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戀十餘年,終於一朝修成正果,當劉鐵和司馬嫣得到林卓要給他們成親的消息時,兩個小四十歲的人像孩子一般歡呼雀躍,隨即抱頭痛哭,讓趕來賀喜的孫太平錯愕當場。
是的,他們原以爲成了修士之後,對於這些凡俗事務自己已經不在乎了,可當消息真的傳來時,兩個年紀已近不小,但心思還很是單純的大孩子才發現,原來兩人都盼望着這一天,只是將這種期冀深深地埋藏在了自己心裡。
爆笑、痛哭、熱烈擁抱、深情擁吻,孫太平尷尬退場。
舞陽沖霄盟盟主首徒、舞陽山分壇壇主、舞陽別墅區主管,朝廷七品神師供奉、南華府兩代紈絝子弟的偶像劉鐵劉大少,終於在大炎天聖二年的時候搭上了末班車,準備迎娶新任江南道司馬大人的女兒司馬嫣。
這個消息一經發出,立刻便是轟動江南,要知道這可是江南修真界第一大勢力,與江南朝廷排名第三官員的婚禮,別說江南地面上了,就連京城裡的小皇帝都知道了,並專程派人送來了賀禮。
當然,也不是所有人都高興都開心的,至少那連續兩代被司馬小姐迷得神魂顛倒的讀書郎們,就很有一種世界末日來臨,人生一片昏暗的感覺。他們不是不知道司馬嫣對劉鐵情根深種,但只要兩人一天沒有結婚,自己在理論上就完全還有機會,尤其是那些從十幾年前就迷上司馬小姐的書生們,當林盟主閉關的時候,最不希望他出來的恐怕不是黑蓮教教主衛蟠龍,而是這些和修真界八竿子打不着關係的癡情讀書郎。
可林盟主順利出關了,練就一身本領率衆將黑蓮教滅了,當黑蓮教覆滅的時候,無數讀書郎在家中痛哭流涕,衛蟠龍若是泉下有知,不知作何感想。
無數的讀書郎滿心期待,盼着江南修真界再燃戰火,誰想打林卓或者林卓想打誰都無所謂,只要你們開打就行,我可以散盡家財替你們提供軍費,只要你們無休止的打下去即可。
可江南大戰徹底結束了,該收拾的收拾了,沒收拾的都跟林卓結盟了,其餘地方的修士們似乎也沒有往這個火坑裡跳的意思,讀書郎們都產生了一種預感,自己的末日就要到了,心目中的女神就要嫁人了。
他們的預感很準確,劉鐵真的要娶司馬嫣了。
“我們要抗議!”金陵普光禪寺的妙樹大師走上高臺,對站在下面的讀書郎疾呼道:“雖然我已經是出家人了,可在座諸位也都知道,當年在下乃是首富之子,就是因爲對司馬小姐的愛慕之情,這才甘願出家爲僧,爲的就是能夠離她更近一些。可現在司馬小姐要嫁人了,嫁的是那個對我江南書生全體橫刀奪愛的劉鐵,我們能忍嗎?”
“不能!”上千書生大聲應和。
“對,絕對能,我們作爲江南士子,絕對不能容許這種事情發生!他劉鐵……勉強也算是個讀書人,也是富家公子出身,還是個修士,現在也是朝廷七品神師供奉……”妙樹大師本來想先將劉鐵貶低一番,可說着說着發現自己底氣明顯不足,但愛情最終戰勝了理智,他一扯袈裟,掄起禪杖道:“我不知道爲什麼,反正就是不能!”
“對,就是不能!”上千書生此刻也失去了理智,高喊着抗議口號,向舞陽沖霄盟內部的婚禮現場開進,再過兩個時辰,他們心目中女神就要嫁人了,由不得他們不衝動。
好在林卓對自己這個徒弟媳婦的魅力早有耳聞,對書生們準備採取的行動也知道個大概,在此之前便已經做了充分的準備,完全可以將這些失戀者的陰謀扼殺在搖籃中。範文飛在舞陽沖霄盟新近產業,南華府最大的書寓門口向遠處眺望,見書生隊伍們慢慢走來,對身邊翹首企盼許久的老鴇子笑道:“劉媽媽,看你的了,讓姑娘們好生招呼着,這件事辦好了,我師父把這書寓百分之一的進項賞你。”
林卓旗下的這件高級書寓,可要比一般的青樓妓館來錢多了,這劉媽媽原本是金陵城一家大青樓的前任紅牌,就是因爲林卓這裡給開的月例多,再加上自己年老色衰,這才跳槽投了過來。這邊月例多不說,來往的還都是些文人雅士,官宦人家,而且有林卓罩着沒人敢來鬧事,生意自然是好得不得了。
百分之一的進項是多少,劉媽媽心中迅速計算出了結果,竟是比自己最紅那兩年賺的還要多,而且只要自己經營得好,還可能節節攀高,忙對範文飛福了福身子道:“奴家多謝林盟主看重,多謝二爺照應,一定把這差事辦得妥妥當當,定然不會叫林盟主和二爺失望!”
