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指着鼻子教訓
趙崖此時正在看房子。
這是一所五進的宅邸,庭院寬敞明亮,尤其是後花園,十分的幽靜寬廣。
趙崖對這個後花園十分滿意,覺得這裡很適合自己練武。
但最終令趙崖拍板定下的,還是由於這裡的地理位置以及醉兒的態度。
只見她滿眼癡迷的看着那佔據了足足三間房子的廚房,意動之色溢於言表。
於是趙崖便很是乾脆的給付了房款。
這些房牙子的做事效率極高,錢款到賬之後,很快便變更好了房契。
當上面扣上大印之後,房牙子滿臉堆笑的恭賀了一番,這才滿心歡喜的帶人離開。
這筆買賣進行的十分順利,這個房牙從中獲利不少,心中自然十分高興。
等一切處理妥當之後,趙崖對醉兒說道:“好了,咱們現在先回去,等晚上的時候就搬過來。”
“啊?這麼快啊!”
“怎麼?你不想搬進來。”
“當然想。”
不說別的,光是這個設施齊全的廚房就已深深打動了醉兒。
這纔是自己夢寐以求的夢中情廚啊。
所以醉兒也就不再堅持,跟着趙崖回到了商家。
剛到家門口,正好遇見從轎子上走下來的商靖川。
“商伯父!”醉兒喊了一聲。
可商靖川對此卻置若罔聞,失魂落魄的往裡走去。
趙崖見狀心中微微一動。
按理說今天是商靖川上朝接受委任之日,可看他的神情,無論如何都跟高興二字掛不上鉤。
莫非真被商落落給說中了,一切都只是商靖川的癡心妄想而已?
“咦,商伯父這是怎麼了?”醉兒還有些不明所以。
趙崖沒吭聲,帶着她便往家中走去。
等來到院中,就見商靖川呆呆的坐在樹下,那件被他視若珍寶,除了上朝才穿一會,到家之後立馬便換下的官服依然穿在身上。
商落落站在他一旁,臉上盡是無奈之色。
“怎麼了?”趙崖問道。
商落落搖了搖頭,“我問也不說,但很顯然,應該是很不順利。”
話音剛落,突聽得樹下的商靖川開始嚎啕大哭起來。
一邊哭一邊以頭撞樹。
“皇上,你怎麼就能聽信讒言呢?之前你不是說要好好器重我嗎?結果就讓我做了個京兆府尹?”
商靖川一邊哭一邊嘶吼道。
至此趙崖和商落落終於明白了怎麼回事。
“京兆府尹是個什麼官?”趙崖問道。
商落落苦笑一聲,“三品,名義上是都城的最高長官,但實際上就是個捕盜抓賊,維持治安的官員。”
趙崖恍然。
“合着這是從一郡大員直接變成捕快頭子了啊!”
此言一出,商靖川哭的更慘了。
商落落沒好氣的瞥了趙崖一眼。
雖然她也覺得落得現在這個下場是商靖川咎由自取,可畢竟是自己的親爹,所以她也不能坐視不管。
趙崖也自覺失言,尷尬一笑,然後便幫着勸解起來。
好不容易將商靖川的情緒安撫住,商落落詳細問起了事情經過。
商靖川便將朝堂上所發生的事都講述了一遍。
聽完之後,商落落眉頭微顰。
“雖然說入閣拜相這件事並不靠譜,但也不至於直接發配父親伱去做京兆府尹,否則的話之前皇上不會特意召見你,並說了那麼多勉勵的話,所以這裡面顯然有人在搞鬼。”
商靖川聞言一拍大腿,“我也是這麼認爲的,皇上一定是被奸佞小人矇蔽了聖聽,否則的話絕不會這麼做的。”
“可問題是,會是誰這麼做的呢?”趙崖問道。
商落落突然問道:“如今的京兆府牧是誰?”
京兆府尹和京兆府牧雖然只有一字之差,但意義卻大不相同。
京兆府尹就如趙崖所說的那樣,乃是燕都城的捕快頭子,聽上去威風凜凜,實則權限不大。
而且都城中一出點什麼事,第一個被拿來背鍋的就是他,可謂十分悲催。
京兆府牧則不同,這是都城的最高長官,也是京兆府尹的頂頭上司,掌管着各大城門的守衛之職,可謂位高權重,也因此這個職位往往都是由皇帝最信任的人來擔任。
“是……齊王!”
