一句狂言,讓酒武者的臉色變了。剛剛的談笑風生自然消失,一股子強大的風壓從他的身上吹出,竟然是有目的性的吹向了林。
而風到林的面前,卻被他直接無視。
“老酒鬼就跟你玩兒個簡單的,我們以掌鬥玄力修爲,你不行了,就滾下去!”酒武者提議着,已經走向前來。
見他單掌一伸,林知道這人也是霸道慣了,他說鬥什麼就得鬥什麼,根本不允許別人改。但鬥玄力,林怕他不成?當下林就一轉身,轉身之間,一嘴的小元丹已經下肚兒了。再轉回頭時,林有一種玄力撐到了皮下的感覺。
一個油烏的手掌,一隻如玉的白手,兩掌相印。轟的一聲悶響,已經是接於一處。掌心的縫隙之中,那吹出的玄力讓周圍的空氣變得都像是冬天裡的火爐邊一樣,扭曲着。
“十息之內,你的玄力就將耗幹,現在認輸吧。”酒武者一看兩掌對上,自信頓生,勸了起來。
呼!掌邊的熱流突然加速衝擊起來,兩人中心以外,百米範圍內,所有人都覺得全身發燙,喘不過氣來了。這是如何強大的玄力才能造成的威壓?他們不敢想像,如果換成自己在那場中比鬥,現在會是多慘的結果。
“這年輕人真夠可以的,剛剛轉身時,他肯定吃了什麼丹藥。看,他竟然能跟這老傢伙對成這樣。”高個子在遠處評價着,點了點頭。“切,你才發現麼?我看不止如此,說不定結果要出人意料啊。”半遮臉的補了一句。
那個冰一樣的少女只微擡了一下眼,看了一下,又是什麼也不說。兩人看向少女,也只能一笑。想讓這個女的開口,這裡的人還沒有這個資格。
就在這時,場中已經過了十息。林的手臂雖然顫抖起來,但酒武者卻也沒有取勝。後者不禁驚疑出聲,‘咦’。
“酒武者名不虛傳,你的內力果然是渾厚啊。不過,你錯失了最好的機會。這麼拼下去,你輸定了。”林笑了起來,在他的眼中,酒武者體內的戰力流失盡在掌握。而他體內的小元丹之力被他任意的揮霍着,自己的玄力,卻還沒有動用呢。
酒武者連忙用另一手提起巨大的酒葫蘆喝了一口酒。這時,林發現他那玄力竟然是增長了起來。不愧是酒武者,喝酒就能恢復玄力,這恢復的速度,也是相當之快。但恢復得再快,也沒有消耗的快,這戰鬥就像是生活,掙錢再多,也有各種方式開銷,想花的話,錢總是不夠的。
“好本事,不過這頭一陣,你必須下去。”酒武者喝得一臉通紅,笑了起來。
林點了點頭,“這正是我想對你說的話。”
嗡!終於,兩人的拼鬥再次加力,一下進入了白熱化。林和酒武者都火力全開,這種玄力對流的速度,簡直可以跟放玄術時相比了。只兩息之間,林的小元丹之力已經耗盡。他不禁皺起了眉頭,難道第一戰就要輸了?
“到底還是年輕啊。”高瘦的神秘人說着,轉過了身。
“不要臉。”蒙面人也搖頭嘆了起來,不知道他說的是誰不要臉。
轟!下一刻,兩人比拼竟然再進一步。這時,林卻笑了起來。對戰之中,他感覺到了胸腔之內那平行靈竅裡連着他靈魂的一絲能量。戰意,水之殤那神奇的力量,在一息之間,就讓他的玄力恢復了百分之一。
數息過後,酒武者已經臉色發白,而林的玄力卻是越來恢復得越多了。終於又過了三分鐘,酒武者一板臉猛的抽手向後飛退。轟隆隆的悶響聲中,酒武者就地打了一溜的滾兒。他連忙取出一個小酒葫蘆喝了兩口,這才坐在地上運功調息起來。
“承讓了。”林卻是臉色紅得像蘋果一樣,舉手高喝。
“什麼?”“不可能!”羅蘭陣中,高手不斷的呼喊出聲。
而這時,遠處的山頂上,那一直沒有表情的冰美人也突然輕啓朱脣,“他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