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院判正心中發愁,思慮該如何開口請蔣三立出手,卻沒想到對方竟主動請纓救人。
聽絃外之音,蔣師弟居然也跟謝恆卓有過節,甚至看樣子這過節還不小。
想到這裡,王院判心花怒放,大大出了一口惡氣,一下子變得意氣風發起來。
“哈哈哈,說得好,有蔣師弟出手,我徒兒今日必定得救!此恩,我們師徒二人永不敢忘!至於謝師侄,既是趁人之危提出條件,老夫決不會答應!”
此言一出,衆人一片譁然。
蔣三立爲何趕來此地,其他人不知,邱侍閣卻不可能不知,看這架勢,必定是爲他入室弟子高峰找回場子來了。
之前邱侍閣能氣定神閒地作壁上觀,正是因爲他已經告誡過王院判,以巽心院現在的情況,他的弟子只有謝恆卓可救。
因此他篤定,王院判絕不敢拿謝恆卓怎麼樣。
可是現在,若真讓蔣三立治好了董思仲,那還了得?
以二人睚眥必報的性格,今日之事恐怕就無法善了了。
在他看來,除非搬出徐長老這座靠山,纔有可能助謝恆卓度過此難關。
然而此時謝恆卓並未給他傳音求助,顯然是自有主張,邱侍閣也不敢貿然給他添亂,內心糾結一番後,還是選擇靜觀其變。
果然,見王院判再次翻臉,謝恆卓看起來仍然絲毫不亂。
“無妨,王院判請便。”
言罷,竟旁若無人地繼續修煉起來。
王院判也知道此時救人要緊,並不是和謝恆卓算總賬的時候,當即拉着蔣三立趕去救人。
蔣三立倒也不託大,魂力微運,眸中異光流轉,在董思仲身上着手查探起來。
很快,他臉上的輕鬆之色盡斂,神情也漸漸變得凝重,喃喃道:
“怎麼回事?難不成此前有高人出手,爲董師侄做了醫治?”
或許是爲了驗證自己的猜測,蔣三立二話不說當即召出了自己的玄品醫魂琅環花。
那琅環花識魂無葉無蕊,卻對各種魂力極爲敏感,蔣三立剛將醫魂力自董思仲的口鼻竅引入,便已化爲花香通達其他六竅。
與此同時,琅環花中央迅速結出七蕊,但又很快盡數枯萎,蔣三立眉頭微皺,又向董思仲一連打出好幾道醫魂秘術,但對方還是沒有絲毫起色。
不過蔣三立此時幾乎已經可以斷定,從琅環花識魂方纔結蕊的速度來看,在此之前董思仲的魂力已經開始了自我修復。
這就證明在自己出手前,有一個比自己實力更強的醫魂師對董思仲進行過醫治,後面不知出於什麼原因,對方又終止了治療。
“的確如此,既然已有高人爲他治療,還叫我過來做什麼?”
要知道,除了之前謝恆卓在衆目睽睽之下收回了一道黃品愈療術,就再沒有醫魂師碰過董思仲,此言一出,無論是幾名院判還是邱侍閣,都有些摸不着頭腦,一時不知該如何作答。
還是王院判率先反應過來,以爲蔣三立是想表達對之前出手之人的不滿,當即憤憤道:
“蔣師弟果然是我拱宸學宮數一數二的醫魂師,一看便知之前有人爲我徒兒醫治過,不過此人修爲低微,心懷叵測,不過是懂些微末伎倆,根本算不上是醫魂師,蔣師弟放手醫治便是。”
聞言後,蔣三立神色漸漸冷了下來。
“王院判,你是什麼意思?這是故意羞辱我來了?此人若是修爲低微,
不算醫魂師,那麼我算什麼?告訴你無妨,董師侄此時生機潰散,別說是我,就連何掌座來了也治不了,你好自爲之吧!”
蔣三立越說越生氣,功法一收便要拂袖而去,急得王院判冷汗直冒,連忙搶身將他拉住。
“什麼?蔣師弟,還請息怒啊,我徒兒性命攸關,爲兄求你都來不及,如何敢羞辱於你!你說我徒兒生機潰散無人能醫,可是當真?”
見王院判神情不似作假,蔣三立這才耐着性子道:
“王師兄,並非我不幫你,實在是無能爲力。以董師侄現在的情況,若在一個時辰內找不到之前醫治他的那位高人,董師侄必死無疑。”
“什麼?”此話對於王院判來說,猶如晴天霹靂,讓他整個人呆立當場。
怎麼會這樣?
他想不通,爲什麼仲兒只有一個時辰可活,關鍵是唯一能救他的居然是這個該死的賊子!
此時別說是王院判,就連其他四位院判和邱侍閣也傻眼了,他們明明看到謝恆卓只是收回了一道黃品愈療術,怎麼就成了蔣三立口中的高人了?
難不成蔣三立這個堂堂巽心院院判連黃品愈療術都不會?
若是讓蔣三立知道謝恆卓就是他口中的前輩高人,那他又該如何自處?
然而,這些老傢伙患得患失不敢開口,在場的那些幹心院弟子卻開始蠢蠢欲動了。
終於,一名身材婀娜,面容姣好的女弟子一會看看謝恆卓,一會看看蔣三立,小心翼翼道:
“那個……蔣院判……黃品愈療術……你真的不會嗎……”
場中一片寂靜,呼吸可聞。
衆人面色古怪,不自覺紛紛低下了頭。
唯有蔣三立,怒火從心口“噌”的一下直衝天靈蓋,他只感到被深深地冒犯。
“你給我住口!”
回過神來的王院判,當即劈頭蓋臉地向那名女弟子喝道,嚇得她小臉煞白,整個人瑟瑟發抖。
發現不對的蔣三立渾身散發着危險,一步一步向那名女弟子走去,一對攝人心魄的眼眸死死盯着她。
“黃品愈療術?告訴我,你之前到底看到了什麼?”
女弟子驚恐萬分,一雙美目噙滿了淚水,卻只能強忍着心中的害怕,將自己的所見所聞說與蔣三立聽。
當蔣三立聽到,自己奉爲高人的醫魂師居然是謝恆卓,以及他治療的手段不過是黃品愈療術時,頓時又羞又怒,恨不得一掌將此女和謝恆卓一同拍死。
“一派胡言!今日我倒要看着,這個小小的醫魂師,是如何用黃品愈療術治療董師侄的!”
言罷,竟一屁股背坐在那名女弟子的身前,擺出一副見不到謝恆卓出手就不罷休的架勢。
頓時把那名女弟子嚇得花容失色,連連後退。
此時,衆人的目光不約而同把匯聚到了那一臉絕望的王院判身上,臉色一個比一個古怪。
因爲他們知道,若王院判還想自己的弟子活下去,就必須求謝恆卓,而且還必須求到對方滿意才行。
想到王院判之前倨傲反覆的態度,衆人自然十分好奇他接下來的表現。
王院判活了大半輩子,從來沒有像今日這般憋屈過,他的臉面、威望,甚至是道心都在衆人面前被撕得粉碎。
看着這個神情自若正打坐修煉的謝恆卓,王院判真的有些怕了。
他敢肯定,對方在自己到來之前,就已經謀劃好了接下來的這一切。
“撲通——”
在衆人驚異的目光中,王院判就這樣直接跪倒在謝恆卓面前,無比卑微道:
“謝師侄,只要你肯出手相救,我什麼都答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