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堡主,少堡主,我回來啦!”樂清縣郊外的一座大山上,範文飛和田耀祖一人啃着一個雞腿,正在聚精會神的看着地圖,卻見向鐵鷂騎着馬大呼小叫的跑了上來。
“怎麼個意思?外面又打起來了?戰局如何?”範文飛一身大紅色披掛,滿臉的揮斥方遒,盡顯一派少帥風流,用雞腿微微一指道:“怎麼聽不見多大動靜啊?”
“少堡主,是這麼回事兒,這幫人好像約定了規矩,只許用自身功法武技,不許使用購買自沖霄門的法器符紙,換句話說就是不能用大規模殺傷性武器。”向鐵鷂抹了把頭上的油汗,喝口水潤潤嗓子,繼續說道:“屬下在那看了半天,這幫人都是拿着刀劍廝殺,還真沒有人用咱們的東西,不知道是捨不得還是因爲什麼別的。”
聽了向鐵鷂的回報,範文飛皺皺眉頭道:“這怎麼行,他們不放開了打,我們怎麼賺錢,你去把那枚暗子用上吧,給他們添一把火,也讓他們瞭解一下這種高科技產品的威力,我想他們會喜歡上的!”
“屬下得令!”向鐵鷂拱了拱手,帶了幾個人朝山下走去,臉上表情頗爲輕鬆快意。
樂清縣兩方勢力今天交戰的主戰場,是在一處風景秀麗的山谷之中,不過此時此刻,這裡的風景早已不堪目睹。但見山谷中到處金光四射、煙霧瀰漫,無數的修士揮舞着手中各色兵器,前赴後繼的加入戰團,奮勇爭先的爲本門生存而戰,空中飛揚着已經無主的胳膊大腿,以及混雜着泥沙的模糊血肉,把個幽靜的山谷糟蹋的宛如修羅鬥場一般。
戰鬥進行的最激烈時,變故突然發生了,小門派那邊有一名修士左衝右突,仗着自身功法輕靈,正在那裡大殺四方,冷不丁對面飛來一張爆炎符,闆闆整整的貼在他的胸口處,轟隆一聲爆炸了。
這個突兀爆炸聲震驚了所有人,山谷中的戰鬥陡然停止了下來,四野萬籟俱寂,交戰雙方目瞪口呆的看着那具已經被炸得殘缺不全的屍體,半晌沒有一個人說得出話來。直到一個身材高大、滿身血污的年輕修士從人羣中晃晃悠悠的站了出來,撲在那屍體邊上,語調淒厲的喊了一聲‘四師兄,你死的好慘啊’,氣氛瞬間被點爆了。
“這幫孫子用爆炎符啦!他們不守規矩,我們也不必守着啦!”那高大修士痛呼一聲,摸出懷裡的兩張爆炎符,刷的一下便向對面打去,跟着便勢若瘋虎提劍衝入人羣四處砍殺,足見師兄弟間手足情深。
這些小門派本身就實力不濟,這麼多年來沒少被對方壓制,好不容易來了雷忌,讓他們緩過一口氣來,誰知雷忌剛走,那些大門派便壓到頭上來了,讓他們再次憋了很大的一口氣。
這次雙方約定好了,誰都不許使用那些得自舞陽沖霄盟、殺傷力極爲巨大的武器,誰料到那些大門派居然還是用了,一時間憤怒、厭惡、委屈,以及多年以來一直揹負的恥辱,在一瞬間充斥了這些小派修士的心頭。
去他孃的規矩,幹掉這些雜碎纔是正經事!
