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一開始南理皇帝趙德的意思是把之前參與了寧人案子的朝臣連同家眷都接到皇宮裡來,大殿之上戒備森嚴,寧人再兇狠也進不來,只等着阮浩那邊逼着寧人現身就好,可後來發現根本就不是能控制得住的,滿朝文武,聽說寧人在撿着當官的殺誰還坐得住,哪裡還顧得上什麼體面不體面,一股腦全都涌進了皇宮。
阮浩聽說這事之後氣的罵了娘,可轉念一想,如此一來倒也能專心致志的對付那些寧人,他帶着浩浩蕩蕩的隊伍將被關押的寧人送到皇宮外面的廣場上,距離皇宮正門不過一里半的距離,兩邊都能照應着。
禁軍將軍羅步成帶隊維持秩序甄別人員,唯恐寧人混在那些大人們的家眷之中進入皇城,那樣的話,連皇帝都變得不安全起來,他前思後想,那羣現在還沒有人見到過的寧人殺手未必不會做出這種事來,於是將身邊隊伍又分出一批加強了陛下御書房的守衛。
皇城門口亂哄哄的,禁軍努力維持着秩序,羅步成剛剛帶人趕到就聽到手下人趕來彙報了消息,說是吏部侍郎方大人舉家往皇宮趕的時候被截殺,一羣蒙面人突然殺出來,將方大人斬殺於馬車之中,然後割掉了人頭不知去向。
還沒等他緩過神來,又有人來報消息,說是一隊百餘人的隊伍在挨家挨戶搜查的時候遇到了伏擊,只逃回來三十幾個人,剩下的盡數被殺。
這壞消息一個接着一個的來,讓羅步成頭大如鬥也憤怒至極,此時此刻才明白那些寧人的陰謀,他們就是故意引起恐慌,只有盛土城裡亂起來他們纔有機可乘。
他一肚子的火,訓斥了一個往皇城裡擠的朝廷官員,也不管是誰了,一頓劈頭蓋臉的痛罵,好在隊伍秩序恢復了幾分。
皇城御書房。
禁軍副將軍鄭大江快步跑到御書房外面垂首道:“啓稟陛下,又有一位大人被殺了,人頭被割掉不知去向,請陛下暫時不要離開御書房,羅將軍正帶着禁軍盤查進入皇城之內的諸位大人家眷,稍後將軍會親自帶人來護駕。”
“看看亂成了什麼樣子!”
御書房裡傳出來皇帝趙德的怒吼:“不過是幾個寧人殺手而已,就搞的滿城風雨,朕的那些大人們一個嚇的成了縮頭烏龜,傳揚出去朕臉面何存?!”
鄭大江心說我也沒有什麼辦法啊,都城之內只有那麼多禁軍已經全都分派出去,一條街一條街的找,可那些寧人又不是死的不會動,他們來回奇襲,看準了空子就出來殺人,殺了人就走,有什麼辦法?
“陛下放心,臣這就帶人去繼續盤查。”
鄭大江連忙告退,想着自己可不能留在這繼續挨這冤枉罵。
皇城外,羅步成吩咐手下人一個一個的核對進皇城的人,絕對不許放進去一個可疑的,皇城之內原本戍守的六百禁軍也全都動了起來,封閉皇城其他諸門只留正門,隊伍在皇城內來回巡視,一旦發現有什麼不對勁的先把人抓了再說。
廣場上,阮浩騎在馬上掃看四周,兩千禁軍將整個廣場幾乎都圍了起來,寧人只要敢出現就不可能逃得掉,他回頭看了一眼皇城正門那邊的喧鬧皺眉罵了一句,李福朋卻笑着搖頭:“南理人上上下下都廢物於我們來說可是好事,你也沒必要總是羞辱那皇帝,他不過是我們的傀儡而已,給他幾分好臉色就對了。”
阮浩哼了一聲:“若非需要他們每年敬獻的大批物資,需要他們出兵牽制窕國,南理這彈丸之地直接滅了就是何必如此勞心費力。”
李福朋笑道:“滅了多麻煩,滅了之後還要養民,南理國每年國庫收入的一小半都直接敬獻給了咱們,還不用咱們操心別的,比滅了要好得多。”
阮浩看了看四周:“那些寧人應該是最精銳的士兵,不是尋常的殺手,尋常殺手沒有這般的意識和配合,他們進退有度,來往如風,總是能瞄準了空子鑽進去然後一擊就走,帶隊的人不可小覷。”
“可他們終究沒有什麼辦法救人。”
李福朋道:“你安心就是了,他們的人在這廣場上難不成還能自己飛走了?那些寧人也只是打擊報復而已,死幾個南理國官員於我們來說又沒有什麼損失,死就死了唄。”
阮浩聽到這句話忍不住笑起來:“也對,死就死了唄。”
他往皇城那邊看了一眼,亂象依然。
羅步成覺得自己的頭都快要炸了,這些平日裡看起來都很有官威的大人們現在一個個如同嚇破了膽子的地鼠,只想找個洞鑽進去,又覺得這麼想把皇宮比作地洞有些對皇帝不敬,於是只能長嘆一聲。
就在這時候幾個身上帶血的禁軍士兵衝過來,單膝跪倒在他面前:“將軍,出事了!”
