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古今第一神物歸墟鼎
這猜測一起。
饒是陳玉樓神色間也忍不住閃過一抹難以置信。
關於秦王八鏡的傳聞。
不僅存在於民間志怪雜談,歷朝歷代讀書人筆記,甚至史書中都有記載。
法家古鏡,乃是法家祖師所有。
據說這面銅鑑鑄造於紫陽山上,能照破天地禮義廉恥。
秦皇政一統六國後,收攏六國無數古董,其中就有這面銅鑑。
因爲此類銅鏡,共有八面,被他收納於宮中,時常欣賞,所以被冠以秦王八鏡的名號。
另外,在名氣上雖然不如秦王照骨鏡。
但法家古鏡是鎮伏求正之器,最是能夠剋制邪煞妖魔。
始皇帝登基之初,黃河種有鰲屍興風作浪,覆沒船隻無數,他便是命人取法家古鏡,懸在黃河之口。
自此過後。
鰲屍之禍被徹底鎮伏。
此中也能窺見一斑法家古鏡的強橫之處。
但無論哪種傳聞,都從未將它與歸墟古國聯繫起來。
但……
眼前發生的一幕,卻是真切無比。
一時間,讓陳玉樓都不禁有種恍惚之感。
按照時間線算的話,歸墟古國可以延續到幾千年前的夏商時代,到西周時,國力更是達到了鼎盛。
藉助於水中龍火鑄造神器。
只不過,從周天子令其造歸墟卦鼎後,這個海中古國便漸漸歸於沒落。
到了秦漢時代。
更是幾乎一度消亡。
一部分人繼續生活在海底,更多的人則是上岸,漸漸衍生成爲疍民。
而法家古鏡現世的時間。
卻是戰國時代。
這麼算的話,法家祖師前往歸墟古國,請動歸墟之民爲其鑄造銅鑑,似乎也能說得通。
只是,若是如此,結論就和紫陽山相悖。
“紫陽山……”
陳玉樓眉頭微皺,敏銳的點出此處。
但念頭才起,他又不禁苦笑着搖搖頭。
要只是時隔百年千年,或許還能找得到,但幾千年過去,滄海桑田,先秦時代的古地名,早都不知道更改了多少次。
不說別的。
光是他聽過的紫陽山。
就要三四處。
其中最爲有名的當屬吳山東南第一峰。
不過那一處的紫陽山,最早也只能追溯到元朝,因爲山上建有紫陽庵,方纔有了紫陽山之名。
在那之前,書中多稱其爲瑞石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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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準確找到先秦時代的紫陽山,難度不異於登天。
這年頭交通不便,消息也極爲閉塞。
一如之前在瓶山丹井棺山中,遇到的那位青池道人遺蛻,按照墓誌銘和棺壁照影中所留,他自述爲青池山人。
但事後,陳玉樓特地讓人去江湖上打聽過。
幾乎完全找不到青池山這個地方。
“不過麼……”
收起心頭雜念。
陳玉樓眼神一凜,目光繼續落在那枚銅鑑之上。
準確的說。
是法家古鏡四周那一枚枚猶如金線的𦈔石上。
這也是法家古鏡最大的特徵之一。
𦈔通骨,也有一種紡絲之意。
陳家世代倒鬥,經手的古董明器何止萬千,陳玉樓自小就在觀雲樓中長大,古董堆積如山,一雙眼力也由此練到遠超常人的地步。
但就算是他,也還是第一次見到𦈔石。
非金非玉。
偏偏刀劍難破。
此刻目光落在那一圈作爲點綴的𦈔石上,陳玉樓心頭忽然一動。
下意識伸出手指,在𦈔石上輕輕劃了下。
質地細膩,猶如玻璃。
“這是高溫融化後的琉石?!”
感受着那種特殊的質感,陳玉樓一下明白過來。
難怪只在書中見到。
卻從未聽過𦈔石之名。
此物若是隻存在於歸墟深海,是無窮無盡的水中龍火熔鍊而成,被歸墟古民作爲金石點綴,遠在陸地的人又怎麼會知曉。
最關鍵的是。
隨着歸墟古國消亡。
此物也跟着一起消失,更是再無人知道。
“所以,這方銅鑑和歸墟古國間還真有一點聯繫?”
想到這裡,陳玉樓忍不住喃喃出聲。
這誰能想得到。
法家祖師曾遠赴千萬裡,前往歸墟之地,請人爲他鑄造一枚銅鑑。
說出去都無人相信。
畢竟就算是他,此刻得出這個結論後,也有種天方夜譚的感覺。
“不對。”
驚疑之間。
陳玉樓似乎想到了什麼,向來從容平靜的他,胸口下竟是罕見的傳出一陣跳動聲。
法家古鏡出自歸墟古國。
那麼,是不是說,它其實可以作爲歸墟卦鏡的替代品。
只要去百眼窟找回最後一枚無眼龍符。
也算是讓歸墟古鼎重現世間了?
如此一來。
之前的重重憂慮,豈不是也就一散而盡?
