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已是兩鬢白髮的大將軍持槊向前一步跨出,依然有氣震山河之勢,一人向前,彷彿身後有萬馬千軍。
大將軍起身,比武場這一側的大寧戰兵也跟着往前邁步,這便是山河動。
青樹手下的那些人本來是要衝上來,可是看到大寧那邊往前一壓,他們向前衝的腳步也就變得猶豫起來。
比他們更猶豫的是那十二個小國的使者,他們此時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本來以爲可以看到一場兩個當世強國之間軍中武者精彩絕倫的比武,哪想到看到的是一場政變,一場刺殺。
黑武的汗皇也是劍門宗主,集皇權和神權於一身的大人物心奉月就這樣被殺了,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這種事怎麼辦?他們沒有罪,看到了就是罪。
能擔任使者的人都是心思靈動之人,他們當然知道目睹了這一場政變後他們是什麼下場,根本不用費力動腦子去想,好歹想想就知道黑武人接下來的舉動是什麼。
他們謀逆殺了汗皇后必然會把這仇恨轉嫁到寧人那邊,而作爲目擊者,他們這些小國的使者只有兩個下場,一是死而是幫着政變者說謊。
然而後者他們想選擇還要看發動政變的人給不給他們機會,把他們都殺光難道不更省事嗎?
所以他們此時就變得很惶恐也很尷尬,馬上就跑,又怕引起那些政變者的注意,畢竟此時還沒有人打理他們,不跑?不跑的話天知道他們什麼時候會動手。
當他們看到寧國那位大將軍持槊向前的時候有人都忍不住想跟着叫好了......他們盼着此時寧人把黑武人殺光纔好呢,寧人應該是不會對他們下手的吧。
大將軍澹臺袁術往前走,武新宇哈哈大笑,他看沈冷比武也早就已經按捺不住了,這種情況下大好男兒誰心中不是熱血沸騰。
“我與大將軍並肩。”
武新宇一伸手把他的長槊抓起來大步跟上澹臺袁術,這樣一來的話,大寧這邊三位大將軍全都出場了。
“發信號!”
武新宇喊了一聲後,他的親兵隨即將信號打上高空。
米拓河南岸,數萬北疆重甲鐵騎已經嚴陣以待,看到信號飛起來,重甲騎兵一聲呼嘯催動戰馬向前,重甲鐵騎向前那是什麼氣勢?
那是排山倒海。
比武場上,青樹已經被沈冷逼的快要瘋了,他體質遠比常人要好,月神賜福對他的影響其實相對還小一些,所以神智還算清醒,正因爲如此才更害怕,吃了月神賜福之後已經有一會兒,他非但破不了沈冷的刀,體力也已經在下降。
“沈冷。”
青樹開始刻意控制自己的體力不再一味猛攻,一邊出手一邊再次試圖說服沈冷放棄和他打下去。
“你應該理智一些,你知道現在這種情況我不死比我死了更好,我比那些人都要理智,我知道此時不可與大寧爲敵,我可以約束軍隊,甚至可以做的更多。”
沈冷則笑起來,當青樹開始說這些的時候其實已經是在示弱了,吃了藥也沒用。
“我理智一些?”
沈冷一刀橫掃:“你是忘了吧,你們黑武人是怎麼評價我的。”
他一刀橫掃之後青樹立刻後撤,可是沒有想到沈冷居然用了劍門的招式......
劍門闊劍的用法有些特殊,可以用大劍帶動人,有時候你以爲他是一劍掃過來可他卻是利用大劍的重量把自己甩過來用身體攻擊。
沈冷此時用的就是這種借力,所以青樹完全沒有反應過來,他想不到沈冷居然會用劍門的劍法。
沈冷的黑線刀可比劍門的闊劍一點都不輕,這一刀甩出去後帶來的力量可想而知,藉助刀掃出去的慣性沈冷的雙腳離地而起,然後重重的踹在青樹胸口。
青樹被踹的向後翻倒,後背撞擊在冰層上又滑出去一段,還沒等站起來沈冷已經追到近前,又一腳踢在青樹臉上,這一腳把青樹踢的原地打轉,就好像把烏龜翻過來轉圈似的。
青樹被這一腳踢的幾乎昏過去,旋轉的時候手裡的彎刀也不知道飛到什麼地方去了,他害怕沈冷會一刀剁下來,所以第一反應就是必須躲,雙手在冰層上狠狠的推了一下,後背滑着向後剁。
他想的是對的,他剛滑出去,沈冷的黑線刀就剁了下來,一刀剁在冰面上,冰渣紛飛。
青樹滑出去雙腳繼續在冰層上發力,再次加速後瞬間把他和沈冷的距離拉開,沈冷卻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鞋......
剛剛打的順了手,不是,是順了腳,又一腳踹在青樹胸口上,鞋底便多了不少小洞。
他看到青樹要爬起來,一甩手將黑線刀擲了過去,青樹手裡沒刀,看到黑線刀飛過來側身避開,順勢一把攥住黑線刀的刀柄,心說沈冷你太心急了,刀在我手!
然後就被墜的往後一個踉蹌。
青樹大驚失色,這把黑線刀怎麼會這麼沉?
