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嗖!嗖!
接連不斷的破空聲中,一支支弩箭全都無比精準的釘在了靶心之上,力度之大,很快便將這個由實木製作而成的靶子震碎開來。
“十箭全中!”在檢視完成績後,有人無比驚訝的喊道。
要知道這個距離至少有四百米。
擱在以前那種硬弩上,這已經是近乎極限一般的距離了。
結果這新出產的十字連弩卻十分輕鬆的便達到了。
這個成績也令隨後趕來的秦建極和申雲深等人爲之驚訝。
“這就是機關宗新產品的威力嗎?那倒是不枉你花費那麼大的價錢來購買了。”秦建極說道。
趙崖亦是頗感驚訝。
他本以爲這次只是一個小改款而已,卻沒想到會是一個大升級。
不管是精準還是威力,都至少比之前的弩箭提升了百分之五十還多。
申雲深卻沒有在意這些,他意味深長的看着趙崖,然後忍不住說道:“我實在有些納悶,那無妄海中到底有什麼,以至於讓小崖你如此忌憚。”
“之前的弩隊裝備就已經夠豪華了,結果你還是覺得不夠,又弄來了這麼多連弩。”
趙崖聞言一笑,“其實也不是說有多忌憚,只是覺得現有的火力有些不太夠罷了。”
趙崖這點就跟某個大國一樣,有着嚴重的火力不足恐懼症。
“那現在夠了嗎?”申雲深問道。
“勉強算是夠了吧,當然,如果這連弩能再多個千八百把的話,那就更好了。”趙崖說道。
申雲深和秦建極互相對視一眼,全都有些無言以對。
待這批新的連弩發下去之後,這些弩隊成員自然是大受鼓舞,每個人都愛不釋手的撫摸着自己的新夥伴。
對此趙崖也沒什麼高談大論,只宣佈了兩件事。
一是讓這些人加緊練習,儘快適應新武器的性能。
二便是做好準備,以應對隨時有可能出現的情況。
聽到趙崖所講的這兩件事後,這些人的精神全都爲之一振。
有那膽大的更是直接問道:“寺主,是要打仗了嗎?”
“嗯,確實有這個可能!”
“好嘞,您就放心吧,要真有人敢來咱們蒼龍寺鬧事,我保證手中的弩箭會教他做人。”這人立即迴應道。
而他的話也引來了一片響應。
“沒錯,有了這把新武器,我不信還有誰能是咱們蒼龍寺的對手。”
“快來吧,我早就有些飢渴難耐了!”
這些弩隊成員嘻嘻哈哈的說道,每個人都充滿了旺盛的鬥志。
趙崖對此只是微微一笑,“彆着急,如果真有情況的話,應該就是這幾天了,所以我纔要伱們做好準備。”
“放心吧寺主,保證完成任務!”
一片應諾聲中,趙崖轉身離開了。
等回到前山藏書樓中,郭鹿鳴亦是面色凝重的看着趙崖。
“你確定這幾天無妄海那邊會出事?”
“按照孔向東傳來的消息,今年的無妄海顯然很不尋常,不但反常的溫暖,而且到現在極夜都還沒有到來,但再過幾天就要立冬了,我不相信到了這個節氣,無妄海依然能保持現狀。”
“所以如果出事的話,也就是這幾天了!”趙崖說出了自己的推測。
郭鹿鳴也知道趙崖的擔心,因此沉吟不語,直到良久之後方纔說道。
“那你覺得到時候會出現什麼情況呢?”
趙崖搖了搖頭,“這誰也不敢說,可能什麼都沒有,也可能是超出一般人想象與認知的東西。”
“但不管是什麼,我們都得做好萬全的準備纔是。”
無妄海海邊。
伴隨着新的一天的到來,東方天際那如約而至的一縷熹微晨光打消了趕海人所有的疑慮。
待潮水退去之後,海牀和沙灘之上密密麻麻,全都是各式各樣的海貨。
根本不用人催促,更沒有什麼先來後到的秩序,所有趕海人就如同發瘋了一樣,一窩蜂的涌到海牀之上,拼命撿拾起東西來。
在他們眼中,這哪裡是什麼海貨,分明是一錠錠的金子啊!
