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屋子,外面是個個頭不高卻極爲敦實的男人。
周巖認出門外是三堂的人,但不知道名字。
跟着男人一路出院,往前庭林斯住處走去,周巖上前試探到:“這位師兄,可否告知下三堂主找我何事?”
“一大早府衙就來人了,是三堂主接見的,然後就差我來找你了!”
男人直白言語幾句,語氣突變,溫和不少問到:“聽說少主死了,是你親眼所見?”
“是!”
得到確認,男人朝周巖湊了湊,竊語八卦到:“聽說少主偶好男色,喜歡被人捅,你有沒有捅過他?”
??????
周巖有些蒙圈,林漢源偶好男色他知道的,只是沒親眼見過,此刻聽言宛如晴天驚雷,擦,林漢源不會是個受吧!
周巖停下了腳步,頗爲嚴肅盯着男人:“背後議論少主,你就不怕我稟告門主?”
男人都快哭了,沒想到周巖有這手,趕忙求饒:“別啊!我就是一時好奇瞎問,兄弟你可不能這樣,哥請你喝花酒,拜託了!”
“也行,那你說說三堂主爲何突然見我!”
...................
一路從後庭穿過中庭,來到前庭林斯庭院,周巖得知男人名爲馬和,跟隨林斯多年,算是心腹。
他從馬和身上套了不少消息。
說是林漢源死了,他不再是侍從,恰好昨夜門主見他已入七品,提了一嘴將他分到三堂。
他雖然修爲不高,畢竟跟過林漢源,是少主遺部,理應善待,所以林斯點名讓他以後跟隨左右。
而今日一早,衙門來人,說是七十里外的無雙鎮出現一夥流寇,其中不少是武者,殺了不少鎮民。
衙門能力有限奈何不得,所以來林門求助,希望護佑一方平安的林門能出手,爲百姓除害。
聽到馬和的話,周巖差點笑出聲,最大的禍害不就是林門本身?
而且縣衙的德性他是知道的,身爲一地朝廷機構,本該造福一方百姓,卻比林門更讓人心悸,若是去收刮民脂民膏還可能,去爲百姓除害?扯呢?
此事怕是另有隱情。
進入林斯府邸來到會客廳,周巖遠遠就看到裡面對坐着兩個人,一個是林門三堂主,林斯。
另一個是個年輕人,看着和他年齡相仿,二十二三,身條板正面容俊朗,眉宇間英氣逼人,穿着的制式青色長衫,是縣衙司馬獨有的官服。
“見過三堂主!”
進入會客廳,周巖對林斯行了一禮。
林斯擡手向對面青年男子,介紹到:“這是新任的司馬,付作飛付司馬,是來請林門協助清繳流寇的。”
“見過付司馬!”
周巖抱拳,隨便深入打量了下付作飛。
此人面相頗爲正氣,不管是看他還是看林斯,皆是毫不掩飾的厭惡,很是奇怪。
就是縣太爺見到林斯都要客客氣氣的,他一個司馬,何來的這種底氣?
“我林門能夠勉強過活,全靠縣衙和這方百姓福澤,爲民除害是分內之事,清繳無雙鎮流寇義不容辭,我將親自前往,:林斯對付作飛說完,看向了周巖:“你與馬和跟我一同前去。”
“領命!”
周巖抱拳,心中卻很是不解、
他被留在府中不算稀奇,一來就得到如此重視實在有些蹊蹺。
哪怕是他跟在林漢源身旁時,林斯也沒正眼看過他,爲何現在是這副態度?
他不禁想到,難道是因爲林漢源之死對自己生疑了?
他這邊在顧慮,付作飛卻是清冷而言:“一幫流寇而已,縣衙還不至於處理不了,若非知府嚴律要求請林門協助,我此刻應已至無雙鎮。”
此般毫不客氣的言語,林斯並未在意,只是呡了口杯中熱茶,才道:“付司馬是從大地方來的,又有近五品修爲傍身,自不將一羣流寇放在眼裡,只是.......咱們這小地方的人,做事沒有什麼規矩可言,有林門伴隨,不說幫忙,帶個路也是好的。”
“知府交代我已辦到,至於你們怎麼做,自便!”