以他的實力當然不是握不住沈冷的刀,而是沒有做好準備,他當然熟悉大寧制式橫刀的分量,爲了應對寧軍的戰陣刀他特意還練過一段時間。
然而沈冷的刀太重了,數十斤的分量再加上沈冷一擲之力他被拽的向後扭身。
砰!
沈冷一腳踹在青樹屁股上,這一腳是發足了力量,沈冷纔不相信青樹屁股上也墊了鐵板。
一腳踹中沈冷就知道自己猜對了,腳底的觸感都不一樣。
青樹被沈冷一腳踹飛撲倒在地,摔的七葷八素,腦袋裡只有一個念頭便是我絕不能死在這,於是手腳並用的往前爬,那樣子狼狽至極。
他起身往前爬的樣子確實不好看,屁股撅着,沈冷覺得這個姿勢如果不補一腳太對不起了,於是衝過去又是一腳。
真的,舒服......
這一腳把青樹踹的再次戳在地上......是戳,臉戳在地上又往前滑,半邊臉都被冰層蹭的血肉模糊。
這個姿勢踹屁股簡直太舒服。
青樹還想爬起來,可是忽然之間覺得一陣陣乏力,腦袋裡嗡嗡的,在那一刻他心幾乎都停止跳動。
月神賜福的藥效過去了,身體開始出現反應。
沈冷大步向前俯身一把抓住青樹的頭髮把人揪起來,一拳打在青樹的臉上。
沙包大的拳頭。
暴力至極。
砰的一聲,這一拳打在青樹的眼眶上感覺眼眶都被打裂了,如此重擊之下,青樹的眼球應該也保不住。
“臉上有刺嗎?”
沈冷打完一拳後問了一句,然後又一拳。
這一拳打在青樹的顴骨上,剛剛一拳把眼眶打裂了,這一拳把顴骨可能都打碎了。
青樹的頭猛的往後仰,又被沈冷抓着頭髮拉回來。
“有一句話你說錯了。”
沈冷第三拳又打在青樹臉上,這次是另外一隻眼睛。
“你說我不理智?”
沈冷道:“你這樣的人怎麼會活着比死了好?殺你不僅僅是爲世子殿下報仇,還因爲你活着早晚都是大寧難纏的對手,不管是爲了報仇還是爲了大局,你都該死。”
沈冷第四拳打在青樹嘴巴上,一拳打的青樹嘴完全裂開了,嘴脣都都打豁開,牙齒掉了不知道幾顆。
“況且,你還毀了我的鞋。”
沈冷第五拳打在青樹的鼻子上,這一拳之後青樹的臉已經面目全非。
沈冷抓着青樹頭髮的左手鬆開,青樹跌跌撞撞的向後退,沈冷下意識的又一腳朝着胸口踹出去,這樣的一腳若是踢中的話青樹能倒飛出去一丈遠。
可是腳都要到了他又收住,這次總算反應過來青樹胸口的鐵板上有釘子,他的鞋底都已經千瘡百孔似的,再踹就有可能誤傷自己了。
也心疼鞋。
於是這一腳就收住了,青樹撲通一聲倒在地上。
沈冷大步過去俯身一把抓住青樹的左腿腳踝,低頭看着青樹的臉,搖頭嘆息一聲。
“我特意打聽過你,就在我和你比武之前彬葉還在說,其實你是個能大有作爲的人,他說他很敬重你,如果......如果不是黑武與大寧敵對,他真的想和你成爲朋友。”
沈冷緩緩吐出一口氣:“這句話是替彬葉說的,他沒有讓我說,但我覺得應該告訴你......”
沈冷拖着青樹走回到比武場正中,此時大將軍澹臺袁術和武新宇已經帶着人和青樹的手下殺了起來,場面極爲混亂。
米拓河南岸,重甲已經呼嘯而至。
然而就在這時候發生了一件誰也沒有想到的事,沈冷沒有想到,澹臺袁術沒有想到,武新宇沒有想到,青樹更不會想到,僕月也不會想到。
黑武將軍元輔機帶着人阻止了禁軍和白騎,軍隊在聽聞心奉月已死之後有些亂,元輔機縱馬在兩軍之間奔走大聲疾呼,隊伍居然被他控制了起來。
然後元輔機帶兵衝到了比武場這邊,朝着僕月喊了一聲:“你過來!”
僕月一怔:“你是誰?”
元輔機大聲說道:“此時能控制兩軍的人是我,你看到了,青樹必死無疑,你還想等他回來?”
僕月立刻反應過來:“你想怎樣?”
元輔機長長吐出一口氣:“你控制劍門的人,我控制軍隊,立刻後撤,放棄青樹,你應該知道,這是最好的選擇。”
僕月哈哈大笑:“原來會有這般收穫。”
他回頭看了一眼青樹那邊,正好看到沈冷拖着青樹走回去,然後一刀將青樹的人頭剁了下去。
“好!”
僕月喊了一聲,拉了一匹戰馬過來到元輔機身邊:“接下來你想做什麼?”
元輔機嘴角一揚:“星城。”
僕月點頭:“那就星城!”
嗚嗚的號角聲響了起來,黑武大軍開始後撤。
青樹應該怎麼都想不到,他給被人做了一件嫁衣。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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