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遂的夜,讓月亮的光輝更加妖媚,當指針跳過凌晨十二點,我如約的等到了我的破繭。身體被靈魂撕裂的痛楚,如同鑽石般的東西從我背後慢慢長了出來,有破土的春草般的壯烈,往外伸展,越伸越大,漸漸展開。我看到自己雙腳騰空,慢慢的在空中上升,腳下的蘆葦在飄蕩。這就是傳說中的破繭?轉頭一看,巨大的翅膀在空中撲閃,藉着月光發出璀璨的光芒。
“繼仁?繼仁!你在哪裡?繼仁!”一個女性的聲音在呼喚在我的名字,遠遠的看到一個人影從屋子的那邊跑了過來。
我慶幸是林若的聲音,否則讓靜兒她們看到我這個樣子肯定會嚇壞的。儘管如此,我還是努力的想收起我的翅膀,這個翅膀可不如我想像的聽話,不管我用怎麼樣的力量都無法控制它,連冥想都試過了,還是沒有作用,直到林若跑到了我的下方。
她似乎沒有看到我,還在不停的呼喊着我的名字,我猶豫了一下,答應:“我在這裡!”
她左右搖晃的看着,大聲的吼道:“沒有看到你呀,我在哪裡?繼仁,你不要嚇我哦,我膽小。”她似乎真的被這片沒有燈光照 亮的蘆葦嚇到了。我剛纔本有心想嚇嚇一她,一想到她花容失色,拼命狂奔的樣子,我還是打消了自己這個愚蠢的念頭。
畢竟讓自己心愛的女人哭的男人不是一個好男人,我都不捨得別人把她弄哭,更何況是自己。又嘆息自己上不去下不來,無奈的回答:“我在這裡,你的頭頂。”
她轉了一圈,擡頭看着我,吃驚的用手捂上了嘴巴,“繼仁,你在做什麼?你爲什麼會在上面?”
“你看不到嗎?我的生日禮物。”我用意念閃動了一下翅膀,展示給她看。
“看到什麼?我只看到你現在人在半空中,其他什麼也沒看到。”沒想到她居然這麼茫然,好像並沒有發現我的翅膀的樣子。
“難道你沒有看到我的翅膀?”
“哪兒有啊?”
聽到她的回答,我氣得渾身無力,人一下子就從空中掉了下來,穩穩的站到了地上。我看了看靈翼,這麼巨大且光彩奪目的傢伙,林若怎麼會沒看見呢。也算是有心栽花花不開,翅膀總算聽話的讓我落了地,我總不可能在空中一直待着,等到明天天亮讓所有人把我當怪物看吧。
林若見我下來,忙撲到了我的懷裡,嘴裡埋怨着:“你怎麼一個人出來了,嚇死我了,我還以爲你不要我了。”
我拍着她的背安慰:“怎麼會呢,我就算不要我的命,我也不可能不要我的林若。”
“你說真的?”好像女人都吃這一套,她聽了格外的興奮。
我點了點頭,看着靈翼重新回到我身體裡時,摟着她往回走,邊走邊把剛纔發生的事情告訴了她。這個世界上最可怕的就是孤獨,好東西和秘密沒有人分享,一個人獨食的滋味我過了太久,慶幸現在能擁有這樣一個人,我又怎麼會放棄呢。
聰明的她一路給我分析了種種的可能,關於我的生日,關於爲什麼翅膀不受控制,關於爲什麼她看不到翅膀。我直的感謝她沒有把我當瘋子處理,這應該不是一個正常人會相信的事情,她毫無保留的選擇了相信。
沿着小路回到了村屋,農家主人還沒有睡,在院子裡編織着什麼,一根根草在他的手裡就像線一樣的順服,沒過多久,就弄了一個像小花籃的東西出來。
林若欣喜的跑上前去請教,農家微笑着對她講解着,這種一般人的幸福,其實也許是最幸福的,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就像這戶農家一樣,兩夫妻五十多歲了,養大兒子把兒子培養成了一個相當優秀的人才,在城市中發展得也不錯。孝順的兒子本想接這兩夫妻進城去生活,想給他們更好的生活條件,不用在這昏暗的燈光下編織工藝品,怕他們傷了眼睛。嚴格說來,他們比上不足比下有餘,生活應當過得比較安逸。可是這老兩口卻對兒子說他們喜歡崇明這個地方,愛這樣的生活,並毅然決定留在他們的老家。
蟲鳴花香,河風徐徐,他們這樣一過就是三四年,家裡沒有添置什麼新東西,連牀都是二十多年前。我問他爲什麼不讓自己過得好一點時,老漢笑着回答:“幾十年了,習慣了,要是換了個啥心裡怕是不舒服,更睡不着了。”
這樣的一對老人,我不知道他們會教育出什麼樣的兒子,忙問:“大叔,還沒請教你兒子的名字呢?”
老漢聽了,把工藝品交給林若把玩,笑呵呵的看着我回答:“他呀,叫陳翰,我們也沒啥文化,這名字還是他姥爺給取的,不是以前朝代有個什麼翰林書院嗎?圖個文氣兒唄,希望他多讀點書,多學點兒知識。”
“他在城裡做什麼呀?”我聽名字還不俗,好奇的問。
老漢站在院子的中央,從口袋裡掏出一根菸,點燃吧嘰了兩口,笑着回答:“他呀,從小就喜歡拆啊裝的,上學那兒,我們就隨了他的願,送他去職中學了那個電腦,這孩子也挺聰明的,一學就會,還肯鑽研,現在在城裡開公司搞電腦呢。”
悶的一聲響,林若手裡的工藝品掉到了地上,愣在了那裡。我忙走過去拉住她的手,關心的問:“怎麼了?親愛的。”
她搖着頭向老漢走去,走到老漢面前纔開口:“大叔,你說的陳翰可是29歲?電腦奇材?他的公司名字奇捷網絡文化有限公司?”
老漢聽了顯得很吃驚:“怎麼,小姑娘,你也知道?”
隨即笑呵呵的說:“是啊,我反正是搞不懂他公司什麼的,這些事我不懂,就知道他是搞電腦的,以前,我們村裡有人從報紙上看到是有人這麼稱呼他,說他是電腦奇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