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腰處。
涼亭中，陸寧揹負雙手站在古琴前，看向對面山腳下三百青狼騎在衝殺。
看着牧族人在彎刀下，滿臉驚恐的樣子，慘叫、奔逃、鮮血、淚水、斷肢……以及那沖天的身影。
陸寧能殺人，也能救牧族人，但他並沒有出手。
神識沉浸在圖卷世界中，他並不是要改變這個圖卷世界，而是要領悟出自己的道。
所以他不想過多幹預這個世界。
之前給牧辰寫下破境丹，他都覺得自己不該，一張丹方對他來說沒什麼，但對於這圖卷世界來說或許會有許多改變，比如爲了搶奪破境丹方，可能會掀起一波腥風血雨。
“青鐸，受死！”
牧辰金丹中期修爲，還不到金丹後期，手持長劍殺向青鐸，但青鐸是金丹後期，實力極強。
騰空而起，雙刀絞殺就攪碎了牧辰斬出的劍影，緊跟着兩人激鬥在一起。
牧族其他金丹境強者殺向衆青狼騎，隨後牧族護衛們衝來，將青狼族的青狼騎擊退。
那牧辰與青鐸激鬥，沒有壓制住青鐸，反被青鐸打的吐血，被牧族族老們聯手，這才壓制青鐸。
“撤！”
青鐸轉身跳躍在自己青狼之上，帶着青狼騎轉眼間來到山嶺上，回頭盯着牧辰：“哈哈哈……牧長青呢？要死了嗎？啊哈哈哈……”
咻！
青鐸正笑着，陡然間一道刺眼的血光照亮夜空，不是從牧族深處殺來，而是從牧族之外。
緊跟着一道蒼老聲音傳來：“青鐸，今晚便是你的死期！”
那刺眼的血光速度極快，是一道劍光。
青鐸轉身看去，臉色一瞬間蒼白無比，然而就在他身上真氣翻滾而起，準備施展防禦之法時，那血色劍光一閃從其胸膛穿過。
噗嗤！
一瞬間，青鐸的胸膛被洞穿一個血窟窿，不僅如此，還將青鐸身後十數位青狼騎穿死。
“你……！”
青鐸沒有想到牧長青竟然沒有在牧族中，爲了殺他，不惜犧牲牧族族人。
砰！
牧長青雙眼散發着紅光，實力似乎翻身數倍，一閃之間到了青鐸面前，大手猛地朝着還沒有反應過來的青鐸拍去。
一掌下去，將青鐸的半張臉都給打的凹陷下去。
鮮血狂吐，坐下的青狼也被牧長青給真死。
咚一聲。
青鐸翻滾百丈遠，吐着鮮血徹底死去。
而牧長青也被青鐸臨死之前一刀劃中，腹部出現一道血痕。
但牧長青根本沒有在意，雙眼中有嗜血之意，一把握住赤陽劍殺入青狼騎中。
“撤，快撤！”
青鐸一死，青狼騎登時慌了神，當即有人大喝，一衆人跟着朝着牧族外面衝去。
噗嗤！
然而那大喝之人聲音剛落下，就被赤陽劍斬殺，人頭一瞬間飛了出去。
其他青狼騎登時懵逼了！
“殺，殺啊！”
牧辰怒吼一聲，帶着牧族的族老以及守衛們朝着青狼族殺去。
一轉眼間，三百青狼騎，只有十數人逃走，餘下全被牧長青以及牧族族老們斬殺。
青狼騎是牧族的精銳，今晚傷亡慘重。
牧族雖然也死傷很多，但這一戰對牧族來說，無疑是勝利性的，甚至是轉折性的。
畢竟一個金丹後期修士，在大荒邊陲也算是強者，青鐸被殺，青狼族就少了一個強者。
“哈哈哈，痛快……！”
夜空之下，牧辰提着劍大笑不已，今晚真是痛快。
然而他卻沒有注意到自己的爺爺，雙眼血光退去之後，人看着神色委靡，手持赤陽劍強撐着轉身回了大殿。
剛到大殿前，牧長青就撐不住了，一大口鮮血噴出體外，人也朝着地面栽倒去。
“爺爺！”
“族長！”
牧辰以及牧族的族老們都驚慌不已，趕緊去攙扶牧長青。
牧長青神色昏迷，嘴角掛着血跡。
牧辰一把將牧長青抱起來，朝着大殿內衝去，將爺爺放在寬大座椅上躺平後，拿出療傷丹藥給爺爺趕緊喂下。
……
牧族之外，向西北十公里。
一處山峰上，站着三位身穿黑色衣帽的人，盯着牧族方向。
