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紫袍中年一臉的風塵僕僕,顯然是趕了很遠的路而來,臉色沉肅莊重。
他們身形筆直挺拔,宛如四根青竹挺立,即使坐在桌邊,也給人挺拔之感。
法空瞥過來時,他們恰好望過來, 眼晴猛的一亮,坐勢欲起,可法空已然轉開了眼神,看向李鶯。
李鶯放下筷子,伸手把一隻雪帕抽出玄衫的羅袖,輕拭一下白玉般嘴角,淡淡一笑。
兩人的目光在空中交織, 好像四道電光在撞擊, 周圍人們都能感受到莫大的力量在涌動, 攪得空氣稀薄,呼吸不那麼順暢。
喧鬧的周圍一下變得安靜。
人們紛紛看過來。
法空露出一絲微笑,合什道:“李少主,恭喜了。”
李鶯淡淡道:“也恭喜大師了。”
法空微笑:“李少主成爲綠衣司的副司正,位高權重,還來這邊吃飯?”
“大師成爲冷貴妃的師父,不也過來吃飯嗎?”李鶯淡淡道:“大師來得,本座就來不得?”
“阿彌陀佛。”法空笑道:“自然是來得,李少主請吧。”
“大師請。”李鶯淡淡道。。
兩人的目光分開,法空往前走,在衆人紛紛合什見禮喚“大師”“神僧”之中,來到窗邊的桌邊坐下。
徐青蘿吐了吐香舌, 輕聲道:“師父, 要這般劍拔弩張的嘛?”
周雨抿嘴低笑。
她能看透人心, 雖然李鶯是看不透,有無形的力量遮擋着她的窺探。
可卻能看透李柱與周天懷的心思。
她知道法空與李鶯是演戲, 故意在外人跟前展現出不合甚至敵視之情。
李柱與周天懷再傻, 也能通過李鶯的私下反應看出端倪來。
法空橫一眼徐青蘿,搖搖頭沒說話。
徐青蘿聰明絕頂,當然也知道法空與李鶯的真實關係,也趁機加入了演戲的行列。
她也是喜歡演戲的。
周陽卻懵懵懂懂,不明所以,但也無所謂,對李鶯的感覺不好不壞。
雖然美貌,可畢竟是魔宗弟子,與大雪山宗弟子註定是兩路人。
楚靈好奇的打量李鶯,覺得現在敢跟法空這般說話,如此橫眉冷對的,實在是有膽氣。
尤其法空和尚現在還是冷飛瓊的師父,那便是貴妃之師,地位水漲船高,還敢跟法空正面相抗,確實是厲害。
李鶯垂眉繼續吃飯,動作優雅從容,有一種莫名的韻律,給人一種天生麗質之感。
周陽招呼小二過來,點了菜,低聲道:“師伯,那四個人……”
他發覺了四個紫袍中年正炯炯看着這邊,隨時要過來說話的架式。
法空沒有看過去,淡淡道:“裝作沒看到吧。”
周陽點頭,知道法空是看到了,卻故意不搭理,必有內情。
飯菜端上來之後,法空衆人開始吃飯。
四個紫袍中年終於壓制不住蠢蠢欲動,便要起身。
“嗤!”一道微不可察的輕嘯,一縷寒光射向一個紫袍中年後背。
這一道寒光速度太快,那紫袍中年來不及反應,已然被射中,正中心口。
紫袍中年一顫,渾身力氣瞬間被抽走大半,想要使力,力量卻不聽他調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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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軟綿綿坐回椅子裡。
另三個紫袍中年迅速轉身護住他,看向寒光射來的方向,卻並沒有發現什麼人。
“嗤!”又一道寒光從另一個方向射來,卻是法空所在的方向。
“叮……”一個紫袍中年揮劍成一團寒芒,將這寒光擋住,發出清鳴。
“啊——!”
衆人頓時大吃一驚。
萬萬想不到在望江樓,竟然還會有人動手。
身處朱雀大道這般繁華之地,外面便是城衛軍,一有動靜馬上就能趕過來。
所以應該是安全無比。
可現在竟然真有人敢在此動手。
李鶯沉下白玉似的瓜子臉,瞪向人羣裡的一個灰袍中年,目光又一掃人羣中另外四個灰袍中年。
這五個灰袍中年是一夥的,而且他們身上有一股讓她討厭的氣息,是冰冷的死亡氣息。
這五個灰袍中年顯然是殺手。
他們手上不知道到底殺了多少人,纔會形成如此獨特的氣息,讓她渾身不舒服。
身爲綠衣司的副司正,絕不能坐視有人在大庭廣衆之下刺殺,即使她並不負責神京城的治安。
不管這兩方人到底是什麼人,下手殺人不能在大庭廣衆之下,這是規矩。
她一閃,已然出現在一個灰袍中年跟前,劍光一閃,不等灰袍中年反應過來已然中劍。
他大腿中劍,從傷口處涌上奇異的力量,讓他沒辦法動彈,已然被封了穴道。
李鶯再一閃,出現在另一個灰袍中年身前,劍光一閃,灰袍中年搶先出手,拳頭還在半道,已然被刺中肩膀,身體頓時一僵被封了穴道。
李鶯下一刻出現在第三個灰袍中年身前,斷喝道:“都住手。”
一劍刺中灰袍中年,然後轉身來到激鬥在一起的四人跟前。
卻是兩個灰袍與兩個紫袍鬥在一起。
人們早就一溜煙的跑到牆邊,讓開動手的位置,沒有急着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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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鶯的劍法讓人們信心十足,覺得能壓得住。
這麼好的廝殺場面,錯過了也可惜。
他們激動得雙眼放光。
李鶯斷喝:“住手!”
