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崖又順着曲江江堤仔細尋找了一圈,最終纔在江邊的一棵大樹上找到了射出去的弩箭。
而這裡距離趙崖和巫寶兒對戰的地點足有四十多步遠。
儘管如此,弩箭還是深深插入了樹幹之中,趙崖用力纔將其拔了出來。
仔細觀察箭羽,趙崖發現上面沾有血跡,這才確認自己這一箭並未落空,而是射中了巫寶兒。
沒想到在接連負傷的情況下,這個巫寶兒還是十分頑強的跑了。
其實趙崖當時是有想過下水去追的,但因爲顧忌巫寶兒手中那顆好似手雷一樣的炸彈,這纔打消了念頭。
因爲水下不比岸上,炸彈的威力雖然也會有所減弱,但自己的動作也相應的會受到限制。
萬一躲閃不及,再被傷到的話,那就得不償失了。
趙崖對自己一直有一個很清晰的定位,那就是絕不打無把握之仗。
與其現在去冒那個險,還不如回去之後儘快開闢手太陰肺經,這樣等下次再見到這個巫寶兒,她就是插翅也難飛。
想到這,趙崖收起弩箭,乾脆利落的返回了曲江城,那個裝衣服鞋子的包裹已經被餘波震碎,自然是不能要了。
但趙崖還是悄無聲息的靠近了自己跟巫寶兒動手的那條小巷。
此時小巷兩邊的圍牆大半都已坍塌,有很多人在這裡進進出出。
看得出,裡面大半都是曲江城城主府的人。
趙崖仔細觀察了一番,甚至連周圍的民房都走了一遍,結果還是無功而返。
趙崖並未感到失望。
因爲他對這個結果早有預料。
巫寶兒來自於一個殺手組織,而這個組織能培養或者擁有她這樣強大的殺手,顯然非同一般。
這樣的組織往往都有着極其嚴謹的規矩。
所以趙崖可以斷言,早在自己跟巫寶兒在城中爆發大戰之後,這個組織的人應該就已經撤走了。
他剛纔也只是想找出些蛛絲馬跡罷了。
結果趙崖還是低估了這些人的縝密。
但既然這次碰上了,趙崖知道肯定還會再見面的。
在售賣魚乾的商鋪取走自己事先預訂好的魚乾後,趙崖匆匆返回了蒼龍寺外門。
等將魚乾交給田一新後,他隨即便去見了秦建極。
“哦?你遇到了殺手?”秦建極面色一肅。
“沒錯。”趙崖點點頭。
“詳細講講你遇到的殺手都有什麼手段。”秦建極沉聲問道。
趙崖對秦建極自然不會有任何隱瞞,便將自己遇到巫寶兒,以及後面的戰鬥都詳詳細細講述了一遍。
聽完之後,秦建極沒有去細究巫寶兒的來歷,反而一臉驚愕的問道。
“你說你已經開脈了?”
趙崖沒再隱瞞,點點頭道:“是在這幾日剛剛突破的。”
在回來的路上,趙崖就已經仔細盤算過了。
雖然隱藏自己真實的實力可以讓自己擁有一張底牌。
但也會招致許多不必要的麻煩。
尤其在跟巫寶兒打了一場之後,再想隱瞞已經毫無意義了。
倒不如大大方方的承認,這樣也能讓自己在蒼龍寺的地位進一步提高,並讓想對自己下手的夏繼業等人投鼠忌器。
秦建極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可我怎麼沒聽你說起過,誰給你護的法?郭長老還是雲深?”
