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霞峰上。
羅天會四大築基,齊聚一堂。
段鋒擔憂的看着羅塵,“你確定要一人獨自去參加李金煌的葬禮嗎?”
“不用擔心,我一人足矣!”羅塵安撫道。
段鋒臉上滿是擔憂之色,“我們又怎能不擔心,李家那邊最近衝突不斷,各方勢力都在試探。若我們齊去,或能鎮壓局面,但獨你一人?”
言下之意,他並不看好羅塵。
羅塵也不爭辯,只是將築基四層的靈力波動釋放開來。
這一下,除了默不作聲的王淵外,段鋒和閔龍雨都呆住了。
“嘶!”
“你築基中期了!”
這纔過去幾年啊!
當初他們煉氣九層的時候,羅塵煉氣三四層。
後來他們還是煉氣九層的時候,羅塵築基。
如今,他們好不容易勉強追上羅塵腳步,晉升築基一層,但羅塵居然築基中期了。
要知道,初期和中期修士,雖然談不上天壤之別,但也可以說是差距極大。
二者的實力差距,可不僅僅只是那麼一兩個小境界那麼簡單。
當初大河坊,築基中期的米叔華,獨掌數千人的破山幫。
尋常築基真修,根本不敢招惹他。
大江幫都得勾結連雲商盟,纔敢發出與之作對。
最後一戰時,更是集結了五大築基偷襲、圍攻、併肩子上。
即便這樣,都沒法拿下他。
最後還是隱藏的金丹修士,親自出手將其覆滅。
當然,這可以說是鄉野築基,沒什麼大手段。
但往近處看,沁花江李家獨有李金煌一個築基中期修士,卻依舊死死壓制着檀丘胡家三大築基初期。
由此可見,築基中期修士已經是貨真價實的強者了!
哪怕在天瀾仙城這片築基衆多的環境中,築基中期也可以成爲一方雄主。
等閒之輩,輕易不敢招惹!
驚歎過後,段鋒略微放心了一些。
羅塵有着築基中期的境界,外加一向心思縝密,手段底牌也頗多。
在後期修士不出的情況下,尋常築基還真拿他沒什麼辦法。
而那些築基後期的強者,平常基本不怎麼拋頭露面,都在潛修,試圖築基大圓滿然後衝擊金丹期。
不過,他依舊不理解,爲什麼羅塵不帶上他們幾人一起?
面對他的疑問,羅塵簡單解釋道:
“我要在李金煌停靈第七天的時候參加葬禮這個消息,早已放出去。”
“若是有心懷不軌之人,試圖對我羅天會動手,必然會抓住這個時機。”
“留下你們,也是以防內部空虛。”
段鋒恍然大悟,隨即自信道,“有我等三人在,足可確保羅天無憂!”
“若來的敵人,數量更甚爾等呢?”
段鋒愕然。
他自問自己在煉氣期的時候,算得上同階高手。
但晉升築基才短短几年,堪堪鞏固了境界而已。
如果是一對一,他或有幾分把握抵抗一二。
但如果是一對多,只怕……
一旁的王淵和閔龍雨,也是臉色沉重。
“別擔心,我爲你們找了幫手的。”
啪啪!
羅塵拍了拍巴掌,邢宗翰自外面走了進來。
簡單介紹了下對方,羅塵再度吩咐道:
“我走之後,爾等幾人儘量不出山。若有敵人趁火打劫,你們聽王淵的調令。”
“唯有一點,閔龍雨必須坐鎮丹霞峰!”
幾人的目光,都下意識落到了閔龍雨身上。
對方自信一笑。
“放心,有我在,定叫敵人有來無回!”
這是陣法高手的自信!
深知他能爲的段鋒、王淵,心中也紮實了不少。
邢宗翰倒是頗爲好奇的打量了一番閔龍雨,不知對方因何而來的自信。
轟隆!
有雷聲響起。
當羅塵踏出羅天大殿的時候,一場大雨已經洋洋灑灑的落下。
伸出手,感受着那帶着燥熱氣息的雨滴,羅塵眼中有些恍惚。
“又下雨了啊!”
他依稀記得,當年小寰山之戰時,也是一場夜雨。
只不過,那時候他們是主動進攻方。
如今,卻改換局勢,成了被動防守的一方。
“希望,一切都順利吧!”
