鹽田酒肆。
換回衣服的耿珊準時回到酒肆中,鹽田老人坐在櫃檯後邊打盹,對於耿珊來說,鹽田是她討厭不起來的桑人,在桑國已經有一段時間,對於桑人的性格和行事都有很深瞭解,可不能一概而論。
任何一個地方都有性格不錯的人,任何一個地方都有兇殘狠厲的人,大寧之內不是人人都好,桑國之內不是人人都壞。
“中午你的新菜單不錯,客人說晚上還會來吃。”
鹽田把圍裙遞給耿珊:“中午的客人你已經很熟悉了,他叫鬆洲信立,是京都城巡視衙門的刑捕,雖然官職不高但是這個人交遊廣闊,所以你精心準備,也許晚上會有什麼大人物來。”
耿珊嗯了一聲:“那我去做準備。”
半個多時辰之後,刑捕鬆洲信立笑呵呵的進門:“老鬼,你今天可得招待好,我請來了了不得的大人物。”
鹽田笑了笑:“鬆洲大人,你放心。”
“不敢放心。”
鬆洲信立道:“可不敢放心,你知道我請到誰了嗎?我本來是回去想邀請刑捕總官大人來你這裡品嚐,上次我和他說完之後他便說想來試試你這裡那位美貌女廚的手藝,結果總官大人的朋友也在衙門,你都想不到是誰,是皇帝陛下的幕僚之一,幕僚總領春野鬆大人的侄子春野無耐。”
“唔!”
鹽田道:“皇帝的幕僚官,確實是很了不起的大人物了。”
正說着,外邊停下來兩頂小轎,刑捕總官中田醒撩開簾子進來看了看,這地方的環境確實一般,所以臉色便有了幾分不悅,鹽田酒肆的房子雖然不小,可是陳設都太老舊了。
“大人,這裡確實不算高雅,但是菜品一絕。”
鬆洲信立連忙解釋道:“來之前和大人說過了的。”
中田醒皺着眉點了點頭:“小心一些,幕僚官大人若是不悅纔會出事。”
“是是是......”
鬆洲信立心說又不是我請他來的,我想請你來,你非要借花獻佛,好在他對鹽田酒肆那位女廚的手藝很有把握,而且他對那位女廚還有些非同尋常的想法,他在京都這麼多年,從來都沒有吃到過那麼美味的飯菜。
幕僚官春野無耐進來後倒是看起來沒有什麼表情上的變化,作爲皇帝的幕僚,他們這些人的心機城府遠比一個刑捕總官要深的多,就算不喜,也不會露於形色。
“鹽田。”
鬆洲信立交代道:“今天晚上就不要招待其他客人了。”
“是的大人。”
年邁的鹽田朝着那幾位大人物行禮,從櫃檯後邊出來顫巍巍的走到門口,把休息的牌子掛上。
然後他又到了廚房裡,低聲對耿珊說道:“一會兒我來往外送菜,你不要出去了。”
“好。”
耿珊點了點頭,眼神裡都是謝意,桑國這個地方,女人的地位之低難以想象,鹽田也是擔心她。
就在這時候鬆洲信立卻撩開簾子進入後廚:“今天要辛苦你了。”
耿珊連忙微微俯身:“會盡力的。”
鬆洲信立嗯了一聲,回頭看了看大廳那邊,然後也壓低聲音說道:“你不要出去了。”
耿珊一怔,她其實和鬆洲信立並不是特別熟悉,沒有想到鬆洲信立也會交代這樣一句。
“好的。”
耿珊轉身去收拾蔬菜和魚肉,鬆洲信立也出了廚房去招待那兩位大人物,耿珊側耳聽着他們的交談,都是一些寒暄的話,沒有什麼有用的消息。
大概一刻之後,鹽田開始把菜品一樣一樣的送出去,沒多久外邊就傳來一陣陣誇張的讚歎聲,尤其是那位幕僚官大人,就好像沒有吃過飯一樣,品嚐一個菜就發出一聲驚呼,唔!噫!啊!不錯!好極了!好吃的牙咩碟牙咩碟的。
“幕僚官大人。”
鬆洲信立端起酒杯:“我敬你。”
春野無耐笑着點頭:“感謝你,讓我吃到了這麼美味的飯菜,來過這裡才知道,以往吃過的飯菜根本就不是飯菜。”
鬆洲信立受寵若驚,連忙俯身陪着把酒喝了。
“我身邊還缺一個武官。”
春野無耐看向中田醒:“不知道中田大人願不願意忍痛割愛,把你的這位得力手下讓給我呢?爲了表示感謝,如果中田大人有什麼要求,我也會盡力滿足。”
中田醒心中滿是不悅,他怎麼想到這頓飯會讓春野無耐那麼滿意,而且還要把人要過去,要人沒關係,只是這個好處沒有落在他身上他難以接受。
可是表面上還要很謙遜的起身說道:“鬆洲確實是一個值得信賴的人,他辦事得力,而且對京都無比的瞭解,他能爲幕僚官大人辦事我也替他開心。”
春野無耐哈哈大笑:“好,既然如此,那我就謝謝你了。”
說完這句話後他看向鹽田:“掌櫃,請你的廚師出來讓我見見他,我想對他也表示一下感謝。”
鹽田一驚,連忙說道:“大人,她只是一個從鄉下來的人,沒有見過什麼世面而且不太會說話,我怕她驚擾了幾位大人。”
原本看起來對鹽田和耿珊還有幾分迴護之一的鬆洲信立皺眉,立刻站起來說道:“喂!幕僚官大人的話難道還要說第二遍嗎?讓你把她叫出來你就立刻去叫,不要那麼多廢話。”
鹽田被這個人前後如此大的反差也搞蒙了,他一臉驚詫的看着鬆洲信立,鬆洲信立一怒:“難道也還要我說第二遍嗎?”