“沒有人給我護法。”趙崖老老實實的說道。
“這怎麼可能,你開闢的是哪兩條經脈?”秦建極更不信了,甚至以爲趙崖是在說謊。
“確實沒人給我護法,我是按照郭長老的囑咐,先開闢的任督二脈。”
說着趙崖便調運蒼龍真力在任督二脈之中流轉,整個人隨即散發出一股凜然威勢,隱隱間好似一條蒼龍蟄伏於身體之中。
這是趙崖最近發現的現象,在吞星真力開闢經脈之後,蒼龍真力居然也可暢通無阻的在其中運行。
這也就解決了趙崖想要隱藏吞星真力這個秘密的難題。
秦建極渾身一震,終於確認趙崖並未說謊,他說的居然都是真的。
“果然是天地大橋打通以後的氣勢,可是你是怎麼做到的?沒人護法,也沒人指點,你是如何做到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打通任督二脈的?”秦建極連聲問道。
趙崖當然不會說自己是一個穴位一個穴位煉化來的。
“呃,其實我也不太清楚怎麼回事,那天我在崖壁蒼龍圖前觀摩打坐,結果偶有所感,而後便進入了一種玄妙的定境之中,等我醒來之後,任督二脈便已經被打通了。”
趙崖開始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
反正秦建極他們又不可能扒開自己腦子看看到底怎麼回事,那就信口胡編唄。
沒想到秦建極還真信了。
他沉思良久,最終面色肅然的說道。
“這樣說來的話,你應該是受崖壁蒼龍圖中千年以來凝聚的意志所感召,達到了一種合二爲一的境界,因爲只有這樣才能解釋你的任督二脈爲何會如此輕易的便突破成功。”
“哦?原來是這樣嗎?那崖壁蒼龍圖中居然還有這樣玄妙的意志?”趙崖繼續裝傻充愣。
“當然,崖壁蒼龍圖作爲咱們蒼龍寺的根本圖,千年以來不知有多少驚才絕豔之輩對其凝視觀想,長此以往,自然會在其中凝聚出無比強大的意志來,你小子也是運氣好,居然誤打誤撞的跟其交融在一起,這也算是你的一份機緣了。”
秦建極感嘆道,隨即站起身來。
“走吧,跟我回師門一趟,你這件事非同小可,得當面稟報大長老他們。”
“至於那個殺手……。”秦建極冷笑一聲。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除了離別樓那羣躲藏在黑暗之中的蛇蠍鼠輩能有你所言說的詭異手段外,不會有其他人了。”
離別樓。
趙崖立即牢牢記下了這三個字,並打算隨後就去藏書樓中好好調查一番。
秦建極顯然對趙崖所言的那件事極爲上心,帶着他便回了蒼龍寺。
等見到大長老關雪江後將事情一說。
關雪江也不禁爲之動容。
“孩子,你過來。”
關雪江喊趙崖上前,然後手握脈門,細細品了起來。
趙崖並未慌亂。
因爲之前郭鹿鳴也曾這樣探查過一次,並未查出任何端倪。也就是說只要趙崖想,哪怕實力境界高於他的人,也休想查到什麼蛛絲馬跡。
趙崖只是默運蒼龍真力在任督二脈之中流轉着。
片刻之後,關雪江鬆開手,滿是驚訝的看着趙崖。
“果然不假,任督二脈確實已通。”
一旁的秦建極鬆了口氣,“是啊,我當時也十分的驚訝。”
“來人,去藏書樓將郭長老請來,對了,還有師門貢獻處的申長老,就說我有十分重要的事。”關雪江囑咐道。
一般情況下,郭鹿鳴是從來不出藏書樓半步的。
但這次情況可不一般。
因此很快郭鹿鳴和申雲深便都趕到了。
又重複了一次剛纔的流程,趙崖將自己的情況講述了一遍。
在確認爲真之後,郭鹿鳴和師弟關雪江互相對視一眼。
而後郭鹿鳴才笑了起來。
“好,好,好!”
郭鹿鳴連說了三個好字,看趙崖的目光簡直炙熱的都要融化了。
他當初第一次見趙崖就覺得此子十分不凡,日後成就定當無可限量,可沒想到會不凡到這個地步。
居然能在觀想崖壁蒼龍圖時,跟其中蘊藏的千年意志水乳交融,這是何等的機緣。
莫非蒼龍寺在頹廢了二十多年後,當再次興盛?
申雲深的關注點卻不一樣。
他自然也很是開心,但很快面色便陰沉下來。
“你說有殺手追殺於你?”
“是,秦長老推斷說很有可能是離別樓的人。”
“哼,別管是哪的人,既然對你動手,那就證明有人在背後指使。”
說到這,申雲深看向關雪江,殺氣騰騰的說道。
“大長老,幸虧小崖機警,又加上離別樓這次大意,方纔逃過一劫,如若不然,那咱們蒼龍寺的未來豈不是將葬送在夏繼業那幫混蛋手中了嗎?”
