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6章 天聖法臺
“廣惟堂堂三衰大能親至，絕非單純看熱鬧的吧？”
林玄之與月清真人對視一眼，不免一陣後怕。
他只是單純地隨手一試，誰曾想會引來一尊實力強大的妖犼不說，還釣出這麼一連串的人來看熱鬧並伺機而動。
潛虛子連連搖頭，一臉地無語：“虧得此前推算那什麼“大妖邪”、“大功德”之事時，老道一腦袋官司沒個所以然，真君也是近乎兩眼一抹黑。”
“把我們搞得疑神疑鬼的！原是你這小子賊喊捉賊，拉了坨大的。”
月清真人聞言不禁蹙眉輕斥：“潛虛，你是愈發粗鄙！”
太景真君直接無視了潛虛子的埋怨，緩緩點頭表示：“還是你此前以法籙暗中聯繫觀中，請人前來護法，貧道藉此契機才隱約把握住了幾分脈絡。”
語氣微頓後才又頗爲玩味道：“戾帝的假身……”
“胎化易形還可以這麼用啊。”
林玄之聽了這話，不由打起了精神，輕聲笑道：“血脈相同，元神相近，功法一致，怎麼能說是假身呢？”
“即便戾帝真的跳出來，弟子手中這個誰也不能說其假的吧。”
衣袖揮動間，稚嫩少年模樣的戾帝出現在衆人眼前，目光清澈靈動之中，透着對事物明顯的好奇與探究之色。
感受着衆人明晃晃地視線，其不由得身形一僵，眉間透露出幾分暴虐，蠢蠢欲動地便要擡起手。
林玄之見狀，眼神當即一掃，小戾帝動作瞬間一滯，瑟縮着身子老老實實挪步至其身旁。
潛虛子不由一樂：“呦，竟這般聽話？那位大隋的皇帝倒是與傳聞不符呀。”
月清真人看了一眼，便再沒什麼興趣的樣子。
太景真君倒是目光微亮，深深審視一番後，露出些許思索之色，直把小戾帝看得渾身僵硬，透露出明顯的不安之意。
半晌之後。
真君方是收起那對小戾帝來說頗具壓迫感的視線，輕聲一笑道：“逸虛果真言之有理。”
“以假代真，真的到時候便並非唯一得了。”
“只看此番能將那赤毛嘯天犼引來便足以見得。”
林玄之頷首笑道：“新生元神以新鮮誕生的靈智爲主，汲取戾帝的修爲便可成長。經由胎化易形神通與聚魄煉形丹兩重手段塑造，待其自然生長一段時日，只會變得愈發自然。”
“若是那妖犼晚兩年來，弟子或許都能狐假虎威，收服一純陽大妖。”
“可惜來的太早，那妖犼與戾帝似是關係密切，直接洞悉了究竟。”
潛虛子不由興趣頗濃：“天子寶庫嗎？到時候帶老道一個！”
“只不過你這手段雖妙，卻也防備戾帝暗中影響此身認知與性格，甚至乾脆借體重生。”
林玄之聞言淡淡一笑，於小戾帝身上輕點之下，便見早已融入小戾帝血肉元神，密密麻麻直讓人眼暈的金色網絡一閃而過。
“戾帝最好如此！”
“不過趁其迷糊一次、兩次的請君入甕能成已是難得了。”
“而隨着這小傢伙靈智成熟，修爲愈深，他和戾帝只會是競爭關係。”
“至少，以那位的性子必然不會允許有這樣一個存在的，關鍵還是脫離掌握的。”
太景真君微微頷首：“既然你思慮周全便好。”
“不過戾帝后手因你出了亂子，日後行事便也要多留心些。”
“前隋覆滅，他雖無力迴天，自絕於天地，但顯然有着不少安排，至少那妖犼便出乎很多人的預料。”
月清真人微微一嘆：“若真按戾帝計劃妖犼當是要在神州肆虐，以迎接主子迴歸？”
“想來便是如此了。”太景真君緩緩點頭。
“而且，逸虛此舉明顯提前喚醒了妖犼，使得其實力有所影響。”
“若非如此，長阿幾個陽神怕是要真有罪受了。”
一塊頭蓋骨、一顆屍珠浮現在幾人身前。
太景真君擡手一招，於屍珠之上輕點兩下便見其中點點漣漪泛起，核心之處似有淡金色光芒隱現。
“一衰的道行沒錯了。”