劉十一以及他手下的這些人自然也不例外,雖然人數上並不佔優,但靠着團結一致,還是牢牢佔據了海牀的一角,因此收穫頗豐。
一直到臨近漲潮之時,這些人才戀戀不捨的回到了岸邊,一盤點收穫,每個人都樂得眉開眼笑,之前被孔向東驅趕出隊伍的頹廢更是一掃而空。
“大哥,發財了!照這個進度下去,用不了三五日,咱們便能掙出一年的花費來!”有人眉開眼笑的衝劉十一彙報道。
劉十一亦是長出一口氣。
這滿滿的收穫不但極大鼓舞了衆人,也讓他徹底站穩了腳跟。
要知道之前這些人雖然跟着他一起離開了孔向東的營地,但心中難免會有各種怨言。
但如今這一切怨氣都已煙消雲散。
劉十一哈哈大笑道:“好,各位都辛苦了,待會回去後,咱們定要不醉不歸!”
手下這幫人轟然應諾,然後便興致勃勃的返回了他們自己的營地。
有錢自然什麼都好辦,哪怕是在這冰天雪地之中,依然有人送來了酒菜。
代價無非就是一桶魚乾罷了。
對於收穫滿滿的劉十一等人而言,根本不值一提。
而就在人們飲酒歡宴之時,劉十一偷偷命人將今天的消息送了出去。
哪怕被孔向東逐出了隊伍,但多少年積攢下的人脈又豈是一朝一夕便能消除的。
因此很快,孔向東手底下的這些人也都知道了劉十一等人今天的收穫。
當聽說他們短短一天收穫的魚乾足能抵得上之前一個月的時候,哪怕再沉穩的趕海人,此時也有些坐不住了。
他們雖然不敢公然議論,怕再傳入孔向東的耳朵裡。
但私底下的討論還是在所難免的。
“真是讓人眼紅啊,一天便能抵得上之前一個月的收穫,這是什麼概念?”有人感嘆道。
“要我說,咱們早就該去海邊,畢竟放着白撿的錢不要,白白錯失良機,等以後再後悔就晚了。”
“噓,大頭領說了,海邊有危險,你不要命啦?”
“廢話,咱們出海難道就不危險了,誰也別裝清高,既然出來幹這個,那早就將腦袋掖褲腰帶上了,還怕個狗嘚的危險!”
這些飽含着怨氣的言語開始在私底下蔓延,雖然都竭盡全力的避着孔向東,害怕被他聽到,但孔向東何等人物,還是在第一時間便察覺到了。
“你的手下可都在私底下抱怨你呢。”楊展有些幸災樂禍的說道。
孔向東絲毫不以爲意,一邊喝着酒一邊說道:“抱怨就抱怨去唄,我難道還能擋住別人怎麼說不成?”
“你就不怕你手下的人經受不住誘惑,偷偷溜走?”孔向東的淡定令楊展頗爲驚訝,因此問道。“呵呵,反正我已經仁至義盡,他們要非想尋死,那我也沒辦法!”
“而且也就是這幾天了,等過幾日一立冬,我不相信這些人還能繼續蹦躂下去。”孔向東十分自信的說道。
楊展對此雖然亦是深信不疑,不然他也不會放着海邊那大好的生意不做,跟着孔向東一起跑到這大雪山來。
但他也不知道到時候無妄海具體會發生什麼樣的變故,因此忍不住問道。
“所以你說到時候無妄海到底會發生什麼呢?”
