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枘橔兄弟,你這是何意?快起來啊!大敵當前,現在可不是說其他事情的時候!”
此時,見一衆槿盧族人已經紛紛醒來,謝恆卓也連忙把豆芽叫停,不讓她再繼續轉化陰死之力,以免引起懷疑。
畢竟顏千兒招來的“聖祖圖騰”早已被滅,要是還能源源不斷轉化陰死之力,那還如何說得過去?
然而枘橔衆目睽睽之下這一跪,讓謝恆卓頓覺是被架在火坑上烤,他一心想要低調行事,想讓這些槿盧族人不要注意到他們這幾個不速之客,現在已然不可能了。
這個巫族大塊頭聞言並未起身,而是二話不說朝謝恆卓磕了三個響頭,這才甕聲甕氣道:
“枘橔只知道在我最絕望無助的時候,是謝大哥救了我,救了母親,也救了槿盧部落,所以就算要跪謝,我也只會拜謝大哥!”
枘橔原本也不打算現在就感謝謝大哥,奈何族中所有人將功勞都算在聖祖圖騰頭上,壓根沒有理會謝大哥,還讓他向聖祖圖騰謝恩,他就不樂意了。
倔脾氣一上來,就算謝恆卓拉他都不肯起來。
然而此舉在這些高高在上的巫族看來,簡直是不可饒恕。
“枘橔你說什麼?你知道你在幹什麼嗎?”
此言一出,一個個槿盧族人皆神色大變,他們誰也沒想到,上一刻在聖祖圖騰的幫助下,以強者之姿碾殺強敵的枘橔,居然不敬聖祖圖騰,反而去跪拜一個區區人族小子。
褻瀆聖祖圖騰已是罪不容誅,一個天生地養的高貴巫族竟去跪拜一個人族,一旦傳出去必定會惹來所有巫族部落的滔天怒火。
“枘橔,你瘋了嗎!快跪下向聖祖圖騰謝罪,請求他的原諒!否則今日不但是你,我們槿盧部落上下無人能活!”
一名巫族老者反應過來後,連忙指着枘橔大聲喝止,緊接着誠惶誠恐地匍匐在地,拼命向場中的祭壇膜拜,向聖祖圖騰祈求原諒。
枘橔此舉雖讓這些族人憤怒至極,可是他們也不願就此折了部落中最有希望的天才,恨恨地看了一眼謝恆卓後,便紛紛開始替枘橔向聖祖圖騰告罪。
枘橔母親顯然也沒料到,自己這一喊竟讓枘橔做出這等大逆不道之事來,她怕枘橔再次觸怒聖祖圖騰,當即“撲通”一聲跪在祭壇前,代枘橔向聖祖圖騰贖罪……
見到眼前這一幕,唯有顏千兒表情古怪,她想不明白這些強大的上古巫族,怎會對自己胡亂搭建的四不像祭壇頂禮膜拜。
聖祖圖騰到底有沒有降臨她不得而知,但是她能夠確定,一定和那古怪祭壇沒什麼關係。
“咦,你在笑什麼?”
曲奇峰一臉詫異地望着顏千兒,他覺得自己這是攤上大事了,這個沒心沒肺的女人居然還笑得出來。
“沒……我只是覺得他們拜那個祭壇……有些好笑……”
“人族你說什麼?你找死!”
在場的槿盧族人原本已經緊張、恐懼又憤怒到了極點,方纔看在枘橔的面子上,還沒來得及跟謝恆卓算賬,現在居然又跳出來一個不知所謂的女人,居然直接嘲笑起他們的祭壇和聖祖圖騰來了,這是把他們巫族當成了什麼?
盛怒之下,三名離得近的族人,眼神相互一望,龐大的巫力就向謝恆卓和顏千兒壓迫而來,就連一旁的曲奇峰也無辜躺槍,被他們一同招呼在內。
誰知,那半跪在地枘橔比他們更快,擡手一揮就將幾人的氣勢破去,
怒吼着朝三人各自揮出一拳。
“再敢傷我謝大哥的,死!”
三名族人不過只是普通小巫,哪怕此時有了陰死之力傍身,如何能與枘橔這個新晉兵巫境勇士相比,如何擋得住他的全力一擊?
下一刻,三人當即以比出招時更快的速度飛了出去,無比狼狽地摔落在地。
事實上,若非念在三人乃是族中長輩,也並未對謝恆卓等人下死手,枘橔豈會手下留情。可是那三人卻不管這些,剛從地上爬起便指着枘橔大聲呵斥起來。
“好小子,你得了聖祖圖騰的恩澤不思回報也罷了,居然爲了幾名區區人族向我等長輩動手,你是想叛族嗎?”
枘橔神色冰冷,毫不在意對方的威脅之言,冷笑道:
“叛族?你們三人能代表槿盧部落的意志嗎?謝大哥他們擁有尊客契約,就連首領大人都要恩待有加,你們算什麼東西?你們不思回報也就罷了,還敢向尊客出手,我不打你們打誰?哼!”
“什麼?這些人族竟是尊客?”
衆人一個個臉上表情無比精彩,此時就像吃了一隻蒼蠅一樣難受,他們是高高在上的巫族沒錯,可是他們終此一生也不敢忤逆聖祖圖騰的意志。
或許這便是上古巫族的悲哀。
謝恆卓見這些槿盧族人真的躬下身子向自己幾人道歉,反而心中索然無味。這些上古巫族與其說是向人族致歉,不如說是向那塊尊客令牌低頭。
對於這些槿盧族人前倨後恭的態度,他雖然不喜,卻也未可厚非,當即擺擺手示意他們不必多禮。
他出手救這些槿盧族人本身並不是爲了讓他們感恩戴德, 而是爲了自身的利益。可謂是沒有期盼,也就談不上什麼失望。
他選擇用聖祖圖騰作爲擋箭牌,方便自己暗中行事,那就註定要失去些什麼。
人前顯聖快意恩仇固然是好,卻也需要強大的實力做爲倚仗,否則便是取死之道。
自從他通過世界樹看到了未來身所見的長生盡頭,身負使命的他心中始終縈繞着一絲危機感,早已不是過去那個能夠一怒拔劍的毛頭小子。
這些槿盧族人是感恩也要,懷恨也罷,往後都與他沒什麼瓜葛,他只知道此巫族之行,收穫了不少機緣,又結實了枘橔這個兄弟,已經足夠。
見枘橔面帶愧疚又要與自己道歉,謝恆卓連忙將他扶起,拍了拍這個巫族大個子,正色道:
“枘橔兄弟,你我兄弟一場就不要見外了。天下無不散之筵席……其實我們也該走了。”
誰知謝恆卓還未說完,枘橔就已經急壞了,嚷嚷着又要去教訓那幾個老傢伙,謝恆卓費了好大勁才把他給拉住。
“別誤會,此事真的與旁人無關……我們本不屬於這裡,來此也是爲了圖騰試煉,不可能久居此地。況且我答應枘橔兄弟的事也已經辦到了,看你們母子如今康健,我也就放心了。”
謝恆卓看了一眼枘橔之前受傷的那隻右臂,在大量陰死之力的洗禮下,新的右臂不但已經重新長出,看起來還更勝從前。
故而此間事了,他已有了離開之意,至於槿盧部落和鉅矢部落接下來的生死戰鬥,並不是他們可以參與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