他過來走到櫃檯前,雙手拍在桌子上:“你應該知道,能得到幕僚官大人的認可是多重要的事。”
鹽田忽然間就明白過來,鬆洲信立每次來都表現的對耿珊不錯,是因爲他對耿珊有想法,如謙謙君子一樣只是他的僞裝,可是今天,幕僚官已經要把他帶走成爲武官了,他立刻就暴露了本性。
別說耿珊不是他的妻子,現在就算耿珊是他的妻子,如果那位幕僚官大人說一句的話,鬆洲信立也會把妻子獻出去。
“老傢伙,你果然還是想讓我再說一遍。”
鬆洲信立的表情已經變得有幾分猙獰,連中田醒和春野無耐的臉色也都變得陰沉下來。
“給幾位大人見禮。”
耿珊從後廚出來,走到大廳裡微微俯身:“希望幾位大人能吃的愉快。”
“唔!”
春野無耐眼睛立刻就直了:“原來做出如此美味菜品的人還是一個如此美麗的人,真是難以想象。”
他笑呵呵的起身:“我想參觀你是如此做菜的,可以嗎?”
鬆洲信立立刻看向耿珊:“幕僚官大人在和你說話。”
耿珊沉默。
鬆洲信立看向中田醒,中田醒卻笑着站起來:“我已經有幾分醉意,所以我先回去休息了,幕僚官大人如果沒有盡興的話,晚上我可以安排別的去玩。”
春野無耐笑着點頭,對中田醒的反應很滿意:“最近陛下正在擴充軍隊,不知道刑捕總官大人對做將軍有沒有興趣,如果有的話,我回去之後可以和陛下說一聲,說你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中田醒立刻開心起來,他看了鬆洲信立一眼:“咱們走吧。”
鬆洲信立看向耿珊的眼神裡有淡淡的不捨,但一閃即逝,這不捨,此時在耿珊看來無比的噁心,那不捨只是好像一塊美味的點心他吃不到讓別人先吃到了的遺憾。
“你......”
鬆洲信立看着耿珊說道:“你好好的伺候幕僚官大人,不要讓大人不快。”
說完之後出了門,回身把鹽田酒肆的門又關上,他站在門口按着刀守在那,像極了特別會看門護院的狗。
中田醒笑着說道:“你還不走嗎?難道你是想排隊?”
鬆洲信立連忙陪笑着說道:“總官大人......不,將軍大人說笑了,我只是想守在這。”
中田醒哈哈大笑,上了小轎離開。
酒肆裡,春野無耐擺了擺手示意鹽田:“你可以去休息了。”
鹽田急切道:“大人,她對我來說是很重要的人......”
“跟我有關係嗎?”
春野無耐臉色變得難看起來:“你的酒肆如果還想在京都繼續經營下去的話,你該老老實實的去睡覺。”
他朝着耿珊走過去,而耿珊看起來嚇壞了,一步一步退回廚房。
“你果然是想要讓我參觀你做菜。”
春野無耐跟着進了廚房,一臉的邪笑。
廚房裡,春野無耐朝着耿珊伸手:“如果你老老實實的話,我會考慮把你帶進皇宮,引薦你進入御膳房爲陛下做菜。”
然後他發現剛剛還一臉驚懼的女人嘴角忽然揚了揚,看到這一抹笑意春野無耐楞了一下。
耿珊一拳打出。
“中!”
砰地一聲悶響,春野無耐的脖子被擊中。
中!中!中!中!中!
耿珊的出拳速度有多快,一息之內,十幾拳全中,春野無耐軟綿綿的倒在地上,嗓子裡發出輕輕的呼嚕呼嚕的聲音,像是貓享受的時候發出的那種聲音,但他肯定不是享受。
耿珊蹲下來捂住春野無耐的嘴,壓低聲音說道:“謝謝你想舉薦我進宮做御廚,作爲回禮,我舉薦你進宮做太監吧。”
她捂緊了春野無耐的嘴,另外一隻手抓起來旁邊的擀麪杖,豎起來,朝着春野無耐的襠部狠狠一戳。
春天來了,天氣溫暖,又到了蛋殼裂開小雞破殼而出的季節。
耿珊朝着外面喊了一聲:“掌櫃,麻煩你請鬆洲信立進來一下,就說幕僚官大人有事吩咐他去做。”
鹽田正在踅摸東西想進來,實在沒有東西拎着一瓶酒要過來砸,正好走到門口,聽耿珊說話後楞了一下:“你沒事吧?”
“我沒事,去請鬆洲信立進來吧。”
耿珊站起來,看了看手裡的擀麪杖:“就說幕僚官大人很愉悅,想讓他過來一起。”
鹽田雖然不知道怎麼回事,也沒敢進去看看,但從耿珊的語氣聽得出來她沒有什麼事,所以走到門口對外說了一句,守在門外的鬆洲信立聽到這句話後楞了一下。
“這麼快就愉悅了?”
......
......
【不知不覺又是一年過去了,明天就是新的一年到來,祝什麼呢?就祝大家都很愉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