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裡現在祈禱這個傢伙早點走,如果真按自己的想法將他留在這裡,或許還真是一大麻煩,自己想徹底解決鋼鐵公司的事將可能在這個傢伙的掣肘下遙遙無期。
魏國強不知道曹衛平心裡發生了這麼大的變化,還在訴說着請曹衛平將鋼鐵公司的職工趕出去,他說道:“曹哥,在這件事上我還是可以幫點忙的。”
曹衛平問道:“怎麼幫?”
魏國強得意地說道:“很簡單,我已經在鋼鐵公司裡面收買了不少小混混,這些傢伙便宜得很,一天給上幾十元,上百元,他們就是喊我做爹都願意。我現在就要他們鼓動工人鬧,到區政府到市政府去吵,甚至可以到省政府去吵,這樣一來你們還不着急?那你做主解決鋼鐵公司事宜的事情就順利成章了。”
曹衛平連忙說道:“你還是悠着點,這事只能慢慢來。真要鬧出大的動靜,我受批評不說,一旦上級派工作組下來,那就被動了,很多事就不是我能掌控的。更何況你也知道現在趙志峰這個市委書記對我的態度也一般,萬一他知道了我們的想法,一切都會成爲泡影。”
魏國強說道:“曹哥,你太小心了一點。工作組派下來也是老爺子派下來,不是幫你忙嗎?至於趙志峰這個傢伙,他也不敢對你這個地頭蛇怎麼樣,他自己的屁股都沒有坐穩呢。而且,曹哥你也應該相信我,我辦事都是很有分寸的,不會將矛頭對準你,只會讓工人要求發放工資、報銷醫藥費,要求政府給鋼鐵公司一條活路而已。同時也會讓那些混混做工人的工作,讓他們願意到韶江二橋那塊你重新給他們畫定的地方去。那裡馬上就是市區了,加上二橋通車和省級高速公路建設,前景比這麼好得多,他們的牴觸情緒肯定不大。”
說到這裡,魏國強低聲說道:“曹哥,我看你是不是還是將他們安置到開發區去,韶江二橋那裡可是一塊風水寶地,如果我們花錢買一塊大地皮,就可以躺在牀上睡覺等着它升值就是。這錢來的絕對安全又快捷。”
聽了魏國強的話,曹衛平再忍耐也有點火了,說道:“剛纔你不是說沒錢嗎?怎麼又要去買地皮了?天下的錢是賺不盡的,幹嘛要把所有有錢賺的事都攬在懷裡?”
魏國強一時不好意思了,訕笑道:“嘿嘿,曹哥,不是看到賺錢容易而眼紅嗎?你要這麼說,我都不好意思了。是,是,我真的沒錢,我也只是說着玩玩,並不是真的想cha一手呢。不過,我還是擔心你,曹哥,你前任力主推行的開發區項目都停下來,將資金都移到二橋去,別人會不會說你?”
曹衛平笑道:“說什麼?只要我能解決鋼鐵公司的事,只要我能讓二橋衛星城的收入超過那個爛成一團的開發區,我就可以理直氣壯。上任純粹就是瞎搞,什麼高科技孵化區,定位就是錯的。我們陽韶市本來就是一個不發達的城市,搞
科技人才稀缺,加上交通不便,能引來多少高科技項目?能引來多少資金?開始的時候人家傳統工業項目要進園結果被他們推三阻四,給他們設了那麼多條條框框,讓那些人憤憤而走。可是這幾年連污染嚴重的化工廠都不拒絕了,看到沒人進駐,還放下身段去請一些小老闆到開發區去辦廠。人家纔不理呢,搞了幾年還是那幾條馬路漂亮,晚上連幾個人影都沒有,能發展起來?……”
當曹衛平和魏國強在相互試探、相互商量如何佔國家便宜的時候,曹慶國和他的叔叔也在同一家酒樓的另一間包廂裡笑逐顏開。曹慶國看了一眼爲他倒酒的叔叔曹衛東,說道:“東叔,你看我爸爸是不是開竅了?哈哈,就是嘛,人家當副市長的都那麼威風,偏偏他當市長的還故着清高。這次是不是你勸他改變的?”