“不過，考慮其跟腳，若是巔峰時期，越階足以壓制二衰真君也並非不可。”
“況且，還有這古怪的頭蓋骨……”
林玄之適時出言道：“那骨頭應當是燧皇古界之內一處死海里的東西，弟子看出層次怕是要更高些。”
太景真君微微頷首，審視片刻後才與幾人解釋：“修幽都法的三衰殘骨，被污染了……”
“不過被應當是戾帝煉入妖犼體內增幅實力，其上還有禁制，不過眼下殘破許多，似乎還有其他部分。”
林玄之恍然：“我說怎麼一股子似是而非的感覺。”
“幽都法門按理說當以靜謐安寧，隱秘幽深爲主，這骨頭卻透着幾分血腥殘暴之氣。”
月清真人思索着道：“前隋便有着幽都一脈的法門傳承，如此來看應當是來自燧皇古界了。”
“那裡這麼多年下來，發掘出什麼倒是都不奇怪了。”潛虛子嘿嘿一笑道。
“看來這些神朝藏着手段怕是比咱們想的還要深。”
想着林玄之此前講述的古界一行所見，三人不由思緒飄遠。
“這麼看來，倒也不必太過看衰大周？”
潛虛子頗有幾分躍躍欲試，似要和林玄之幾個下個注。
月清真人一臉地嫌棄，但還是語氣有幾分莫名道：“戾帝后手如今被迫提前暴露出這樣一頭妖犼來。但就真只這一頭，或類似的？”
“這一場烏龍只怕是給大周敲了警鐘！”
“內憂外患本就不少，如今前朝戾帝還躲在暗處。”
“果真是多事之秋！”
潛虛子笑呵呵搖頭：“他們不是也有先見之明？倒是能想着咱們家這小子合作，果真引出條大魚。”
“能有所警惕已是夠他們慶幸得了。”
月清真人不由搖頭，卻也承認潛虛子言之有理。
雖然已經夠焦頭爛額，但有些事提前知曉總沒壞處。
太景真君任由三人交流片刻後纔出言道：“這小戾帝如今已然暴露在了一些人眼中，逸虛行事要更加隱蔽些了。”
“譬如天覺，還有仙庭……”
“雖然面容稚嫩了許多但如長阿這般的仔細想想還是認得出是誰的。”
林玄之微微苦惱，卻並無多少擔憂道：“弟子原不過是想爲天子寶庫早做打算，謀劃一番便利而已……嘖。”
潛虛子嘿嘿笑道：“一大神朝的最後寶藏，瘋狂天子東山再起的本錢？”
“若說誰沒有點心思都是假的，有幾個是無慾無求的聖人？”
“而捏着這樣一顆棋子，即便那寶庫真有什麼大坑，也足以掙得充足餘地應對。”
“只是沒想到，到底還是葛無恨最先按捺不住，哈哈！”
林玄之明顯感覺得出，潛虛子仍舊沉浸於“親手”教訓了一個大魔頭的愉悅感中不可自拔。
太景真君淡淡瞥了一眼潛虛子咧着的大嘴不免別過臉對林玄之笑道：“按貧道估計，仙庭廣惟也有出手的可能，如此一來的話便可順勢做過一場，給青華出出火氣。”
“不過可惜，他一位師兄到來，讓他行動受限之餘也多了考量。”
廣惟神君此前雖有過分監視玄都之嫌，但太景真君到底不至於因此主動和對方動手。
這次原似有些機會，但廣惟貌似得了幾分提醒，只單純遠遠看了個熱鬧。
這便使得太景真君很是遺憾了。
雖然雙方境界相當，但他很確信動手之後，吃虧的肯定是對方。
林玄之與月清真人不由恍然點頭。
“倒是想不到廣惟神君會親自到來。”
太景真君輕聲嗤笑：“他在赤明仙庭退居二線，肯定不願整日和他師兄相見。”
“而且以他們的道行，把握住幾分關鍵，爲保穩妥親自到來也不算意外。”
“但顯然，新來的這位廣元道兄似乎比廣惟懂些進退得宜。”
林玄之不禁好奇笑道：“聽真君之意，似乎對這這位頗有幾分讚譽？”
太景真君笑容淺淡：“他們是一路人。”
“不過看着順眼些罷了。只望他繼續懂得分寸。”
說罷看了林玄之一眼：“你那小戾帝自己看好了，誰也不能保證會不會有人嘴巴大。”
林玄之恭順點頭，旋即反應過來：“對了，那葛無恨隕落了？”