說罷劉媽媽一挺胸脯,手中香巾甩動,向着衝鋒官似的朝前一指,大聲喊道:“姑娘們,給我上,那和尚身邊多上幾個!”
上千書寓和其他青樓中請來的姑娘們蜂擁而上,在大多數人都還在懵懂狀態的時候,將前來抗議的書生隊伍死死圍住,並積極向內部滲透。根據之前情報裡的詳細數字統計,做到了每位公子身邊至少安排一個姑娘,像妙樹大師這樣的領袖人物身邊,則被三四個頗有姿色的姑娘圍着,場面一時混亂不堪。
書生們正在羣情激奮之際,冷不防被一羣姑娘包圍住,有大膽些的甚至上來就給了一個深吻,讓圍觀羣衆轟然叫好。小夥子們雖說平日裡都是青樓妓館的常客,個個風流倜儻之極,可那是在特殊環境中的特殊表現,在公衆場合中他們可都是斯文典雅的書生,不由得大是心慌意亂,舉止狼狽不堪。
大炎人看熱鬧的習慣是孃胎裡帶出來的,眼瞅着今日劉鐵劉大少成親,林盟主又把流水席都擺在了街面兒上,舞陽縣的百姓們正是興奮難耐之時。如今見正戲還沒開始,這邊就先來了一出火辣曲目助興,大家的情緒更加高漲,有沒帶婆娘的漢子、或是還在單身的小夥子,奓着膽子就開始往裡面擠,姑娘們也是來者不懼,恨不得人越多越好。
場面正在混亂不堪的時候,程秉的聲音突然在拐角處響起:“今日我師兄劉鐵成親,江南士子欣聞此事特來赴會,要和咱們的紅牌姑娘們來一出鴛鴦會,爲我師兄和街坊四鄰們助興,大夥兒鼓掌歡迎!”
程三爺那也是享譽江南的人物,其父程德全已經升任南華知府六年,眼瞅着就要再次晉升了,大夥兒怎能不給面子。何況三爺話音剛落,拐角處便衝出來百多號人的鑼鼓隊,天空中還有舞陽沖霄盟弟子踩着飛劍往下撒花瓣,將這出鴛鴦會的場面鬧得更加熱鬧。
書生們從最初的迷茫、錯愕中逐漸醒轉過來,知道這是讓人家給玩兒了,有心反抗吧,可看看身邊這些嬌滴滴的大姑娘們,大夥兒平日裡也都是低頭不見擡頭見的,四下無人時說過的情話也不在少數。加上大家都是讀書之人,怎麼也做不了這辣手摧花之事,只得跟着姑娘們朝前走去,身後的鑼鼓隊伍更是興奮,滴滴答答的奏樂助興。
這熱鬧勁兒一起來,書生們也慢慢的放開了,跟着姑娘們扭動腰肢,來玩好這一出鴛鴦會的戲碼。等大家逐漸冷靜下來之後,仔細一想自己之前的行爲,可是對林卓這個江南王的挑釁啊,這可比得罪總督都要嚴重。若是自己等人今日真的鬧了婚宴,保不齊明天就全家被官府充軍發配,甚至安你個造反的罪名開刀問斬,不由驚出一身冷汗來。
範文飛知道這幫書生差不多也明白過來了,揮手讓人羣散去,一隊隊的舞陽沖霄盟弟子開始往大街上擺放桌子,添置碗筷,準備一會兒的流水席面。衆書生們在妙樹大師的帶領下蜂擁而來,紛紛掏出自己身上的扇子玉佩等物,死說活說的讓範文飛收下,轉交給兩位新人,算是他們的一點心意。
事情既然已經解決,範文飛自然沒有不應的道理,這些書生畢竟代表江南士子,得罪過甚也是給林卓名聲抹黑,忙安排人帶着他們去舞陽沖霄盟內部的主會場就坐,自己在這裡指揮手下襬席,尋思着自己將來成親的時候,會是個什麼樣場面。
時間一分一秒的向前邁進,江南朝廷和修真界有頭有臉的人物紛紛而至,可是讓舞陽縣的百姓們開足了眼界,他們之前對於駐紮在本鄉本土的舞陽沖霄盟很是親近,也知道林盟主的勢力與日俱增,但對於到底增加到了什麼程度,卻一直沒有一個很直觀的印象。
江南總督宇文術大人一家到了,江南巡撫陳書德大人一家到了,林盟主劉氏商行劉寶山的親家、江南道司馬文大人一家也到了,還有其屬下的各州縣府道官員,今日竟是來了個一網打盡。
這還是朝廷上的人物,之後到來的三大門派,以及其屬下的各派掌門、長老,更是讓這些百姓們見到了和自家結盟的神仙們都是個什麼模樣。
臨近正午時分,舞陽沖霄盟沖霄總堂內部,總司儀田耀祖的聲音傳來:“吉時已到,大禮開啓!”
林盟主端坐主位,滿面笑容的評論道:“小田這嗓子不錯,脆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