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這些幌子,趙崖有些哭笑不得。
說白了,這不就是學校的招生簡介嗎。
而沿着街道繼續往前走,就見路旁的客棧商鋪都掛上了各家宗門的牌子。
其中一些宗門的前面還排有長長的隊伍,顯得很是熱鬧。
趙崖找了半天都沒找到蒼龍寺的牌子,心中不禁有些奇怪。
莫非蒼龍寺根本沒來參加這次的開山大典?
不應該吧。
這樣三年一次的招生大典對每家宗門應該都很重要。
畢竟只有不停的有新鮮血液的加入,一個宗門才能長久的發展下去。
就算現在的蒼龍寺已經分裂式微,可也不至於連這個道理都不懂吧。
趙崖正在疑惑,突然發現在街角還有一條巷子,裡面稀稀拉拉的也有幾家宗門在招生。
等走進來一看,趙崖發現在這巷子裡招生的都是一些聽都沒聽過的小宗門。
也就是在這些小宗門的包圍之下,在一家小酒館的門上赫然掛着蒼龍寺的牌子。
趙崖怎麼也沒想到堂堂的化外十三宗,其招生地點居然如此寒酸。
而且跟那些大熱宗門前排起的長龍不同,這個蒼龍寺招生點的門前連個人影都沒有,顯得十分冷清。
趙崖掀開厚厚的門簾走入酒館之中,裡面光線很暗,也很冷。
只有一個人百無聊賴的坐在酒案後邊打盹。
當門簾掀開之後的涼風吹進屋中之後,這人方纔擡頭看了過來。
四目相對。
趙崖和此人瞬間都有些驚訝。
趙崖驚訝於這個人的年輕。
如此大的一個蒼龍寺,派來招生的居然是個二十左右歲的年輕人。
這個人則驚訝於趙崖身上的氣勢。
這幾天不是沒人進來詢問過,但這些人基本上都是想進其他宗門結果被篩選下來的殘次品,無奈之下方纔來蒼龍寺碰碰運氣的。
趙崖算是這幾天來唯一一個能給他帶來驚喜的人了。
“問一下,這裡是蒼龍寺的招生點嗎?”趙崖問道。
“沒錯,閣下是想加入我們蒼龍寺嗎?”
“嗯,有這個想法。”趙崖點點頭道。
“那太好了,我們蒼龍寺最喜歡的就是閣下這樣的少年英才,來,你先填寫一下自己的情況,我去稟報師父。”
說着這人便興沖沖的往後跑去。
趙崖拿起紙筆,在上面寫下自己的姓名以及一些簡單的個人情況。
而後就聽一聲咳嗽,一名頭髮花白的男子慢悠悠的走了進來。
“我叫秦建極,聽我徒弟說,閣下打算加入我蒼龍寺?”
當趙崖看向這名男子之時,渾身的汗毛忍不住爲之一豎。
開脈!
而且還是極爲強大的開脈境強者,不然的話給不了趙崖如此強的威懾感。
果然不愧是曾經叱吒風雲的頂級宗門,即便如今已經落魄,可隨便派出一個人來依然有着頂級實力。
“是!”趙崖點了點頭。
秦建極的眸中閃過了一絲微妙的光華。
他可比剛纔那個年輕人眼光高明多了,因此一眼便看出趙崖的不凡。
尤其面對自己的威勢,此人居然不卑不亢,沒有任何的瑟縮之態,着實令人驚訝。
“很好,那請問閣下對我蒼龍寺瞭解多少呢?”秦建極問道。
趙崖沉默了片刻,然後緩緩道:“實不相瞞,我的師父曾經就是蒼龍寺的門人,拜他所賜,我學會了大金剛拳,並一直習練至今。”
聞聽此言,秦建極眼前一亮。
“哦?你的師父叫什麼名字?”
“陸鼎泰。”
在來化外之地之前,趙崖曾問過陸鼎泰,關於是否能說出他的名字。
對此陸鼎泰的態度是隨便。
用陸鼎泰的話說就是,自己當初在蒼龍寺中只是個很不起眼的小武者而已,根本沒人關注自己。
現在又過去了這麼長時間,估計更沒幾個人還記得自己了。
所以說與不說都隨趙崖的便。
果然。
這秦建極在聽到陸鼎泰這個名字後,皺眉思索了片刻,最終發現一無所獲。
“閣下既然與我蒼龍寺有淵源,並習練有大金剛拳,那可否演示一兩招,讓我看看呢?”