曹衛東看着自己的侄兒,笑着說道:“我哥很固執,你做兒子的還不知道?不過,我還是找他談了很多,人生在世追求的是什麼,還不是舒服嗎?若是一直像你爸爸那樣苦巴巴的,還當什麼狗屁市長。可能這些話讓他明白了,有權不用過期作廢,這才使他讓我們叔侄倆有了一點甜頭。這次八一路的改造我們能拿到三分之一,我都不敢想象呢。那個姓聶的怎麼一下變得這麼好?以前他對我哥可不怎麼樣。”
曹慶國笑道:“這叫識時務者爲俊傑,我爸現在是市長了,他敢咋翅?你不知道,我找到聶鳳池,只把意思一說,他就答應給我。我說要四分之一,他竟然給了我三分之一。呵呵,我在我爸那裡說要一半,見了姓聶的還是不好意思要這麼多,只敢說要四分之一。想不到這老傢伙這麼懂味,給了這麼多,早知道這樣,我應該真的要一半,說不定會把工程全交給我呢。”
曹衛東笑道:“那不太可能,人家還有無數的關係戶呢。我們做事也不能做的太絕,就是他自己也未必沒有cha一手的意思。”
曹慶國笑道:“那還用說。聽說我們在工程裡要用的水泥、鋼筋都要從他舅子那裡進,其他地方的水泥鋼筋都不能要。嗨,只要能賺錢,從他那裡進就從他那裡進,等我摸清了裡面的門道,老子也來賺這個錢。鋼筋應該是我們市裡鋼鐵公司產的吧?我要用的話,還不是要多少就拖多少,等我的錢到手了才還給他們,他們敢放一個屁?”
曹衛東腦袋連點幾下,急切地問道:“慶國,要不我們這次就從鋼鐵公司進貨,我就不信他姓聶的能把我們怎麼樣,再說,我們還在他舅子那裡進水泥,算是看得起他了。真要搞毛了,我們不但不進他的貨,還讓其他人也進我們的貨,還不氣死他?”
讓曹衛東驚訝的是,曹慶國竟然搖了搖頭,說道:“叔,怪不得你發不了財,當不了官。現在我們門路都沒有摸清楚你就野心這麼大。我告訴你,現在我們只有表現得老實,比其他承包商還遵守姓聶的那
些規矩,他纔會信任我們,纔會放心大膽地讓我們幹,也纔敢搭我們曹家的船。如果我們表現太貪了,他就知道我們是兔子的尾巴長不了,不但會把我爸拉下水,還會連累他。他是一頭狡猾的狐狸呢,你不要只看着腳尖走路,我們的路還遠着呢。”
曹衛東想不到自己還被侄兒教訓,可侄兒說的話又有道理,他訕訕地說道:“到底是讀過書的人,比我這個大老粗懂的多多了。你說的對,我們還是慢慢來,將來賺錢的機會多的是。慶國,等哪一天你賺了很多錢,你可要罩着叔叔,叔叔對你可是最好不過了。”
曹慶國見叔叔驚訝的樣子,很是得意,很謙虛地說道:“這種淺顯的道理只要你稍微想一想就知道,不是我有多麼精明。有時候我也覺得你們大人喜歡走死衚衕,總以爲你們經驗足,方法好,結果呢,一樣碰得頭破血流。像這次鋼鐵公司引進成套冶煉設備,我早就提醒過我爸不要相信那個書呆子,可爸偏不聽。你說一個有做官機會而不做,只知道埋在故紙堆裡的傢伙能有什麼見識?他還不是看到對方廠商寄給他的幾本書,聽了外商幾句奉承話就以爲那套設備好?
呵呵,還是我猜對了吧,那套所謂世界領先的設備純粹就是一雞肋,用不能用丟棄又捨不得。到頭來他自己都下不了臺,還在書記辦公會上做檢討。他的鐵桿親信黃宏波這個副市長更倒黴,無緣無故地得了一個警告處分。我爸的威信算是一個不小的打擊吧,趙志峰那王八蛋也許嘴都笑咧了呢。最倒黴的是那個叫李德軍的傢伙,連鋼鐵公司副總經理都撤了。我估計他現在躲在家裡哭鼻子,在狂罵張晉鬆那書呆子騙了他。”
顯然,曹衛平沒有將這事的真實目的告訴自己的兒子,以至於讓兒子依然埋怨。
曹衛東聽了曹慶國的話,腰桿一下挺的筆直,說道:“慶國,這次你可說錯了。你爸可是一個精明人,怎麼可能犯這次吃力不討好的錯誤?你用腦子想一想,事情真的是你所想的這樣?我只告訴你一件事,那個你認爲最倒黴的李德軍現在不但沒有哭,正高興着呢。”
曹慶國茫然不解地看着曹衛東,不相信地問道:“李德軍在笑?一個大權在握的副經理被撤職,現在只是到了那個破落的開發區去當什麼副主任,啥權力也沒有,他高興啥?”
曹衛東笑道:“他高興什麼很好想,從企業一下進入了政府,還是很時髦的開發區,只要不和你爸爸的關係搞僵,要調到其他有油水的部門還不是小菜一碟。只要你想想鋼鐵公司那塊地皮,想想現在鋼鐵公司是一個什麼樣的混亂樣子,你就知道你爸在打什麼算盤。”
曹慶國問道:“鋼鐵公司的地皮?那麼大的面積難道我爸想讓我和舅舅他們吃下來?”
曹衛東不滿地說道:“不要說你舅舅他們了,他們貪得無厭,你最好離他們遠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