商靖川十分艱難的說道,臉色有些難看。
自己女兒跟齊王之女燕菲之間的事,他當然知道,如今自己又跑到人家手底下去當官,前景之黯淡可想而知。
商落落雖然也是面色一變,但還是十分冷靜的分析道:“如此說來,這個齊王倒是最有嫌疑的那個。”
“可我總覺得,這件事情似乎沒有那麼簡單。”
趙崖沒有參與其中。
因爲不管商靖川是成爲京兆府尹也好,還是真如他夢想的那樣入閣拜相也罷,這件事都跟他沒什麼關係。
而在思考了半天之後,商落落終因可用信息過少,無奈放棄。
發生了這樣的變故,商靖川自然是沒有心情吃晚飯的,他正要回屋睡覺,就在這時,趙崖提出了要搬家的事。
“什麼?你要搬走?”
商靖川和商落落父女二人都十分驚訝。
趙崖點點頭,“來京城之後叨擾了你們這麼久,終歸有些不好意思,所以我便尋了一處房子,錢都已經交了。”
聞聽此言,商落落臉上的神情瞬間變得黯淡無光。
哪怕是剛纔聽聞自己父親仕途受阻之時,商落落都沒有這樣失落。
但她還是強自笑道:“那……恭喜你了!”
商靖川卻是深深看了趙崖一眼,最終臉上神情漸冷。
“既如此,那就請恕老夫不送趙少俠了。”
拋下這句冷冰冰的話,商靖川轉身就走。
商落落見狀滿是歉意的說道:“我父親今天心情不好,你不要跟他一般見識。”
趙崖笑着搖了搖頭,“不至於。”
這頓晚飯吃的沒滋沒味。
吃完飯後,趙崖帶着已經收拾好行李的醉兒便要告辭離開。
商落落站在門前送別,幾次張嘴欲言,最終卻還是忍住了。
“落落姐,我……。”醉兒想說什麼。
“醉兒,不要多言。”趙崖突然說道。
醉兒只得閉上了嘴巴。
“落落姑娘,告辭。”趙崖拱手言道。
“嗯,告辭!”商落落低低的說道,然後便目送着趙崖和醉兒遠去了。
一直到已經看不清二人的背影,商落落這才無限悵惘的嘆了口氣。
“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看起來人真是得經歷一些波折才能看清一個人啊!”
身後突然傳來商靖川的聲音。
商落落轉身望去。
就見商靖川脫去官服,穿着一身家常衣服,好像個種地的老農一樣蹲在臺階上,臉上的神情被燈光照耀的有些捉摸不定。
“之前我還沒有失勢的時候,他也不說搬家,如今我剛剛失勢,他就毫不猶豫的離開了,看來這個趙崖,心性也不是如你我之前看到的那樣純淨啊。”商靖川冷冷道。
商落落沒有吭聲,只是低着頭。
“我知道你很失望,你要想哭就哭……。”
“夠了沒有!”商落落突然打斷了商靖川的話,然後擡起頭來,滿臉怒容的看着他。
“你真以爲誰都像你似的,稀罕那些狗屁官職嗎?別說你現在是個京兆府尹,就算真如你想的那樣入閣拜相,趙崖也不會多看你一眼。”
一貫談吐文雅的商落落罕見的說了髒字,可見確實氣得不輕。
商靖川則被懟得有些懵逼,直到片刻之後才氣得直打哆嗦。
“直到這個時候你還替那個傢伙說話,你還沒嫁給他呢,你就這樣向着他了嗎?”
“我向着誰是我的事,不用你管,以後你也不要拿你那些事來煩我。”
“我煩你?我這麼辛辛苦苦的往上攀登,還不是爲了你?”
“爲了我?”商落落怒極反笑。
“當初我尚且年幼之時,你爲了所謂的官場應酬,經常將我一個人丟在家裡,一丟就是一天,那時候你也是爲了我?”
商靖川面色一僵,氣焰瞬間消去大半,囁喏道:“那……那不是特殊……。”
“行,算你是特殊情況,可後來我被燕菲以及衆多小夥伴們聯手霸凌,甚至堵着門罵我的時候,你又在哪?”
