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得益臉上的笑容就如刀子一般捅着王方正的內心。特別是聽到上級下一個調令任命他人擔任湖東鄉鄉長的時候，明知道對方只是打一個比方，他還是忍不住打了一個冷顫，額頭上汗珠直冒。
牛得益將王方正的醜態看在眼裡，抽了一口煙之後繼續說道：“已所不欲，勿施於人。人嘛，有時候要站在對方的立場上想想問題，不要輕易給他扣大帽子。我相信周明劍同志相通之後會主動查找自身的不足，將來的工作會做的更好，我相信他。至於周遊同志、張國富同志，我對他們不是很瞭解，既然王副書記這麼說，那他們肯定有很多不足之處，我們作爲領導，特別是你作爲管黨羣的副書記，更應該負起責來，認真地幫助他們，讓他們改掉自身的缺點，積極搞好自己的本質工作。
如果我們的幫助不起作用，如果他們確實不勝任現在的工作，我們作爲黨的幹部，將應該將他們安排到適合他們的崗位上去。現在黨中央要求我們克服官本位思想，官員不能只搞能上不能下，而是應該培養一種積極向上的氛圍，要養成一種‘能者上庸者下’的機制。老王啊，不是我說你，我們現在是任重道遠啊，我們不能把上級領導的指示當着一股風，不能敷衍了事。你作爲管這一攤子的副書記，應該主動獻言獻策，不能保持沉默啊。你說呢？”
王方正心裡氣得吐血，將牛得益祖宗十八代都罵遍了：你狗日的站着說話不腰疼。正確的都是你做的，錯誤都是我犯的。你對周明劍那麼瞭解，你就不瞭解周遊、張國富？就是一個農村裡大門不邁的老太太也知道周遊是一個遊手好閒、不幹正事的傢伙。張修遠這纔來了幾天，不就瞭解了？張國富，全鄉有名的綠帽子先生，除了將老婆四處租賃，他還能幹什麼事，你瞭解的不比老子少吧，收到的舉報信沒有一百封也有九十九封。你竟然說對他們不瞭解，不知道他們稱職不稱職，騙鬼啊。
組織建設不好的板子落在我身上，你牛得益就沒有責任。現在你冠冕堂皇地說要我獻言獻策，老子真的獻言獻策了，你會信？現在我就提議張修遠這個小王八蛋不適合擔任黨政辦主任，你會採納？
但是，這些話也就只能在內心腹誹一下而已，他實在沒有膽量說出來。再說，牛得益說的這些事，還真是他的責任最大。比如上次提升張國富這個綠帽大王當企管辦副主任，就算這個提議是賀立那個睡過張國富老婆的傢伙提議的，但組織幹部考察的是他，最後用筆在紙上向領導正式建言的是他。
如果當時他認爲張國富不合適，按照職責分工，他就應該阻止這個任命通過，而不是在遞交組織的鑑定中給張國富大唱讚歌。
即使上級下來調查，首當其衝的就是他王方正，如果組織上
深挖下來，他受了張國富金錢的事抖落出來，他非滾蛋回家不可，而牛得益啥事也不會有，最多背一個不痛不癢的處分。
有苦說不出的王方正在牛得益笑眯眯的目光下，只好被迫承認道：“牛書記批評得對，在幹部考察上我沒有把好關，辜負了組織的信任。今後我一定改正。”
牛得益笑道：“王書記，你說的也太正規。你我是誰啊，就你我兩個人在這裡還用得着什麼批評，用得着你做檢討？在幹部任用上，特別是在周遊、張國富的任用上，不但你犯了錯誤，組織上也一樣存在不足嘛，說明我們鄉的組織工作還大有改進的必要。王書記，你有沒有信心在我們搭班子之後將全鄉官場上的風氣改變過來？”
“媽拉個bi，老子出了漏子就是犯了錯誤，你出了漏子卻只是輕描淡寫地說存在不足，還他孃的用狗屁組織來分攤，你牛得益就這麼撇清你的問題的？”王方正心裡狂罵，但是聽到牛得益後面說的話，他心裡又舒坦了一點，看來牛得益還是沒有趕盡殺絕的意思，還是希望我跟他搭班子，“好吧，既然你退讓一步，我也退讓一步，不和你計較這些嘴巴上的輸贏。反正這裡就我們兩個人，就算我將所有責任承擔下來，別人也不知道，我也不會少一根汗毛。等我當上了鄉長，等我扶植了幾個親信，我再來跟你鬥，到時候看誰鬥得過誰。現在你跟熊小敏的事被你女兒攪黃了，成了全鄉甚至全縣的笑柄，我就不信你不去找另外的女人，嘿嘿，亂搞男女關係的帽子你想推也推不掉。”