感慨了一聲,羅塵看了一眼天際一片烏雲,舉步邁入風雨之中。
……
沁花江畔。
夏雨磅礴,濺起塵埃無數。
平常堅實的土地,此刻滿是泥濘。
悲愴的嗩吶聲,在這雨天中,格外尖銳。
那傾盆而下的大雨,像極了李家無數族人的哭泣。
停靈七日,隨後安葬李金煌遺體入家族墓地之中。
在李金煌坐化之地,那江畔青石邊,一身着大紅雲袍的男子,持傘而立。
一身衣衫,過於鮮紅,於這哀傷悲痛的白事中,顯得那般格格不入。
但沒有李家族人去指責那人。
不只是因爲境界差距。
還在於在今天這個敏感的時節,親自前來李家祭奠的築基真修,唯有這一位。
羅天會之主——羅塵!
站在江畔,身邊是大青石,腳下是徐徐上漲的江水。
羅塵目光遊離,看着葬禮的儀式走到最後。
那具厚重的棺材,在李家三位煉氣九層修士以及袁東昇這位女婿的合力之下,擡着出了李家大殿。
朝着李家墓地的方向而去。
李映璋腰間懸掛帶鞘長劍,手上捧着靈位,走在最前方。
任憑大雨淋漓,臉上除了哀傷,盡是堅毅。
視線落到棺材中,羅塵知道,李金煌的遺體就在裡面。
只可惜,他走得可能不會太安寧了。
下一刻!
三道遁光,自天邊飛來。
看着三道身影,李映璋的腳步頓住了。
在那三道遁光和他李家送葬隊伍之間,有一道紅火身影持傘而立。
他會出手嗎?
在他心中忐忑之時,紅色身影擡起了頭。
“三位道友,今日是李金煌道友入土爲安之日。”
“若是送別,可入席喝一杯水酒。”
“若是找茬,那還是哪裡來哪裡去吧!”
三道遁光停住了。
其中爲首一人,目光冷冽,俯瞰着青石邊的男人。
“羅天會,羅塵?”
“正是在下!”羅塵微微一笑,臉上沒有絲毫緊張之色,看着對方,“胡家,胡昌喜?”
胡昌喜壓下心中不耐,“既然知道我是誰,那你也該知道我胡家和李家有何等深仇大恨,勸你不要擋路!”
羅塵哂笑。
“既有仇怨,爲何不在李金煌生前之時解決?”
胡昌喜臉色一滯。
他總不能說,對方還活着的時候,他們胡家三兄弟完全不是對手吧!
深吸一口氣,他視線從羅塵身上移開,往兩岸青山看去。
無數修士,影影綽綽。
其中不乏如他這般的築基之輩!
很好,這就是他想看到的局面。
收回視線,看着羅塵。
“前塵往事莫提,但今日這李家我是滅定了!”
羅塵嘴角露出譏諷的笑容,“看來你們不是爲仇而來,而是爲了李家資產纔來的啊!吃絕戶,可有點不道義了。”
“道義?”
“哈哈……”
胡昌喜忽然大笑出聲。
笑聲傳遍兩岸,迴盪在青山大江之間。
驀地,笑聲戛然而止。
“你講道義!難道你不是爲了獨吞李家資產,才這般作態?”
羅塵撐着油紙傘,任由雨滴簌簌落下。
他淡淡一笑。
“至少,有我在,李家今日不能再見血了。”
言語雖輕,但其意甚堅!
胡昌喜面色一沉,他的靈識,沒有發現羅天會其餘築基修士。
莫非,對方提前知道了些什麼?
在他沒說話的時候,一直悶着的四弟胡昌樂嗤笑出聲。
“滿嘴仁義道德,心裡想的還不是齷鹺事,你這般冠冕堂皇之輩,也配講道義?”
“大哥,老四,還跟他扯什麼。他不過築基初期境界,攔不下我等三人!”胡昌怒滿臉迫不及待,指着羅塵後方的送葬隊伍,“只需我等衝殺一番,今天就是李家全族的忌日了!”
胡昌喜搖了搖頭。
有一件事,羅塵說得很對。
他們嘴上是爲了報仇,但真正目的卻是收下李家這塊經營許久的基業。
檀丘山早已衰敗,無法支撐他們三兄弟未來修行了。
只有奪下李家基業,他們才能談其他。
而如今窺伺李家的,可不僅僅只是他們三個。
現在第一個發難,雖是出頭鳥,但也可搶佔先機。
以報仇爲名義,可以理所應當的奪下這份產業。
但奪下之後,勢必也要面對其他人的威脅。
如今大江兩岸,可不只是他們幾個築基真修那麼簡單。
因此,三兄弟戰力絕不能有大的損失,必須保留一定狀態,應對之後的情況。
羅塵此人,雖是築基初期。
卻也有過一招敗三大同階的壯舉。
不到萬不得已,他不願和羅塵親啓戰端。
壓下心中的衝動,他朗聲道:“羅塵羅會長!”