“說!”
羅步成一聽到出事了這幾個字頭皮都炸了一下,看着那士兵血糊糊的臉喝問了一聲。
“鄭將軍......鄭將軍出事了,他之前帶人離開皇宮往其他地方盤查,結果半路上被寧人的殺手伏擊,鄭將軍身邊帶着的人只剩下我們幾個......”
“他在哪兒?!”
“在皇城東邊的富寧街上,已經有隊伍過去維持秩序了。”
“這羣該死的寧人!”
羅步成罵了一聲,招手帶着自己的親兵隊往富寧街那邊過去,城門口留下一些人繼續戒備梳理,那些大人們聽說又有人被殺,剛剛平靜一些的局面頓時變得更爲混亂起來,擠着推着往皇城裡邊衝,唯恐落在後邊。
羅步成帶着親兵隊伍到了富寧街,從街口拐過來就意識到了不對勁,富寧街上空無一人,哪裡有什麼廝殺之後的景象,地上連一片落葉都沒有。
他猛的回頭,就看到之前跟他彙報消息的那個禁軍士兵忽然躍起來,一個大鞋底子已經在他眼前了,那士兵一腳把他從馬背上踹了下去,不等羅步成站起來,那人的刀子已經架在羅步成脖子上。
“你們好大的膽子!”
羅步成怒喝了一聲,可畢竟被人抓住,怒吼的時候也有幾分心虛。
沈冷在羅步成身後說道:“羅將軍是吧,幸好沒有認錯人,你說是我們膽子大?不,是因爲對付你們這樣的人,根本就不需要壯着膽子,你們還沒有能嚇住寧人的本事。”
沈冷的刀子橫着一劃在羅步成脖子上劃出來一道血痕:“讓你的手下把衣服都脫了!”
“你休想!”
羅步成說完這三個字就感覺自己臉上一陣劇痛,緊跟着血液就噴涌出來,疼的他嗷的叫了一聲纔看清楚是一個刀鞘在自己臉上蹭了一下。
沈冷看向那些想上又不敢上來的士兵:“我大寧本與你們南理人無冤無仇,是大寧和求立之間的仇恨,你們被求立人利用殺我寧人,但還不至於讓你我雙方不死不休,脫了你們的軍服饒你們不死,也饒你們將軍不死。”
他用刀鞘指了指四周,那百十個親兵才發現周圍已經被幾十個蒙面人包圍,連弩已經對準了他們,雖然對方人數要少,可他們卻分明感覺到了死亡就近在咫尺。
“咱們談談?”
沈冷用刀子敲了敲羅步成那半邊完好無損的臉,羅步成只能跟着沈冷往一邊走,到了路邊涼亭裡沈冷坐下來,看了一眼,自己手下已經逼着那些禁軍士兵把軍服都脫了,然後一個一個綁起來。
“正如我剛纔說的,大寧與南理之間沒有化解不開的仇恨,當初我大寧皇帝陛下派使臣過來就是有結好之意,是你們自己不知道把握,現在我再給你一個機會,我們要殺的是那些求立人,所以我現在就可以放你走,你只需幫我一個忙。”
羅步成臉上疼的火燒火燎一樣,他看着面前這個比自己至少要年輕二十歲的寧人心裡卻只有恐懼,因爲這個年輕人太平靜了,似乎這盛土城裡數千南理禁軍他完全就不放在眼裡。
沈冷看了看羅步成眼神閃爍,從鹿皮囊裡取出來一瓶傷藥扔給他:“那幾個求立人死了,我們立刻就離開,或許我們離不開,到時候你應該很清楚我們還能再殺多少人,給我們半天的時間,我們就能讓這盛土城裡處處聞哭聲。”
“你想怎麼樣?”
羅步成下意識的問了一句。
沈冷道:“我現在放你回去,我和我的人在這設伏,你把求立人騙到這裡來,我們殺了求立人就算完成了任務,對你們來說這也不是什麼損失,總比你們南理的朝臣一個接一個被我們殺死要好的多,你自己考慮......另外,我們殺了你們南理的刑部尚書和刑部侍郎,從他們兩個人家裡搜出來差不多有六七萬兩銀子,你只要幫了我們,我就告訴你這些銀子放在什麼地方,你憑白得了一大筆錢,查都不會有人查。”
羅步成的臉色變幻不停,沉默片刻之後試探着問道:“你真的會放我走?”
沈冷嗯了一聲:“真的,但我們的人沒有全部在這,剩下的人會在暗中看着你,若我們被你引來的人殺了,那麼將來也一定會有人殺你,你全家不保......自己考慮吧。”
羅步成沉思了好一會兒後說道:“那你們在此等候,我一定把求立人引來。”
說完之後他轉身就走,沈冷居然真的沒有讓人追,羅步成上了馬打馬而行,很快就消失在沈冷的視線之外,沈冷看着羅步成離開後擡起手招呼了一下:“準備幹下一票!”
“呼!”
一羣漢子整齊的答應了一聲,雖人數不多,卻氣壯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