要知道,歸墟古鼎最難的不是四符,而是那一鏡。
從西漢時周天子穆王墓被盜破,古鼎、四符、一鏡,便流落四方。
四符好歹還偶爾會有一點消息浮動。
但歸墟卦鏡卻自始至終都沒有半點下落。
要不是他穿越者的身份,恐怕窮盡一生也找不到,畢竟誰會想得到,此刻的它,正在深海之中的珊瑚螺旋沉睡?
南海之行,一時半會應該還提不上日程。
更別說珊瑚螺旋。
這也是他遲遲沒有去動歸墟古鼎的緣故。
但世事無常,縱然是他也想不到,只是靈光一閃,下意識爲之的一個舉動,竟然能有如此意外之喜。
歸墟古鼎,或許不如雮塵珠,但後者畢竟是古神之物,而它卻是人爲鑄造而出。
絕對算得上是神物。
古鼎、卦鏡、四符。
六件器物皆是占卜所用。
通過它,據說能夠通曉古今未來。
所以周天子纔會不惜一切代價,逼迫恨天之人將其上交。
他想要的,就是通過古鼎去占卜長生不死之法。
這也是爲何,無眼龍符流落到大漠之外的百眼窟後,歷代鮮卑女巫傳言無眼龍符中藏有長生化龍的秘密。
其實都是一脈相承。
但那些不過是謠言。
陳玉樓圖謀了這麼久,卻是真正看到了一絲可能。
當然。
他其實也是在賭。
畢竟,法家古鏡與歸墟卦鏡之間,還是存在着不小的區別。
據說歸墟卦鏡中有一孔,當龍魚人鬼四符被調整到一個神秘角度時,龍氣透過鏡中眼,便能映照出一切。
而法家古鏡,渾然一體。
到時候尋回無眼龍符後,是否能夠達到卦鏡的效果還未可知。
“不管了,至少也爲當下提供了一個途徑。”
陳玉樓吐了口氣。
古往今來第一神物,能得其一就已經是大氣運。
實在不行。
去一趟南海之外就好。
收回目光,陳玉樓不再多想,轉身就要回到書桌處。
但纔剛轉身,他身形忽然一下停住。
嵌入輪印當中的法家古鏡,之前因爲在獻王玄宮中放的時間太久,被地下河流的水氣浸染,鏡面之上鏽跡斑駁。
要不是他知曉來歷。
換做其他人,估計都看不上眼。
但此刻……
古鼎以及人鬼魚三枚銅符之中的海氣流轉不息,不斷浸潤着法家古鏡。
斑駁的銅鏽,竟是如同蛋殼般不斷脫落。
最終露出鳥獸蟲魚、火龍逐日的圖案。
與歸墟古鼎上的圖騰幾乎如出一轍。
同時。
一道細微晦澀的海氣,也從法家古鏡中緩緩瀰漫。
與卦鼎和銅符中的氣息彼此交融。
“這……” 看到這一幕。
陳玉樓最後一點驚疑,瞬間徹底消失不見。
法家古鏡絕對是出自恨天氏之手。
之前那道投影照壁,便是當年法家祖師請恨天氏鑄造銅鑑的情形。
呼——
短暫的驚歎後。
陳玉樓並未繼續停留。
以他的推算,這個過程極爲漫長,絕不是一時半會就能結束。
而且,無眼龍符暫時還沒着落,就算看上個幾天幾夜也是枉然。
負手輕步走到書桌前。
陳玉樓長長舒了口氣,沉心靜氣,轉而取出紙筆。
藉着四周明晃晃的燈火。
開始奮筆疾書。
保持着伏案的姿勢,足足一兩個鐘頭後,他才收起墨筆,身前宣紙上一道道古意盎然、渾然天成,又晦澀難懂的符籙浮現。
分明就是打鬼鞭上鐫刻的十三字雲籙天書。
回莊這幾天,一直在忙着其他事情。
如今終於有功夫,專心於修行。
對他而言,眼下最重要的便是這些雲籙。
傳說中仙人授之的天書。
若是能夠盡數參透。
就等於多了一項神通。
不必設壇、不必唸咒,揮手之間符籙天成。
斬妖、伏魔。
想想都令人血液沸騰。
石窟中,陳玉樓心神沉入其中,另一邊,古鼎、銅符與銅鑑之間海氣則是來回流動。
霧氣瀰漫中。
時間也在飛快流逝。
一轉眼的功夫。
三天過去。
陳家莊外。
一行人騎馬破開清早的雲霧,馬蹄聲由遠而近。
他們看上去風塵僕僕。
不過一個個卻是精神奕奕,絲毫不像連夜趕路的樣子。
尤其是最前方一個漢子,四十來歲的年紀,昂藏身材,皮膚黝黑,穿着一身短打,身後還揹着一隻木匣。
臉上的笑容就沒停下過。
尤其越是接近陳家莊,一雙眼神便越發通透。
李樹國自己都想不到,總共來此也就兩次,但前後兩次心境卻可以說是翻天覆地。
想當初。
聽聞常勝山來人相請。
他還以爲必死無疑,甚至寫下了遺書,爲妻兒準備好了後路,爲蜂窩山指定了下一代的山主人選。
但到了陳家莊後,他才發現陳玉樓並不像江湖流傳的那樣。
什麼天下第一大盜。
殺人不眨眼的綠林匪寇。
非但不是如此,一個來月相處,陳玉樓給他的感覺,分明就是溫和如玉的翩翩公子。
性格爲人。
皆是如此。
上次回去,陳玉樓不僅派人一路護送,更是出手闊綽。
不過。
作爲蜂窩山此代山主。
李樹國對金銀之物,並不如何看重,他最爲驚喜的是陳玉樓所提供的材料。
大妖內筋。
那可是傳說中的東西。
老爹、爺爺、祖輩都沒能做到的事。
在他手中得以成真。
也讓他知道。
家傳寶書張九鴉兵器譜並非虛構,而是確有其事。
以至於,這麼久過去,當日龍鱗劍出爐的那一幕,都在他腦海中揮之不去,半夜做夢都在爐邊鑄劍。
所以,這次花瑪拐上山,簡單說了下事情後,還在爐邊替人銷器的李樹國,想都沒想,就一口答應了下來。
然後背上他的銷器匣。
連夜趕了過來。
“李掌櫃,到了。”
“不過,眼下時間還早,掌櫃的估計還在休息,我先帶您去吃飯休息?”