羅塵眉頭一挑,“還有何指教?”
胡昌喜緩緩道:“你爲李家出頭,不過是因爲羅天會和李家有姻親關係而已。但爲了李家,把羅天會折在裡面,你覺得值當嗎?”
把羅天會折在裡面?
羅塵的臉色,漸漸沉了下去。
“此話何意?”
“沒別的意思,只是聽說最近有一些同道中人很眼紅羅天會的發展,你如今耽擱在這裡,小心老巢被端了。”
羅塵皺着眉頭,“眼紅的多了去了,我還眼紅元嬰上宗呢。”
“不不不!”胡昌喜勸解道:“此一時彼一時,冰堡將離,你又不在家。萬一有人去丹霞峰,幹一票就走,到時候你追悔莫及啊!”
“不用打啞謎了,看來你好像知道些什麼,不妨直說!”羅塵語氣冷漠,“若你說得嚴重點,指不定我現在轉身就回去。”
胡昌喜,心中一喜。
“據我所知,以神工門魯熔爲首,天鷹峰鷹揚,玉真觀妙玉仙子二人爲輔,打算在今天劫掠羅天會一番。羅會長,你……”
“原來是他們啊!”
胡昌喜的話被中途打斷。
羅塵哂笑一聲,“不過土雞瓦狗罷了,他們也配劫掠我羅天會?”
話被打斷,哂笑是那般刺耳。
胡昌喜近乎被噎住,眼中的陰鬱,幾乎要滴出水來。
“你是當真要和我們爲敵了?”
“不!”羅塵面色一肅,“是你們要和我爲敵!”
大雨綿綿,江水滔滔。
這方天地,空氣近乎沉凝。
……
丹霞峰上。
幾乎就在羅塵離開數個小時後。
王淵站在山頂,雙手揹負在後,遙遙望着山外。
頭頂有雨水降落,但還沒落到他身上,就被蒸騰的氣血給融化。
忽而,山外有三道身影或是駕馭法器,或是駕馭飛鷹,極速而來。
築基真修尋常趕路,只要不是太趕,基本上都是以速度慢,耗費靈力小的騰雲術飛行。
像對方這般不管不顧,如利箭一般直奔羅天會的,散發的惡意太過明顯。
“被羅塵料對了啊!”
王淵喃喃一聲,手一招。
一張巨大的彎弓,落入他手。
落日弓,上品奇門法器。
雖只有上品等級,但其效果單一,可凝聚修士靈力,爆發超遠距離的璀璨一擊。
這是王淵在還沒築基前,于丹霞峰靜修之時,想到的一個可以增加他遠程攻擊的方法。
爲此,他通過許小六,遍尋附近大小黑市。
最後花了四千塊靈石,纔買到這一件奇門法器。
今日,是它第一次亮相。
勢必要斬獲成果!
意守心竅,氣貫九天,一道道氣血轉化勁力,其中更有靈力以《氣體同源》之法融入其中。
腦海中,王淵回想起邢宗翰之前說的話。
“鷹家霸佔天鷹峰,以培育飛鷹出售給修士作爲代步工具爲生。”
“鷹家的掠光鷹,實力雖不強,但速度奇快無比。”
“尤其家主鷹揚那一頭異種掠天鷹,境界不過一階後期,但速度不亞於築基中期修士。”
“要殺他,必先殺飛鷹!”
王淵眼睛微微眯起,緩緩拉開弓弦。
手指間,一枚勁力凝聚成的鮮紅弓箭,徐徐成型。
“我最恨速度比我快的敵人!”
“所以,就請你這畜生先去死吧!”
思緒流淌而過。
下一刻。
吐氣開聲!
“疾!”
話音未落,鮮紅弓箭破空而出,疾射山外。
咻!
鮮紅弓箭,速度奇快無比,彷彿劃破了空間,爆裂了聲音。
隨着不斷前行,天空更是爆發一條血線,劃出長長的尾翼。
正在疾馳的三大築基真修,面色同時變了。
這一箭來得太快,且蓄力已久,絕不是他們倉促之下可以抵擋的。
來不及溝通,三人各自試圖散開。
但他們有靈識,可以提前避開,可那飛鷹不過一階,又談何反應。
嗤!
血線劃過,飛鷹當場墜落大地。
“不!”
尖嘯發出,鷹揚雙目赤紅,猛然擡頭看向丹霞峰頂。
“你該死啊!”
王淵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嘴都沒有張開。
而另一道聲音,同時響起。
“不,該死的是你!”
下一刻,邢宗翰破山而出,爆發層層靈光,直奔鷹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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