付作飛說完,起身離去,絲毫沒將林斯放在眼裡。
看着付作飛大步離去的背影,林斯吹了吹茶水。
“年輕人就是氣盛,吃點虧就變乖了!”
嘀咕完,林斯對周巖馬和道:“把人召集起來,去無雙鎮。”
朝陽初升,
兩隊人馬一前一後,從殘破的土牆城門奔馳而出,帶起煙塵席捲。
付作飛帶着縣衙兩人,騎馬在前,以林斯爲首的林門近三十人馬緊隨其後。
之前府中,付作飛的態度強勢得詭異,好奇之下,周巖問了下馬和,得知了些關於付作飛的信息。
這人是從州府調下來,六品巔峰修爲,據說家族在州里頗有名聲,因爲得罪了人才被調到了平安縣這窮鄉僻壤。
能被人下貶,肯定不是什麼大家族,按理說不該如此狂傲纔是,可他不僅受到知府重視,連林門也相當客氣。
林門雖是縣裡的門派,但實力卻是不俗,放州里也是讓人無法忽視的勢力,不至於懼怕一般家族。
據馬和透露,林門客氣的並非是付作飛在州里的家族,而是聽說付家有個族人在都城擔任要職,還頗受當朝長公主看重。
付作飛下調平安縣第一天,林擎就給門人打過招呼,若非萬不得已,不要與付作飛生隙。
只是周巖不太明白,付作飛真要是有族人在都城當大官,還受長公主重視,怕是州府一應官員都要跪舔,怎麼會落到被下貶的地步?
要知道那位長公主在大幹的地位可是不一般,是能一句話令人平步青雲亦或身無葬身的存在。
坊間傳言,大幹皇帝癡迷丹藥長生,無心朝政,致使奸臣當道滿朝昏庸,短短二十年,大幹從一個神州上朝成了滿目瘡痍的腐朽帝國,再加上江湖武者以武犯禁,如今的大幹國土已經宛如亂世。
內部腐壞的同時,UU看書 www.uukanshu.net 漠北的金帳王庭卻是蒸蒸日上虎視眈眈,若非長公主成年後監國接管朝政,怕是大幹早已淪爲漠北轄地。
只是大廈將傾豈是一木能固的,這幾年大幹情況雖有緩和,依舊勢如水火,百姓苦不堪言,每日在江湖武者與朝廷魚肉中艱難求生。
逐漸璀璨的朝陽光芒下,隊伍的前方,一路煙塵的源頭,付作飛回頭看了眼後方林門隊伍。
一位同僚下屬見他回望,苦笑到:“此去無雙鎮是爲除害,卻沒想到如今禍害未除,帶去了更大的禍害。”
“確實,”
另一個馳馬的同僚接話:“林門作惡多年,草菅人命宛如喝水般平常,門下弟子也是無一好人,個個欺善怕惡之輩,這纔是平安縣最大的毒瘤!”
“特別是林擎那一雙兒女,那纔是真的吃人不吐骨頭,咱們城裡爲什麼光棍多,怕是大部分都要歸咎於那變態林漢源,還好,如今總算是有人出手除了那個禍害,本來我還以爲是謠言,今日看林府滿門白帳,應該沒假了!”
“也不是知道是哪位英雄出手,真是大快人心!”
付作飛聽着左右直言,心中確實苦澀的很,豈止林門是禍害,府衙何嘗不是一尊惡魔。
從知府主簿到捕快衙役,上百人的縣衙,他竟只找到兩個尚分善惡之輩同行無雙鎮。
就這兩個,還是他在伙房找到的。
雖說兩人只是一個九品,一個堪堪入八品,怎麼也是武者,在這偏遠的長安縣已屬人才了,理應大用,卻淪爲伙房燒飯。
府衙成分,由此可見一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