一路進了莊。
見他迫不及待的樣子,花瑪拐不禁笑道。
“吃飯不急。”
“那個……柺子兄弟,能不能讓李某先看看材料?”
李樹國搓了搓手,一臉的期待之色。
上次在陳家莊,他也瞭解了些情況,知道身旁這位兄弟看着弱不禁風,卻是穩坐常勝山第二把交椅的人物。
“這……”
花瑪拐一臉無奈。
他當日領命,就帶人離開。
連他都不知道材料是什麼,又談何說起帶他去看。
不過,他還沒有說話,原本緊閉的觀雲樓大門竟然從裡被人打開,一道爽朗的笑聲傳出。
“哈哈哈,李掌櫃還是這幅急性子。”
聞言。
正說話的兩人下意識回過頭去。
推門而出的,不是陳玉樓還會是誰?
一連閉關三天。
但他眸光湛湛,精神充沛,絲毫沒有疲憊的樣子。
“掌櫃的。”
花瑪拐咧嘴一笑。
回過神來的李樹國,趕緊抱了抱拳,“見過陳掌櫃。”
“李掌櫃一路辛苦,不如先行洗漱……”
“不用不用,陳掌櫃太客氣了,我就一大老粗,沒那麼多講究,吃什麼都行,就是能不能先讓我開開眼。”
一聽洗浴更衣。
李樹國頓時一個頭兩個大。
蜂窩山上鍊鐵爐晝夜不停的燒着,包括他這個山主在內,所有工匠整天都是赤着上身,燒爐鍛鐵。
哪天不是一身臭汗。
他這種成了家的還好,回去就有澡泡。
那些夥計累一天,幾乎就是倒頭就睡,還管什麼出不出汗,能吃飽就行。
“那就聽李掌櫃的。”
之前相處了一個多月。
陳玉樓對他性格還算有些瞭解。
深知眼前這位,耿直坦蕩,從來就是有什麼說什麼,沒那麼多彎彎繞。
笑着做了個請的手勢。
帶着兩人進入樓內。
前幾日閉關時,擔心會耽誤了煉器的時辰,他特地將蛇蛟大筋、蛟龍鱗片還有精血之物,一起放在了二樓。
然後吩咐了魚叔一聲。
不過,眼下時間正好,倒是不用麻煩他老人家了。
一看身前那幾口足夠半人多高的玉匣。
之前見識過妖筋的李樹國,雙眼一下就亮了起來。
按照陳掌櫃的說法,這是爲了易於保存。
不至於會損壞材料本身。
他不懂修行,但對這種保存方式頗爲驚奇,便記在心裡頭。
沒想到,眼下這一進樓,見到的是足足四口玉匣。
每一口比起當日都要大出不少。
這豈不是說,玉匣裡頭藏得全是當初那根妖筋相近的大妖材料?
“打開瞧瞧?”
看着他瞪大的眼睛,以及急促的呼吸聲。
陳玉樓嘴角不禁勾起一絲笑意。
他不曾修行煉器之前,天底下怕是也就眼前這位能夠以妖物鑄造兵器了。
“不會唐突吧?”
李樹國期待兩個字都寫在了臉上,但還是言不由衷的謙虛了一句。
“自然不會。”
沒有點破他的心思,陳玉樓掌心中一縷青木靈氣浮動,輕輕打開最近的一口玉匣。
以無形靈氣封住匣口。
以防其中妖力泄漏。
打開的一剎那,李樹國探頭望去,隨後便再忍不住心中震撼,差點驚呼出聲。
那玉匣中,竟是堆着無數巴掌大,猶如魚鱗般的鱗片。
每一塊都漆黑如墨,似金似玉,透着一股驚人無比的氣息。
“這……這是?”
李樹國自問一輩子也算是見多識廣。
但此刻見到那些鱗片,他竟是完全想不到究竟是何種大魚所有。
“蛟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