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陣不好意思,又想跑回去扶她,可是這時候她自己卻走了過來。
我心說這女人的心思真是猜不透,這又是怎麼了?
我急忙幫她打開門,她就跳上了副駕駛。
我二話沒說的上車,鑰匙一擰,發動汽車。
可是我一邊鬆離合,一邊踩油門,車抖動了一下,就熄火了。
我有些尷尬,心說不對啊,就算我太久與人世隔絕,開車技術生疏了,但也不至於連發動都會失誤吧?
於是我又嘗試了幾次,結果還是沒能發動,一看油表才知道,汽車沒油了。
這真是認倒黴了喝水都塞牙。
我猶豫了半天,對樑倩說道:“不如我們下去打車吧,車沒油了。”
樑倩沒油扭頭來看我,而是很自覺的下了車。
我緩了口氣,也從車上跳下來。
然後我們在路邊等了十分鐘,發現只有稀稀拉拉的私家車經過,並沒有什麼出租車。
我纔想起,這裡是一處偏遠的小鎮,是不會有正規出租車的,就算有出租車,這麼晚了也拉不到客,因爲街上人都沒幾個。
“我們走路吧……反正這裡也不大,我想走不了多遠。”樑倩這時候在旁邊說道。
我愣了一下,說道:“還是別了,你身上有傷……”
不等我說完,樑倩已經開始往前走了。
我真是拿她沒辦法,只好又屁顛屁顛的跟了上去。
我們倆就這麼肩並肩走着,都沒有說話,街邊全是大門緊閉的商家和昏黃的路燈。
一開始還好,樑倩走的很矯健,到了後來,我發現她的腿開始有點跛,而且拳頭握得很緊。
我知道一定是身上的傷口很痛,而且腿上的傷也尤爲嚴重。
如今作爲一個男子漢,我是不是該挺身而出,上前揹她呢?
我做着這樣的思想掙扎,心想以她現在的性格,要是我說揹她,她肯定會以爲我要耍流氓,到時候就是一頓臭罵。
我正猶豫着,走在前面的樑倩忽然停了下來,回頭對我說道:“蹲下!”
當時我就感覺到了一股女王的氣勢。
但是作爲純爺們,我怎麼能讓一個女人說做什麼就做什麼呢,於是我吞吞吐吐的說道:“做……做什麼?”
樑倩也不多話,就來按我的肩膀,讓我蹲下。
我被他弄的十分無奈,就說道:“別別,別摁,我蹲下就是了。”
我這時候故作鎮定,但是心裡面已經是小鹿亂撞了,心說這是要我揹她啊!
果然,等我蹲下以後,樑倩就跳到了我的背上。
感覺到她淡淡的體溫,我的臉刷的一下就紅了。
這和她昏迷時揹她是不一樣的感覺,那時候處在危機時刻,根本想不到那麼多,可是現在的樑倩是清醒的,能思考能說話,這樣都願意讓我揹着她,說明她並不牴觸我。
她輕輕的呼氣聲從我耳畔傳來,讓我都有些不會走路了,僵硬的邁着腳步往前走着。
要知道,哥從小到大連女孩子手都沒碰過。
我走的很慢很慢,眼睛目不斜視的盯着前方,完全不敢側臉去看樑倩。
慢慢的,我的心跳就穩定了下來,臉也不那麼紅了。
當走到街盡頭的十字路口,我就開始覺得,似乎這一切都是理所應當的,我揹着她,似乎是一件很自然的事。
因爲我們倆都沒有說話。
不知哪位哲人說過,沉默是兩個人最好的默契。
說實話,這段路我並不想那麼快走完,但是這小鎮是在太小,拐過了那個十字路口,往前走了沒有一百米,我就見到了農貿市場旁的那家醫院。
醫院很舊,是一棟單獨的二層建築,除了一樓的門面,上面的住院房可能還不到二十間。
還好不論哪裡,醫院關門都很晚,
於是我揹着樑倩進入了一樓大廳內。
守夜班的護士正在打盹兒,我輕輕敲了一下前臺的桌子,她才慢慢醒了過來,給我們掛了個號。
這裡沒有什麼內科、外科和牙科什麼的分支,晚上值班的就一個醫生。
我揹着樑倩進了急診房,那醫生帶着白色的圓帽,穿着白大褂,留了兩撇小鬍子,正在聽收音機。
見我們進來,就客氣的笑了笑,對我說道:“喲,你女朋友怎麼的弄的?快放他下來咯。”
聽他濃重的新疆口音,我就想起了之前的嚮導老尼。