想到這裡，王方正很“誠懇”地說道：“有牛書記的領導，我對我們鄉的組織工作充滿了信心。對於其中的不足，我是深有體會，覺得確實是到了該改變的時候了。”
顯然，王方正的話裡謙虛的成分多，說的也是官面上的話。他的意思就是應付一下牛得益而已，他現在急需聽到牛得益對張修遠任職的看法呢，說了這麼多，牛得益這個老狐狸還沒有對張修遠的任職做出任何正面的說法。
“王方正，你也太嫩了點吧，就這麼急着等你想的事？老子耐下xing子就是爲了聽你在這裡扯淡，讓你在這裡挑撥離間一番然後輕鬆走開？哼哼，世界上有這麼便宜的事嗎？”牛得益心裡冷笑着，嘴裡笑着說道，“到底是老幹部，老領導，受組織的培養教育還是很有效果的嘛。既然王書記有這個決心，我做爲班子組人員，又是大家的班子，我對王書記的所作所爲很欽佩，欽佩你知錯就改勇於改正錯誤的決心。”
王方正有點不解地看着牛得益，心裡預計着有什麼事要發生，但又想不到有什麼事。
牛得益繼續說道：“下一次我們召開黨員生活會的時候，王書記你就周遊、張國富的事在會上說一說，就
你在這方面的失誤給大家剖析一下，給大家一個警醒。我呢，當然也有責任，就在旁邊補充幾句，該組織承擔的組織上就應該承擔。王書記，這事就不要鬧得動靜太小，也就小範圍的幾個人知道就行了，大家在今後的工作中改正嘛。動靜弄大了，對全鄉的工作不利，反而會造成人人自危。王書記……王書記……你怎麼啦？不會身體不舒服吧？”
王方正心裡在滴血啊，他恨不得撲上去將牛得益這個笑嘻嘻的傢伙撕成碎片！“老子如果在黨會生活會上真的這麼說了，周遊、張國富、賀立等人還不吃了我？老子將來怎麼能在鄉里立足？你狗日的說什麼敲邊鼓，還不是怕老子避重就輕，怕老子不敢把今天的話全部說出來，要給老子身上澆了油之後再將老子捆起來，讓老子無處可逃只好燒成灰燼？
還他媽的假惺惺地說不把動靜鬧大了，只要這黨員生活會一結束，那些大嘴巴還不立即就宣揚出去了，添油加醋還不知道怎麼編排老子。
王方正連上吊的心都有了：“老子是豬啊，明知道牛得益這個老狐狸不安好心，還一步步跟着他走，還一步步自己給自己挖坑。老子怎麼這麼傻呢？”
他哭喪着臉說道：“牛書記，這事還是……我覺得我開始的話說得有點過分，不敢將個人的意見隨意亂說。總的說來，周遊、張國富兩同志還是不錯的。至少還是團結同志嘛。周明劍同志主管企管辦能做得如此有聲有色，還是有他們的貢獻在。”
牛得益心裡更是冷笑不止，說道：“既然這樣，那就是說明我們組織工作成績不小嘛。這也是值得我們好好總結的，對不？那我們在下次開民主評議會的時候，你就這麼說一說，是成績就該表揚，過於謙虛了對我們的工作也不利，容易打擊同志們的工作積極xing。特別是那些負責組織工作的人，他們甘於清貧甘於寂寞。周遊、張國富同志可以作爲你們組織一線同志的成績在全鄉通報表彰一次。以前沒有先例，我們鄉在我手裡就來一次，有了第一次，將來就可以第二次。只要能調動大家的積極xing，該花的錢要花，該獎勵的要獎勵。”
“媽的，提拔張國富那種帽子綠得流油的人能表彰嗎？如果真發出嘉獎令，全鄉的人還不指着鼻子罵我？說不定還有人以爲老子也是一個喜歡租賃老婆的人。”無計可施的王方正乾脆不發一言了。
牛得益說道：“王書記，對於周遊、張國富那種人，我還是有點了解的。我剛纔只是開一個玩笑。企管辦是一個非常重要的部門，今後你得多把心思放在那裡。如果真出現你剛纔所說的情況，組織上肯定會打板子下來。我建議王書記從現在開始好好物色一個像張修遠同志一樣有一身正氣、有想法能幹實事的人充實進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