這是小派修士們所有人共同的念頭,而那名爲兄弟報仇,奮不顧身殺入敵陣的高大修士,則成了他們的精神象徵,他們高喊着‘炸死那些雜碎,保護馬成兄弟’等口號,一起向對面扔出爆炎符,隨即怒吼着殺了過去。
對面那些大派修士還沒從突發變故當中回過神來,站在最前排的人已經被爆炎符炸得灰飛煙滅,這幫人最初還有些愧疚,因爲看起來似乎是他們的人最先使用了禁品。可這些大派在本地作威作福慣了,一直扮演的就是欺負人的角色,能有那麼一瞬間的愧疚,對他們來說已經是相當難得的事情了,當己方的死傷逐漸增多之後,他們的火氣也被成功的挑了起來。
“用爆炎符!用千針符!架起天罡氣盾保護掌門!”類似的吼聲不斷在深谷之中想起,時不時還伴隨着向鐵鷂最喜歡聽的‘我的符紙用完了’等驚呼。
遠處的山脊上,一名飛鷹堡的騎士走到向鐵鷂身邊,諂媚而笑道:“堂主,您老人家可真是慧眼如炬,這高個兒的小子演的還真像那麼回事兒。”
“廢話,二百塊靈石換來的,完了事兒還給他二百,給我我也能演那麼像。”向鐵鷂語氣雖說有些不爽,但臉上的得意勁兒卻是怎麼蓋也蓋不住的。
倒是那手下有些吃驚,飛鷹堡的人手現如今都修了些仙法,對這行也有一定的瞭解,深知四百塊靈石的價值,不禁咋舌道:“我滴個乖乖,難怪這小子這麼玩命,給我這麼多靈石我也繃不住啊,不過您說這小子也是實在,要是我們一會兒在這裡把他作了,這多下來的二百塊靈石豈不是不用給了,之前那些說不定都能拿回來。”
“瞧你小子這點兒出息,難怪到現在還只是箇中級頭目。”向鐵鷂笑罵道:“會掙錢的人多得是,既會掙錢又會花錢的人可就不多見了,不過咱家盟主就是一位,花出四百靈石讓兩邊放開了打,一旦打順了手,打發了性子,打爆了火氣,咱們帶來這一大堆的東西這次都能賣出去,哪裡是四百靈石比得了的,這算盤打的可真是精明啊。”
“那是,咱林盟主是什麼人物,玩他們還不小菜一碟。”那名手下贊過林卓,話頭一轉道:“不過這趟差事可是堂主您親自辦的,回去之後盟主少不得又要獎勵您,到時候可別忘了請弟兄們吃頓好的。”縣官不如現管,這個道理該名手下深諳其中三味。
“哈哈哈哈!”向鐵鷂得意的大笑着,卻不知那邊山頭上的範文飛更加得意。
“五塊,十塊,十五,二十!”範文飛守財奴似的腔調陡然響起:“嘿嘿嘿,他們用傀儡木人了,三十塊!六十塊!再來一個!”
樂清縣連續數場內戰,因爲大量使用了沖霄牌武器,使得修士間的修爲差距在一定程度上被縮小了,加上小門派的數量畢竟要多一些,雙方陷入了最爲忌諱的拉鋸戰與陣地戰。
雙方在各處交戰地點都挖掘了戰壕,還拿修建沖霄樓時用的那種加持了符咒的磚石,蓋起了炮樓和碉堡,拿灌注了雷電法力的鐵條拉起了鐵絲網,把個樂清縣弄得跟鬼子佔領區似的。交戰雙方每日儘量減少外出,沒事兒就毫無目標的往對面扔爆炸物,而且吃喝拉撒都在戰壕裡進行,因爲他們知道誰一旦露頭,對面保不齊就用彈弓打過來一張揉成紙團的爆炎符,將你的腦袋炸掉,這種方式毫無疑問是很打擊士氣的。
說起來,這種彈弓狙擊方法,還是那位痛失師兄的小夥子馬成先使用的,對面沒幾天也學了過去,雙方徹底陷入暗無天日的對耗當中。
當然,沒有人會去責怪馬成兄弟,畢竟人家失去了敬愛的師兄,正在悲憤莫名的狀態中,想出一些陰損招數在所難免,只能說對面那些人太過無恥,居然盜版馬兄弟的招數。
如果他們有時間去打聽的話,應該能夠知道這種陰損的攻擊方法,舞陽沖霄盟早在半年前便大規模使用了,發明者是該盟盟主林卓。
不過,他們現在出不去,即便出去了,恐怕也沒人會往那方面想,往那方面想了,也沒人會把這事兒說出來,他們現在已經離不開林卓了。
在這種極爲消耗資源的戰鬥方式中,無論哪一方都認識到了一個問題,取勝的關鍵在於裝備數量,簡而言之一句話,誰能夠更多的獲得沖霄牌的武器,誰就能獲得最終的勝利。
有鑑於此,各門各派紛紛派出人手打聽,離這裡最近的舞陽沖霄盟勢力在什麼地方,得到就在不遠山巒中歇腳的消息時,各派掌門雖說有些疑惑,但也只是疑惑罷了,畢竟此時此刻已經由不得他們多想,先買到東西扛住陣地戰是正經的。
於是乎,各家的採購代表紛紛帶了大量靈石前去洽談,範文飛倒是也不乘勢漲價,他要的效果是讓這幫人徹底愛上衝霄牌商品,所以當然是公平交易,有大宗購入的還給人家打折。因爲這種公平交易,有些單純點兒的掌門人心中,倒是對舞陽沖霄盟和林大盟主有了些許好感,至少人家沒有趁火打劫嘛。
當然,這把火是誰放的他們不知道。
樂清縣本地的問題基本解決了,現在擺在範文飛和田耀祖面前的,則是林卓的第二道命令,他們需要考慮的是如何將樂清縣到南華府沿線的門派牽扯進來了,最終實現林盟主一勺燴的偉大構想。
田耀祖喝了口茶,揉了揉因爲熬夜而變得通紅的雙眼,忽然很神經質的笑了一聲,在一臉莫名狀的範文飛耳畔說了幾句悄悄話,範少堡主的眼睛逐漸亮堂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