“還……還有這種事,我怎麼不知道?”商靖川一臉震驚。
“你當然不知道,你只會醉醺醺的回到家中,然後倒頭就睡,哪怕我想跟你說幾句話,你也懶得去聽,認爲我只是個孩子而已,所以後來我就再沒對你提過這些。” шшш ¸тt kдn ¸c○
“那時候我每天就躲在家中,除非逼不得已,不然絕不會出去,每天陪着我的就是院中這些花花草草和這棵大樹而已,這些你又可曾知道?”
“這些年來,你爲了完成自己的理想,一意孤行,這些我都忍了,畢竟誰讓我是你的女兒呢,但你可曾考慮過我的感受?”
“是,後來我長大了,也懂事了,你開始徵詢我的意見,但我小時候經歷過的這些,你根本就不知道。”
“你只是一個永遠活在自己世界中,覺得自己是個好父親,是個好臣子,其實除了滿肚子迂腐學問外一事無成的可悲之人而已。”
多少年的委屈,終於在此刻爆發了。
商落落雙眸含淚,幾乎是指着商靖川的鼻子說出的這些話。
商靖川被懟的啞口無言,臉色更是青一陣白一陣。
他真的不知道自己女兒身上曾發生過這麼多事。
而剛剛商落落罵出的那些話也如當頭棒喝一樣,令商靖川心神大亂。
一時間,二人都沉默了。
就在這時,院外突然傳來了敲門聲。
商落落一皺眉。
這麼晚了會是誰來?
但她還是擦去了眼角的淚水,邁步走到了門前。
“是誰?”
“我!”
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商落落一愣,然後便下意識的打開了院門。
果然。
門外站着的正是趙崖和醉兒。
只是此刻的趙崖,手中拎着兩個燈籠,正笑眯眯的看着她。
商落落有些不明所以。
“你……不是搬去新家了嗎?”
“是啊,所以我特意過來請你參加新家的晚宴,不知落落姑娘可願賞光?”
說着趙崖還揚了揚手中的燈籠,“聽說喬遷新居都得掛燈籠,所以我去街上買了兩個。”
商落落眼中閃過一抹欣喜之色。
雖然剛纔她強硬的反駁了商靖川的話,可趙崖在這個時候突然搬走,還是給她造成了不小的衝擊。
如今見趙崖邀請自己去參加新家晚宴,商落落的心裡這纔好受了些。
不過她還是搖了搖頭,“不必了,今天太晚了,等明天我再過去恭賀吧。”
“放心吧,一點都不晚,因爲你猜我搬到哪去了?”
說着趙崖閃開身形,往後一指。
就見路對面的宅院,中門大開,醉兒正笑嘻嘻的站在門洞中衝商落落招手。
“你……。”商落落睜大了雙眼。
“當時我跟房牙說要買套比較寬敞的房子,而且最好不要離光德坊太遠,結果你說怎麼這麼巧,正好這位禮部侍郎準備告老還鄉,這處宅子打算出手,我過來一看才發現,居然就在你家對面,於是便買了下來。”
看着一臉認真的趙崖,商落落破涕爲笑,然後嗔怪道:“所以你剛纔和醉兒是故意在逗我?”
“也不是,畢竟這也算是搬家啊,只是搬的比較近而已。”
說着趙崖衝商落落笑道:“來吧,幫我掛燈籠。”
商落落白了趙崖一眼,卻又伸手接過燈籠,然後歡天喜地的跑去對面跟醉兒忙活去了。
趙崖瞥了一眼院內,就見本來在臺階上蹲着的商靖川已經不見了蹤影。
其實剛纔他們父女所爆發的爭吵,趙崖在院外都聽到了。
對於商靖川的誤會,趙崖並沒在意。
只是沒想到商落落居然會這麼剛,直接硬懟自己的父親。
不過商落落說的話倒也沒錯,希望這個商靖川能好自爲之吧。
趙崖關上院門,返身回了自己的新家。
而就在趙崖和醉兒商落落一起籌劃新家的事宜之時,韋府之中,韋天霖正在跟一人對弈。
當對面這人落下一子之後,韋天霖仔細觀察了一番棋局,最終無奈苦笑道。
“我又輸了,看來齊王千歲的棋力是越發厲害了。”
對面坐着一名中年男子,頭戴王冠,身穿蟒袍,正是如今大燕皇族之中地位極爲尊崇的齊王燕思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