此三人是黑族人，爲首是一個老者，鷹鉤鼻，細眼，目光很是陰鷙，是黑族一位族老，名叫黑木，身邊跟着是一男一女的青年人。
青年長相與黑木有點相似，名叫黑牙。
女子容貌精緻，是黑牙未婚妻，風代。
剛纔青狼騎衝進牧族中砍殺一幕，三人自是看到，也看到了牧長青從背後突然殺出，殺了那青鐸以及三百青狼騎。
“爺爺，青鐸帶的青狼騎，有三位金丹境呢，築基修士也有五十人，就這樣全被殺了，青狼族的實力一下就被削弱了啊！”
黑牙激動無比說道。
正愁着沒有機會滅掉兩族，現在機會終於來了。
只要滅掉牧族和青狼族，那黑族的勢力將擴大兩倍，到時候足以與火族抗衡。
想想都讓人無比激動。
一旁風代也激動不已，看着面前的黑木道：“黑木爺爺，咱們現在就回去與族長商議，趁着今晚這個機會，把牧族的金丹修士一網打盡。”
黑木沉眉不語。
青鐸雖然被牧長青給殺了，但牧長青好像並沒有受傷，而且實力似乎增強不少。
否則不可能一擊就重創了青鐸，兩擊之下殺死金丹後期修士。
他覺得是牧長青突破了修爲，達到了元嬰境。
若如此的話，接下來黑族要對付牧族那就難多了。
牧長青躲在背後以犧牲族人爲代價引誘其他族上鉤，這一招看似殘忍，但從長遠角度來考慮的話，犧牲一時的族人，但換來的是長久平安。
青狼族實力比牧族強，也不過是有一個元嬰修士，以及三位金丹後期強者，還有十多位金丹境修士。
如今青鐸一死，那青狼族就削弱三分力量。
接下來青狼族若是選擇報仇的話，來的人還會被牧長青給殺死。
除非青狼族的族長親自出手。
但如此一來，青狼族的老巢就成了空穴，一下就會被黑族給偷襲了。
所以黑木認爲，現在既不攻打青狼族，也不打牧族，就算他們有實力也不打，就等着青狼族與牧族先耗。
“回去。”黑木沒有回答兩人話，冷冷說一聲。
黑牙鬱悶道：“爺爺，今晚是個大好時機啊，若是錯過了，怕是再也滅不掉牧族了。”
“你懂什麼？”
黑木回頭看了孫子一眼，“那牧長青以逸待勞，暗中佈置，誰去誰得死。”
聽到這話，黑牙和風代對視一眼都沒說話。
……
牧族大殿。
噗！
吃了療傷丹不久，牧長青就清醒了過來，但話還沒有開始說，又是一口鮮血噴出體外。
“爺爺！”
“族長！”
牧辰、牧族族老們一個個驚慌不已。
最近數年族長一直在閉關，族人們也知道族長壽元將近，想要突破修爲續命。
但他們沒有想到，族長今晚會出關，而且還從背後滅殺了青鐸等數百人。
誰都看出來，此時族長氣息羸弱，已經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
牧辰又拿出療傷丹要餵給牧長青。
“別給他吃了！”
一道清冷的聲音在大殿門口響起，衆人回頭看去，是一個身穿白袍的青年。
十年過去，這陸公子絲毫變化沒有。
“他已經油盡燈枯，經不起這療傷丹的藥力，喂下去，只會加速他的死亡。”陸寧緩緩走進大殿中看了牧長青一眼對牧辰說道。
“辰、辰兒，陸公子說的對。”牧長青擦掉嘴角血跡，喘息說道。
他確實已經油盡燈枯，就是因此，他才施展秘法擊殺了青鐸，爲牧族先除去一大患。
噗通。
牧辰快步走到陸寧面前跪了下去，“陸公子，求求你了，快救救我爺爺吧，求求你啊……！”
那牧萱也紅着雙眼跪下來求着陸寧。
陸寧眼眸微閃，倒不是他不願意救，就算救好牧長青，牧長青也活不長。
最爲重要他是神識之身，無法救牧長青。
但他不能說自己不救。
當即揹負雙手，昂首挺胸，以一個神人姿態盯着寬大坐榻上的牧長青，冷道：“不是本公子不願意救，而是他命數已定，不可違！”
牧長青衝着陸寧微微一笑道：“辰兒，陸公子說的不錯，爺爺壽元已盡，時日無多，你且過來，爺爺還有重要的事情要交代你。”