儘管沒有實質性的證據證明買通殺手暗殺趙崖的人就是夏繼業。
但在場的人個個都是人精,自然很容易的便能推測出怎麼回事。
“所以你的意思是……。”關雪江自然聽出了申雲深話裡的意思。
“之前這個夏繼業怎麼做我不管,但如今居然敢買兇殺人,而且殺的還是咱們寺中的優秀弟子,這已經嚴重觸犯了我的底線,所以我的意思是,殺!”
說到最後一個字,申雲深臉上滿是森冷殺意。
關雪江沒吭聲,只是看向了秦建極。
秦建極心領神會,隨即上前一步說道:“雲深,我知道你的憤怒,但如果你現在殺過去,那夏繼業抵死不認,你該怎麼辦?”
“我知道以你的實力,殺他並不難,可別忘了夏繼業身後可是站着一大批人的,如果你不能拿出真憑實據,殺他們個心服口服的話,蒼龍寺必將人心浮動,到那時又當如何?”
申雲深有些煩躁,“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難道就任由這個夏繼業逍遙法外嗎?”
正在這時,一直沒吭聲的趙崖突然開口了。
“申長老,我知道你是爲了我好,但你不必如此着急的,因爲着急的該是他夏繼業纔對,相信很快他就將得知我已入開脈的消息,那時候他只有兩條路可走,一是服軟認輸,二是硬剛到底。”
“而以夏繼業現在所處的位置來看,就算他想服軟也不可能了,所以他只有繼續硬剛,而等到他再想有所動作的時候,便是咱們動手之時。”
趙崖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爲他不想讓申雲深或者關雪江爲難。
畢竟自己纔是受害者,剛剛秦建極所說的那段話已經是極限了,再往深裡說便有慷他人之慨之嫌。
所以只有趙崖自己主動勸說,這纔不會顯得突兀。
甚至連申雲深剛纔的那番表態,也有可能是演給趙崖看的。
但這種表演並沒有惡意,而是給趙崖一個宣泄的渠道。
甚至如果趙崖執意要殺夏繼業的話,申雲深真有可能動手。
一切皆源自於趙崖現在的身份已經大不相同。
如果說之前五境的趙崖還只是一個有天賦的弟子的話。
那現在成功證道開脈,並且還在“機緣巧合”之下融合了崖壁蒼龍圖內蘊意志的弟子,其重要性可想而知。
爲了安撫住他,殺一個爲非作歹的長老也不算什麼,哪怕後面會因此引出無窮的麻煩,也不是不能接受。
但趙崖並未那麼“任性”。
因爲這種事是需要互相體諒的。
通過調查南甸鎮,誅殺於璋,以及重建外門這三件事,趙崖已經看出了大長老關雪江的野心。
這個時候,最需要的反而是穩定。
因爲一旦提前將矛盾激化,那好不容易營造出的局面便將毀於一旦。
而且趙崖相信,自己既然都這樣表態了,大長老等人勢必將給自己一些補償。
果然。
在聽完趙崖的話後,關雪江面色一鬆,隨即點頭道:“小崖說的不錯,不過這件事確實也不能就這麼算了。”
“夏繼業暫時不去動他,但這離別樓居然敢對咱們蒼龍寺的弟子下手,看來這些年的隱忍已經令很多人忘卻了敬畏,雲深!”
“屬下在!”
“你帶領一隊人,前去清剿離別樓,一是爲小崖報仇,二也是警告一下夏繼業等人,不要以爲我是沒脾氣的,要再敢這樣無底線的玩,我可不會再顧忌當年的戰友之情了。”關雪江冷冷道。
“是!”申雲深精神一振,終於感受到了久違的振奮。
這些年來,他正是因爲看不慣南蒼龍裡面的蠅營狗苟,所以才以酒買醉的。
如今見大長老決意振作,並打算先拿離別樓開刀,心中自然很是高興。
趙崖見狀心中一動,突然說道:“大長老,這次的清剿能不能讓我也參加?”
“哦?你也參加?”關雪江看了趙崖一眼。
趙崖點頭道:“當時讓暗殺我的那個人跑了,如今有機會,我自然要報復回來。”
“也好,不過你要務必小心,因爲這離別樓實力頗爲不俗,你雖然已入開脈,但畢竟只開闢了任督二脈,還沒有開闢實質性的經脈,所以實力還沒有真正的發揮出來。”關雪江小心叮囑道。
“放心吧大長老,有我在,保證小崖不會掉一根汗毛。”申雲深笑着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