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對面的舒世鳴似乎這才鬆了口氣,遲疑了一下,“你跟韶安現在總還算夫妻,醫院那些醫生和院長不肯聽我們的話,只需要韶安一個電話,檢查結果咱們按照原本的寫……”
“那醫生一開始答應幫你們作假了吧?”舒茜笑笑,漆黑漂亮的大眼睛裡面卻一絲笑意也沒有。
她怎麼可能不明白?
舒拓昨天晚上的樣子她也是親眼看見了的,除了臉上的一點傷,其他地方看着一點問題都沒有!
“舒茜你有完沒完!”剛剛平心靜氣,開始好語相向的舒世鳴,突然被舒茜這麼一反問給刺激到了,男人生性脾氣暴躁,根本聽不了兩句不好的,“什麼叫作假?你哥就白捱了那巴掌不成?”
“但,也沒有你們說的那麼嚴重吧?”
舒世鳴火氣更大了,“那你也不想想他究竟是爲了誰才受的傷,你媽說你沒良心,看來還真說對了!”
如果她但凡再良心一點點,大概會一輩子被舒家人玩弄在股掌吧?
舒茜笑笑,也不介意舒世鳴說話難聽:“你們也別將所有的希望都放在我身上,畢竟昨天晚上什麼狀況你們都看在嚴重了,莫韶安不會聽我什麼,他眼中只有孫嘉瑜這個女人了,成功跟不成功,我也不能保證。”
“男人跟女人之間的事還不就那樣,你要學會對他低頭,跟自己的男人低頭……”
沒等舒世鳴說完,舒茜已經果斷掐斷了通話。
跟天底下所有的男人一樣,舒世鳴在更多的時候其實更是不善言辭的,對於她這個培養出來的“莫家太太”,他更是吝嗇於多一句話,一般這樣的時候更多都是鄭雯月親自操刀。
但……
舒茜無奈的笑笑,剛收起手機,就聽見樓下傳來張嫂微微高昂的嗓音:“先生,太太在樓上呢!”
莫韶安回來了?
這驚訝比中午孫嘉瑜沒吃她帶去的飯菜,而莫韶安也沒有任何怪罪的意思還要更令人詫異。
舒茜猶豫了一下,才攏了攏罩在身上的披肩,起身開門。
很巧。
舒茜這邊門剛一打開就看見從走廊那頭大步走過來的莫韶安,兩個人的視線也恰好在微微昏暗的走廊那麼巧合的撞在了一起。
舒茜張張嘴,下意識的想說點什麼,莫韶安卻是瞅了她一眼,連眼神都沒讓舒茜辨認清楚,隨後一轉身,打開了右手邊的主臥房門,修長的身子下一秒已經消失在了她的視野裡。
這是什麼意思?
纖薄的脣瓣輕抿了一下,舒茜皺眉看着自己斜對面的主臥。
半關的門裡面很快發出來一點微微的響動聲,原本很近的距離,此刻卻好像隔着一道鴻溝,讓她想走過去,卻又猶豫着彷彿根本沒有力氣上前去。
莫韶安這個時間段不應該在公司嗎?
或者就算沒有在公司忙,也更應該呆在醫院陪着孫嘉瑜吧?
“還站在這裡做什麼?”
舒茜靠着書房的門框發呆,思緒也不知道飄去了什麼地方,冷不丁之前一直被她盯着的主臥臥室門突然從裡面被打開來,莫韶安高大的身軀一秒填滿了她的視野,連帶冰涼低沉的嗓音,讓她的頭皮忽的發麻。
反應過來,舒茜嘴角微微一抽,剛準備轉身回去書房,就聽見莫韶安又沉聲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晚上送晚餐的時間已經快到了吧,你打算什麼時候再送去?”
還要去?
舒茜這回連心臟都忍不住跟着抽搐了,轉了一半的身子重新回到了剛纔的姿勢,訝異的瞅着莫韶安:“午餐她並沒有吃。”
“晚餐跟我一起過去。”
沒有再看舒茜,莫韶安拎着手中黑色的袋子,轉身朝樓梯口走去。
那是收拾的衣服嗎?
出於好奇,等莫韶安下了樓,舒茜還是飛快的鑽進了臥室將衣帽間屬於莫韶安的那一部分大致的瞅了一眼。
等確定衣帽間的確少了一套在意大利手工定製的西裝和襯衣後,她轉身出門,胸口裡終於感覺被什麼給堵住了似的。
雖然知道他們兩個人要想再回去從前完全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但莫韶安現在根本就沒打算住在這所公寓裡了,對於舒茜,多多少少還是有些刺激和頹敗感。
舒世鳴剛纔最後一句話說了,女人要學會跟男人低頭……
就像孫嘉瑜在別人面前趾高氣揚,而在莫韶安面前百依百順,好像小綿羊那樣嗎?
舒茜不知道哦,但她也很清楚,她大概永遠學不會對一個男人毫無底線的低頭!
又尤其,像他們現在的關係!
深深吸了口氣,將眼眶裡的艱澀生硬的收了回去,拉開房門,舒茜才終於下樓。
剛纔上樓的時候張嫂還沒開始準備晚餐,沒想到等舒茜再下樓,餐桌上已經在開始上菜了。
偌大的餐桌,莫韶安已經坐在了他一貫坐的位置上,即便聽見了樓梯上舒茜的腳步聲,也沒有要回頭的意思,反倒是從廚房裡端出來雞湯的張嫂,看見舒茜下樓來,連忙招呼她坐下吃飯。
晚餐可以看得出來是匆忙當中準備的,並沒有多豐盛,但對於一般的人家則足夠了。
莫韶安很挑食,舒茜看了他一眼,坐下後直接拿了筷子開始吃飯。
“先生,太太,你們先吃,帶給孫小姐的湯馬上就熬好了,等你們吃完飯估計也差不多了。”
餐廳裡的氣氛有些微微的低沉,舒茜和莫韶安在莫氏也習慣了這樣的方式相處,倒是張嫂,被兩個人之間低沉的氣氛弄得有點喘息不過來,頓了頓,連忙逃似的回了廚房。
搞不懂莫韶安自己要回醫院爲什麼還一定要讓她帶孫嘉瑜的晚餐過去。
但一頓時間稍早的晚餐結束之後,接過張嫂遞過來的保溫桶,舒茜仍舊沒什麼反駁,乖乖跟着莫韶安上了他那輛純黑色的勞斯萊斯。
司機小劉沒在,莫韶安自己開車。
舒茜無可避免的坐在副駕位置上,經歷多了莫韶安不會開口說話的時間,她上車坐了一會兒,等車子上了市區的大道,閒極無聊的她打開了副駕的車窗,任由窗外微微涼爽的傍晚的風往車廂裡面灌。
莫韶安並沒什麼表情。
甚至讓舒茜十分佩服的是,從吃飯開始,一直到她打開車窗,他始終都是沒什麼反應的。
這人一貫潔癖,就算身上粘上一點微微的灰塵都會站不住腳,遇見她在大馬路上公然打開車窗,他居然難得一點反應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