聞言，牧辰跪着來到牧長青面前，紅着眼睛說道：“爺爺，您有什麼要吩咐的，您說！”
牧長青並沒有立即說什麼，而是微笑的看着陸寧。
陸寧沒說話，轉身離開。
直到陸寧走後，那牧長青纔開始交代牧辰：“第一件事，從今天開始，牧族的族長就是你，爺爺希望你能守好族人。”
衆人都是一愣，那牧辰也是一愣，跟着衆人就對牧辰躬身一拜：“參見族長！”
牧辰也沒有心思理會衆族老，而是盯着牧長青道：“爺爺，您會沒事的……！”
“第二件事，是赤陽劍！”
牧長青喘息聲變大，直接打斷牧辰的話，然後手掌翻開，一柄赤紅色長劍出現牧辰面前：“此劍很有靈性，但也很邪性，需要以自身精血蘊養才能掌控，爺爺是不太願意讓你以精血蘊養的……你自己決定吧，從今天起，這柄守護我牧族的赤陽劍就給你。”
“至於你怎麼利用它，其實也可以把它當做普通的靈劍使用，如此不影響你修爲提升。”
“到了元嬰境後，你可以再試試以精血蘊養會是什麼效果。”
“爺爺當年就是心急了，但也是沒有辦法，爲了保護族人……”
說着，牧長青也是惋惜不已。
當年若不是爲了保護族人，需要更強大的力量，他絕不會在金丹大圓滿的時候以精血蘊養此劍，結果造成他一直無法突破，修爲終生留在金丹大圓滿境界。
後來牧長青思來想去，可能是自己當時修爲不足，若是以元嬰境修爲蘊養赤陽劍，或許就不會影響自己的修爲，但爲時已晚。
“第三，爺爺死後，記住不得舉辦喪葬，不得掛白布，什麼都不舉辦，族人問起就說爺爺在閉關，悄悄地把爺爺埋在後山就行了，記住了嗎？”
牧長青一把握住牧辰的手重重說道。
這一條最爲重要。
他斬殺青鐸一幕，相信黑族人已經看到，而且他故意留十多位青狼騎沒殺，也是爲了回去把消息告訴青狼族族長。
如此一來，兩族人都認爲他突破了修爲，達到元嬰境。
所以短期內不會再派人來找牧族的麻煩，能給牧族一個喘息的時間。
“爺爺，這怎麼行……”
牧辰一聽不讓舉辦喪葬，登時搖頭。
“你想讓爺爺死不瞑目嗎？”牧長青忽然瞪大布滿血絲的老眼瞪着牧辰。
那一瞬間，牧辰內心一顫連連搖頭。
“那就好了，聽爺爺的，爺爺讓你怎麼做，你就怎麼做，還有諸位族老，記住老夫的話，不得舉辦葬禮，直接挖坑埋了。”
“族人問起，就說老夫在閉關穩固境界，其他什麼都不要多說。”
衆族老重重點頭。
牧長青想了想道：“辰兒，你就先當少族長吧，從今天起，族中一切事務有少族長搭理。”
他覺得牧辰直接當族長的話，也暴露了自己計劃。
黑族和青狼族應該能猜測到他出事，甚至會讓人來族中試探。
一旦如此，那牧族真危險了。
牧辰重重點頭：“爺爺，孫兒都記下了。”
牧長青喘着粗氣，盯着大殿外道：“辰兒，那陸公子在族中住了十年，你與他關係極好，他到底有什麼打算嗎？”
牧長青對陸寧還是有點不太放心，畢竟非牧族之人，一直留在族中生活，讓他心中多少有點芥蒂。
重點是牧族對陸寧的背景、實力、目的都一無所知，這纔是讓他們新生芥蒂的原因。
“爺爺，您放心吧，陸公子他沒有問題，他也說了，他喜歡大荒邊陲的部族生活，淳樸，他打算在族中長住。”
牧辰說道。
牧長青深吸口氣：“辰兒，你對陸公子瞭解到底有多少？”
“爺爺，陸公子是一個神奇的人，至於他來歷背景我不清楚，但我知道他實力非常強，即便是元嬰修士也不是陸公子對手，甚至元嬰之上也不是……”
不等牧辰把話說完，牧長青等人都瞪大了眼睛。
陸寧在族中十年，確實也發現陸寧神神秘秘，但他們沒有想到陸寧會這麼厲害。
爲什麼牧族遭到黑族和青狼族襲擊時，沒見陸公子出手相救呢？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