“當然可以,不過就在這嗎?”趙崖沒有拒絕,只是看了看這間破舊的酒館。
“沒錯,只是簡單的演示一兩招而已,如果覺得沒有目標的話,對我出拳也行。”秦建極微笑道。
“好,那就得罪了。”
告了聲罪後,趙崖猛地一跨步,然後一拳便轟向了對面的秦建極。
本來老神在在的秦建極,在看到趙崖跨步之時臉色就是一變,等到趙崖出拳之時,秦建極更是忍不住喝了一聲好。
“好拳法!”
本來按照秦建極的想法,他是打算站在原地不動,硬接趙崖兩招的。
可如今一見他出拳的威勢,秦建極就知道自己之前的想法實在太過託大了。
雖然這個名叫趙崖的年輕人只有五境修爲,但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沒有。
這一式大金剛拳之精純嫺熟,甚至連秦建極自己都有些自愧不如。
這種情況下,硬抗自然是不可能的。
秦建極也是見獵心喜,居然也隨之出拳,跟趙崖接架相還,在屋中便比試起拳法來。
砰砰砰!
伴隨着一聲聲沉悶如鼓般的巨響,整間酒館都隨之震動起來。
秦建極的徒弟,這個年輕人田一新嚇得躲到了門口,隨時準備跑路。
在這拳拳到肉的攻擊之下,趙崖越打越興奮。
因爲之前在大燕,根本沒幾個人能撐得住跟自己對拳。
哪怕是陸鼎泰也不行。
趙崖總得收着點勁才行。
可面對這個秦建極的時候就沒有那麼多的顧慮了。
除了沒有動用破境天賦外,趙崖幾乎是將所有的力氣都施展開來。
尤其是大金剛拳,更是被趙崖發揮的淋漓盡致。
相對於趙崖的酣暢淋漓,秦建極卻是越打越心驚。
因爲這個少年所表現出的實力簡直匪夷所思,不管是力量還是反應速度,都遠超一般五境,甚至連一般的開脈都不見得是他的對手。
但最讓秦建極爲之震驚的還不是這些,而是趙崖所表現出來的對於大金剛拳的理解和運用。
在某些方面來說,甚至都已經超過了自己。
現在的年輕人都這麼生猛了嗎?
秦建極心中暗暗感嘆道。
正在這時,就聽趙崖吐氣開聲,“小心了!”
然後便調運全身氣血,轟出了最強一拳。
秦建極也是心頭微震,擡手對上了這一拳。
咚!
一聲巨響之後,旁邊的柱子終於不堪重負,被餘波直接震碎開來。
嘩啦啦,房倒屋塌。
田一新見勢不妙,第一個衝了出去。
與此同時就見兩道身影分別從廢墟之中衝出,而後就見秦建極哈哈大笑。
“好!好拳法!”
聲音喜悅至極,就如同在一片荒山之中撿到了無瑕美玉一般。
這麼大的動靜自然也驚動了許多人。
包括不遠處街道上那些正在排隊的行人,以及負責招生的宗門都紛紛看了過來。
當看到頭髮花白的秦建極後,大多數人還沒什麼反應,但一些大宗門的人卻是眼神一凝。
因爲他們都認出了這位南蒼龍的長老。
實際上近些年來,日漸封閉的南蒼龍寺之中,也就這個秦建極還比較活躍了。
基本每次的開山大典都是由這個秦建極來負責招生。
所以這些宗門的人大都認得他,也知道這位秦建極實力很強。
但蒼龍寺的頹勢並不是一個兩個人的強大就能改變的。
哪怕是秦建極親自帶隊招生,依然沒有任何改變。
長此以往,他也就漸漸沒了心氣。
比如這次,他乾脆將蒼龍寺的招生點設置在了小巷子裡,完全一副擺爛的態勢。
對此這些宗門也是心知肚明,心中還在暗自竊喜。
畢竟少一個競爭對手是一個。
可沒想到就在這開山大典即將結束的時候,一直沉寂的秦建極突然搞出了如此大的動靜。
這是要幹什麼?
趙崖此時也是微微一笑,“承讓,不知我是否有拜入蒼龍寺的資格了呢?”
“有,當然有,天底下沒誰能比你更有資格了,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我南蒼龍寺的人了。”秦建極笑道。
這時人們方纔聽明白怎麼回事。
原來是這個年輕人要拜入蒼龍寺啊。
那麼剛纔的響動也就能解釋了。
應該是這個年輕人演練武藝所導致。
不過此人怎麼會這麼想不開,居然選擇蒼龍寺這樣已經過氣的宗門?