她手上長劍灑下一片清光,將四人都囊括其中。
“叮叮叮叮……”清鳴聲中,四人同時迎擊她的劍光,卻隨即被她刺中,不能動彈。
李鶯還劍歸鞘,冷冷看一眼他們,斜睨一眼法空,退回自己桌邊坐下。
法空撫掌微笑。
徐青蘿讚歎道:“李姐姐,好劍法!”
李鶯衝她微笑一下,拿起銀箸繼續吃飯,優雅從容。
“好——!”衆人紛紛喝彩。
他們拼命鼓掌。
李鶯人如白玉,身穿玄衫,手提長劍,便是絕美的風姿,再加之一人一劍,無一合之敵,更是風采照人。
親眼見到這般場景,他們皆被震撼,難以言喻的讚歎與敬佩,喝彩不已。
李鶯如沒聽到一般,只是靜靜吃自己的飯,目不斜視。
“步兵衙門的人來啦!”有人喝道。
“南監察司的人來啦!”有人低聲道。
樓梯口出現數人,四個身穿南司衣衫,四個城衛的衣衫,臉色冷肅的登樓。
四個南司衛看到了李鶯,抱拳行禮。
李鶯在南監察司一口氣衝到了副司正,再加上絕美的容顏,更讓人無法抵擋,在南監察司中有極高的威望與人氣。
李鶯道:“只剩下兩個,小心一點兒,手上沾了不少的人血。”
“是。”四個南司衛抱拳答應。
四個步兵衙門的則向法空一禮,法空合什點頭。
南司衛與步兵衙門的各司其職,因爲是武林高手,所以最終還是被南司衛帶走。
“有點兒奇怪。”徐青蘿看着他們被帶走,而四個紫袍中年卻沒有再看向法空。
她覺得不太對勁兒。
周雨看一眼法空,沒有多說。
她看破了四個紫袍中年的身份,也看破了六個灰袍中年的身份,卻不宜在此地多說。
李鶯斜睨一眼他們,秋水般眼波在法空身上轉了轉。
法空微笑看着她。
她輕哼一聲,轉開眼波。
徐青蘿明眸閃動,思索着其中的內情,怎麼看都透着詭異。
尤其是那個心口中暗器的紫袍中年竟然沒殞命,顯然是別有內情,是師父暗中出手了。
只是並沒有看到師父施展回春咒,怎麼救的那個紫袍中年?
“吃飯吧。”法空道。
衆人已經紛紛歸位,議論着剛纔的刺殺,一道道目光頻頻望向李鶯。
法空給人的印象是神僧,是佛咒與神通,而不是武功,所以人們並沒有想到法空,只被李鶯的風采所攝。
徐青蘿笑道:“李姐姐的名聲會大漲,大家終於知道了李姐姐的劍法厲害。”
“李少主的劍法威名早就傳遍武林了吧?”周雨道。
楚靈蔫頭耷腦:“聞名不如見面。”
她一直沉默一直在思忖,把自己換成紫袍中年們,能不能接住這一劍?
在推衍之中,縱使自己使盡渾身解數,好像都破不了這一劍,這一劍的速度太快,角度太刁鑽。
她一直覺得自己武功足夠自保,身爲大宗師,即使不能戰無不勝,可自保還是無虞的。
可李鶯的劍法讓她明白,自己不能自保,這種感覺讓她如芒在刺,恨不得現在就回去開始苦練。
她有些懊惱這些日子的鬆懈。
跟皇后一起種花種菜,懶洋洋慢悠悠,練功也沒了勁頭。
她習慣了跟徐青蘿他們一起切磋一起修煉,很不適應自己修煉,沒有他們在,提不起勁兒。
法空已經吃飽,輕啜着美酒。
徐青蘿他們一邊吃着飯一邊議論,不時看一眼李鶯。
李鶯已然起身,臨走的時候瞥一眼法空,然後轉身在衆人的招呼聲中嫋嫋離開。
徐青蘿目送她離開,笑道:“真是好風采,我們還是差了不少。”
自己等人的武功不夠強,可更讓她羨慕的是李鶯的氣勢,那種視天下英雄如無物的氣魄。
周雨輕輕點頭。
法空放下酒杯:“我們也走吧。”
衆人便跟着他一起下樓,在朱雀大道走了百米左右,忽然往左一拐,進入一個小巷子裡。
徐青蘿好奇的打量四周。
這小巷子他們也偶爾走過,有時候嫌朱雀大道吵,就會進小巷子走一段,往拐回朱雀大道,回到金剛寺外院。
法空進入小巷子百米深的時候,忽然朝牆壁拍一下,伸手吸出一塊磚。
徐青蘿他們瞪大眼睛,看着法空從這磚裡取出一個扁平的小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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