孔向東的反應跟趙崖出奇相似,“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但總歸不會是什麼好東西罷了。”
接下來的幾日,無妄海的出產一日高過一日,這也令這些趕海人們越發的瘋狂起來。
雖然其中有極少數一些人嗅到了危險的味道,急流勇退,攜帶着滿滿的收穫先行離場了。
但絕大多數的趕海人全都沉浸在一夜暴富的幻想之中難以自拔,根本察覺不到任何危險。
而也正如楊展所說的那樣,孔向東手下的這些人中終於有那經受不住誘惑的,悄悄逃離了營地,加入了劉十一的隊伍之中。
對此孔向東根本不阻攔,完全採取聽之任之的態度。
就這樣時間兜兜轉轉,終於來至了立冬這一天。
孔向東一早便撕下了舊的日曆,然後端詳着這張嶄新的黃曆出神。
黃曆上所寫很是簡單,除了立冬這個節氣之外,就是一些衝煞值星以及凶神宜忌了。
這也是每個趕海人頭領必備的物品之一。
而此刻,在日曆的下方,赫然鮮紅的幾個大字。
餘事勿取,諸事不宜。
孔向東緩緩吐出一口氣,並未如往常一樣吩咐手下去往海邊偵查情況,而是自己披上斗篷,然後走出了營地。
一聲呼哨之後,白吃鳥頭領很快趕來。
孔向東先掏出肉乾賄賂了下它,然後才趴到了它的背上。
下一刻,這隻白吃鳥頭領沖天而起,很快便飛至了海邊。
此刻時間尚早,但海邊已經聚集了大批趕海人。
孔向東趴在巨鳥的背上往下望去,認出了許多熟悉的面孔。
其中赫然就有劉十一等人。
這些人全然不知此時天空中有一雙眼睛正在觀察着他們,而是全都全神貫注的盯着遠處的無妄海。
終於。
潮水開始退去,然後這些人便迫不及待的往裸露出的海牀衝去。
一如之前一樣,沒有任何區別。
甚至今天的海貨比往常要更加豐厚。
可就在這些趕海人撿的眉開眼笑之時,天空中的孔向東卻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
因爲太安靜了。
以往哪怕是退潮之後,無妄海依然波濤洶涌,絕不會像現在這般安靜。
其次就是那無所不在的霧氣正在不停的涌動着。
這可不是什麼好現象。
至少這隻白吃鳥頭領便察覺到了危險,不停的往遠處飛着。
如果不是孔向東趴在它的背上,並不停對它說着好話的話,它現在早就飛走了。
可即便不停的安撫着,這隻白吃鳥頭領依然顯得很是煩躁不安。
終於。
那涌動不休的霧氣突然像是被刺破的肥皂泡一樣,猛地潰散開來,並朝着這些趕海人便狂涌過來。
這時這些趕海人也終於察覺到了不對勁,等擡頭一看不由嚇得亡魂皆冒。
“不好了,霧氣上涌!”
“快跑!”
作爲趕海人,豈能不知道霧氣上涌的兇險,因此全都爭先恐後的往岸上跑着。
其中一些見機快的人更是直接將手中的東西都給丟掉了,輕裝上陣之下,算是跑的比較快。
但也有一些捨命不捨財的主,哪怕都到了這個時候了,依然不肯丟下手中的魚獲,奮力奔跑之下很快便沒力氣了,等再想鬆手爲時已晚。
霧氣毫不留情的便吞噬了他們。
“啊啊啊啊!”
“救命!”
“我不想死啊!”
這些驚恐至極的慘叫聲在無妄海海邊迴盪着,但往往很快喊話之聲便戛然而止,被霧氣所吞噬。
這恐怖的一幕嚇得其他趕海人亡魂皆冒,只恨爹孃少生了兩條腿,瘋狂的往岸上逃竄着。
劉十一自然也在其中。
他今天本來打算幹最後一票,然後便帶着手下離開北境雪原,去外面享受生活的。
可誰能想到就是這最後一票卻出了事。
那洶涌襲來的霧氣令劉十一也是六神無主。
雖然他之前跟隨孔向東多年,但一直都是在後方坐鎮指揮,哪裡親身面臨過這樣的危險。
他依靠着求生的本能,跟隨着人羣不停奔跑着。
可跑着跑着,他就覺得身後的人越來越少。
等回頭一看,便見到了令他毛骨悚然的一幕。
就見一名跟隨他多年的趕海人,此時正被霧氣層層纏縛。
這些霧氣化身爲繩索觸手,將這人的手腳全部綁住,然後從其口鼻五竅之中鑽入。
這名趕海人連掙扎慘叫都做不到,但從那扭曲到極致的面孔可以看出他的痛苦。
緊接着他便被拖入了霧氣之中,就此消失不見。
劉十一隻覺渾身的血都涼了,手腳更是不聽使喚,只能跌跌撞撞的往外跑去。
但就在這時,一聲刺耳至極的汽笛聲從頭頂傳來。
不管是奔跑到岸上的還是依然在海牀上掙扎的趕海人全都爲之一震,然後齊齊擡頭看去,待看清之後,臉上都現出了無比驚恐的神色。
而遠處的孔向東,瞳孔更是瞬間收縮至針尖大小。
因爲就在那上涌的霧氣之中,現出了一個巨大的船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