這不是明擺着拿自己的前途開玩笑嗎?
很多人百思不得其解。
趙崖卻是暗暗鬆了口氣。
說實話,在有了吞星真力修煉法門之後,趙崖其實已經不需要拜入任何宗門了,只要按部就班的修煉,很快便能進入開脈境。
但趙崖還是來到了化外之地,並且拜入了已然分裂式微的蒼龍寺。
原因很簡單。
就是因爲趙崖的大金剛拳要想突破,唯一的辦法就是打開眼界和見識。
這樣一來,蒼龍寺便是最佳的選擇。
此刻,秦建極越看趙崖越歡喜,只覺得這趟的開山大典沒白來。
這樣一個好苗子加入宗門,可以大大緩解南蒼龍後繼無人的尷尬局面。
實際上現在的南蒼龍寺之中,除去一些普通弟子,其傳人已經呈現出明顯的青黃不接的態勢。
以至於相對最年輕的秦建極都不得不拋下修行,到處奔走。
雖然說開山大典還有一天才結束,但在收下趙崖之後,秦建極已經心滿意足,因此再也不想耽擱了。
他命徒弟田一新去將這酒館的老闆找來,打算在賠償了對方損失之後,便帶着趙崖回蒼龍寺。
可就在這時,遠處圍觀的人羣突然一陣騷動,然後就見幾名披着斗笠的男子擠出人羣,來到了巷子口處。
爲首之人緩緩摘下頭上的斗笠,衝着秦建極微微一笑。
“秦師兄,多年未見,別來無恙啊!”
一見到這名男子,秦建極的面色瞬間變得極爲難看,幾乎是從牙縫裡蹦出了一句話。
“駱從寬,你居然還有臉來見我。”
“秦師兄,這話就是您的不對了,我又沒做錯什麼,如何沒臉來見您?”
“少喊我師兄,我沒你這樣叛師的師弟。”秦建極冷冷道。
趙崖心中一動,知道這個男子應該就是當初蒼龍寺分裂之後,投入北蒼龍寺那邊的人了。
果不其然。
駱從寬呵呵一笑,“秦建極,到底是誰叛出師門還沒有定論呢,並不是誰佔據了蒼龍寺本寺,誰就是正統。”
“少廢話,你來這裡幹什麼?”秦建極冷冷道。
駱從寬卻沒有理會他,反而轉頭看向趙崖。
“小兄弟,剛纔聽你話的意思,似乎是想加入蒼龍寺?那我就要勸你一句了,別看他們打着蒼龍寺的招牌,實際上卻是掛羊頭賣狗肉,真正的蒼龍寺傳承根本不在他們那邊,而是在我們北宗,所以你要是……。”
“駱從寬,你找死!”
秦建極對趙崖極爲看重,如今這駱從寬居然當着他的面招攬,這如何能忍。
因此秦建極飛身便撲向了駱從寬,擡手就是一拳。
駱從寬冷笑一聲,“來的好。”
說着便也轟出了一拳。
咚!
一聲巨響之後,秦建極倒飛而回,駱從寬也是噔噔噔往後連退了數步。
可即便如此,駱從寬依然一臉的得意,“秦建極,這麼多年來我看你的功夫也沒什麼長進啊,連這大金剛拳都生疏了,還想招收弟子,這不是誤人子弟是什麼?”
秦建極面色鐵青。
可他也不得不承認,這個駱從寬跟自己就在伯仲之間,就算自己全力出手,短時間內也難以奈何這個駱從寬。
就在局面僵持不下之時,突然有大隊兵卒趕來,爲首的正是玉龍城維持治安的將領。
他自然也知道蒼龍寺南北二宗之間的恩怨,因此並未勸阻,只是沉聲道。
“二位,開山大典的規矩想必你們都知道,有什麼仇怨請去城外解決,不要讓我難做。”
秦建極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心頭的怒火,衝這名將領點了點頭道:“不好意思,剛剛是我衝動了。”
對面的駱從寬見狀則是呵呵一笑,然後深深看了趙崖一眼,沉聲說道。
“這位小兄弟,希望你能想清楚一些,那蒼龍寺南宗都是些行將就木的老傢伙,你過去只會白白耽誤了你的前程。”
說完不等秦建極發作,駱從寬轉身就走,很快便消失在了人羣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