月清真人與潛虛子也不免看去，雖心裡明白，但目光之中似有期待。
太景真君微微搖頭：“並沒有那麼容易。”
林玄之三人不免失望，但也有心理準備，顯然對葛無恨評價夠高。
“貧道的鴻蒙紫霄神雷雖不好受，但葛無恨一衰的道行和諸多手段也不算無用。”
“況且……”
太景真君思忖着，似有些遲疑道：“況且，他似乎於天聖法臺上刻錄下了真名，真靈得之庇佑，怕是很難被徹底滅殺。”
林玄之眉頭微蹙：“類似山河社稷金榜的東西嗎？”
月清真人則沉吟着道：“貌似在哪裡聽過……五陰魔獄？”
太景真君頷首：“是有點關係。”
“如魔獄一般此寶也是天聖魔君和五陰魔君聯手煉製。”
“不過此寶成就更早，威力更強……”
“同時，也沒那麼容易駕馭。”
“所以貧道纔想不到葛無恨會於其上刻錄下自身真名。”
見鶴髮童顏的月清真人都是一副好奇寶寶的模樣，太景真君便也識趣地順勢說下去道：“此寶據說有四衰層次，威力莫測，元靈很少顯露。”
“想要駕馭此寶首先便要於其上刻錄真名，一與其他競爭者角逐，一點點加深自身印記，逐步掌控禁制核心。”
“期間能調動靈寶的威能似乎不多，而且亦是會受到這靈寶影響，若一直沒人能徹底掌握此寶，靈寶元靈便會適時收割一波真名反過來以修士爲養料。”
潛虛子當即撇嘴：“這是鎮派靈寶還是活祖宗？”
“倒也是魔道一貫路數。”月清真人見怪不怪。
林玄之不由思索着道：“此類靈寶古怪越大，隱秘越多。”
“但如此無用，實在雞肋了吧？”
太景真君嗤笑道：“哪裡雞肋了？葛無恨不就是因此逃得一命？”
“至於其藉此逃生，會更受靈寶幾分轄制就不爲人知了。”
“再說，若有需要，血祭一番，此寶也是樂得搭理天聖教衆的。”
林玄之一臉地嫌棄：“果真是旁門左道。”
“但天聖魔君不會只爲給後人留個活爹吧？”
太景真君一笑：“誰知道呢？”
“至少葛無恨一段時間內要好好舔傷口了，這是很多人都樂見其成的事。”
這自然也包括他們。
林玄之呵呵一笑，整個人似是愈發想癱軟着了。
他確實沒想到會有一連串的牽扯混亂，但好在他腦袋不夠用卻有長輩可兜底。
忒靠譜了些！
他原以爲暗中請來月清真人便可從容應對下來。
畢竟白蛇脫生之儀軌最關鍵的時候並不太長，以真人的手段和道行，也不會有什麼意外。
誰又能知道會好端端地從神州那邊釣過來一連串麻煩。
閒談一番，幾位對明顯還無心回山的林玄之不免有所叮囑，但好在並無太過憂心之事。
需得注意的便是有人主動將林玄之身邊有個戾帝之事透露給天覺菩薩。
但更大的可能還是各自憋着，暗自謀劃。
畢竟天子寶庫雖然並非甚囂塵上之事但也是各方一直記載心上的事。
而將其中“主人”轄制，從而謀求更多顯然是最可能的。
就連天覺菩薩得知有這麼一個爹在，十有八九也會有些心思。
前提是，這不是他真爹。
不過，林玄之有意繼續深化操作，讓小戾帝更靠近戾帝，得以搶奪更多資糧。
他隱約感覺得到，若不加快動作，戾帝意志徹底甦醒後，在發現難以掌控此身後，便可能直接主動切斷聯繫。
對於林玄之千方百計去欺負一個“老弱病殘”的半死不活之人的打算太景真君幾人都沒多說什麼。
“因當年的那位逸虛爲周太祖多番出面、出力，戾帝本也對本觀沒什麼好臉色。”
“更何況你還承了前人之號……”
太景真君不免失笑：“緣分到了。”
潛虛子聞言當即笑出聲來：“哈哈哈！好緣分，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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