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搖頭道:“她不是我女朋友,只是普通朋友,今天白天她不小心從樓梯上滾落下來,剛好樓梯上有人剛打碎了一個金魚缸,所以摔得全身是傷,你給她消消毒,包紮一下,順便配點補血的藥,還有預防破傷風的藥就行了。”
說完這話,樑倩就以一種怨毒的眼神看着我。
因爲一來我說的太離譜,根本就是瞎編,二來她提前答應她不吃藥的,到了這裡又要給她開藥,所以她相當的不爽,那眼神簡直就是要殺死我。
我心裡則是開心極了,能把她騙過來,就是本事。
於是我也笑呵呵的看着她。
這時候醫生說道:“怎麼這麼不小心?快放她下來,我看看咯。”
我有些擔心的問道:“這裡就沒有女醫生嗎,或者讓護士來給她檢查,她全身都是傷,可能有些不方便。”
聽這話,一般的男醫生都會怒的,可是這個醫生年紀比較大,人也和氣,就笑呵呵的說道:“小夥子,你放心吧,在醫生眼裡,人體都是一樣的,你先出去吧,你們只是普通朋友,我看你在這裡纔不合適咯。”
我被他這話嗆得,差點沒噴出血來,只好灰溜溜的走了出去。
來到門外的長椅上坐下,醫生就把門關上了,而我還是不甘心,時不時的瞄一眼那扇門。
只要樑倩叫一聲救命,我就會立馬衝進去。
還好,只過了兩分鐘,那醫生就探了個頭出來,對前臺的護士喊道:“小李,過來給病人包紮一下,帶他們去拿藥。”
我這才放心的對醫生一笑。
而那個小鬍子醫生,則不理我。
叫小李的護士進去後不久,樑倩就全身纏着繃帶被她給扶了出來。
我看她只是死死的等着我,就故意裝作看向一邊,叫她先坐下,我去拿藥。
拿完藥,我就帶着樑倩走出了醫院。
這一次,我很順理成章的背起了她,往昏暗街道走去。
往前走了很久,我才問她:“醫生怎麼說?有沒有傷到筋骨什麼的?”
樑倩沉默了一會兒,才說道:“沒事,都說只是皮外傷了,只是有點感染,以我的恢復力,三天就好了。”
我急忙跟個狗腿子似得接道:“是啊,如果吃點藥的話,好的更快。”
樑倩在我背上,提高了聲音說道:“別跟我提這個,這藥給我扔了,不然我一定會想辦法逼你把它吃乾淨。”
我一陣無語,只能尷尬的笑。
我們一路往前走,過了好一會兒,樑倩才又開口說話:“我本來以爲你是個傻子,沒想到你還挺會關心人的嘛。”
我知道她說的是配藥的事情,就笑而不語。
過了一會兒,樑倩又說道:“真不知道,你和你爺爺都姓聶,你身上流着他的血,爲什麼人就如此不同。”
聽她又說道我爺爺,我就好奇的問道:“對了,自從上次我受了傷之後,你和吳老闆他們一起下地洞,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樑倩沒有說話,似乎是在思考。
過了一會兒才說道:“說起來可就話長了,但是這一段和你沒有多大的關係,所以你聽了也沒有什麼好處,等我以後有空了慢慢告訴你。”
我知道她口風很嚴,再問下去她也不會說什麼,於是就沒有繼續追問下去。
很快,我們就又走回了二樓賓館的樓下。
這時爲了避嫌,樑倩就從我背上跳了下來,我攙扶着她走上了樓梯。
結果一到房間門口,我就傻了,因爲大雄還真是個說話算數的人,他們人都不見了,而且還把門鎖的死死的。
樑倩見到這個情景,也很無奈,建議我去問房東要鑰匙。
可是那個房東我看見就夠了,我寧願在走廊睡一晚,也不想被他給洗刷。
我們倆百無聊賴之下,就在走廊上席地而坐,頭頂上只有一盞昏黃的電燈照着我們。
兩個人默默無語了很久,都把頭扭向一邊,不知想着什麼。
時間一分分的過去,我覺得氣氛變得有些尷尬,於是想扭頭去問她想不想吃點什麼。
結果發現她竟然不知什麼時候,回頭一直看着我。
我和她眼神相撞,就是心臟猛的一跳。
接着,我們倆就這麼對視着,一秒、兩秒、一分鐘……
我的心跳越來越快,費力的吞了一口口水。
而她還是那麼目不轉睛的看着我,眼神竟然慢慢變得溫和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