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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崢和風鈴兒突然就有了這麼個念頭,那就是把黑羊鎮這些屬於天魂士兵的黃沙都給帶回去。
或許天魂會認爲,帶這麼多黃沙回去是沒有意義的事,所以天魂不取,三河不管。
又或許當初經歷了那場戰鬥的人認爲,與其變成黃沙,不如作爲枯骨存世,因爲在魂武大陸人的概念中,是沒有火葬一說,皆爲下棺,有骨,總比屍骨無存的好。
總之,可能還有其他的或許,導致這些士兵沙化的屍體在這異國之地停留了十年之久,不過他和她都認爲,是該讓他們回家的時候了。
與其在這裡被人遺忘,不如光榮的魂歸故里,雖然他們的魂已經不知道在哪兒了,但是他們的後人該有權利重新捧回這碗碎沙……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秦崢他們花了很大的功夫來收集整個黑羊鎮裡殘存的沙,這裡可能有天魂士兵的沙,也可能有靈光邪修的沙,有些不可避免的混雜在一起,但是其實都是沙,又似乎不全是沙。
這個工作整整持續了兩天,在收集這些屍沙的同時,他們也在用地毯式搜索的方式尋找線索,可惜一無所得,直到工作的最後,他們終於又重新站在了那個藤屋前。
秦崢耗費了很大的力氣,小心翼翼地將藤屋周圍的泥沙盡數掏去,然後將深埋地底的植被連根收起,只因他們不想因爲破壞了藤屋,而破壞了藤屋之內的景象。
風鈴兒母親的屍身保持的相當完好,雖然肉身沙已經輕浮墜落,而因爲魂修穿着的布衣長袍不似那金屬質地穩重,也一同化沙墜落,但是那具傲然白骨依舊腰桿挺直地站在那裡,黑洞洞的眼窩直直地看着前方,下巴微擡,驕傲,而且毫無畏懼。
人身上,最堅硬的就是骨,最堅強的,也是骨,所以纔會有傲骨一說。
秦崢在看到這具骨的時候,就知道了,什麼叫傲骨。
風鈴兒一直沉靜的臉終於開始變化,她的雙脣輕抿着,但是依舊止不住顫抖,甚至連帶着小巧的下巴都有些輕微的抖動,黑白相間的眸子間染上了幾絲鮮紅,轉而就有晶瑩的淚珠開始積蓄。
風鈴兒伸出手,輕輕地想要去觸摸那具傲骨,但又不敢真碰,秦崢看着她瘦弱輕顫的背影,感覺有一些心酸,還有一些心疼,她瘦弱的肩膀上,是不是揹負了太多?
不過幸好,她似乎很堅強。
就在這時,天邊突地吹來了一陣微風,吹在了傲骨之上,只見那錚錚白骨在風中慢慢化開,然後失重墜落,最後匯入了地上的黃沙山中。
秦崢看到,風鈴兒的身子猛地一僵,然後便愣愣地看着地上那摞得高高的黃沙,變得有些手足無措。
今天的風不大,自東往西而吹,風裡還帶着微微的燥意,秦崢走幾步擋住了風吹來的方向道,“若是再不收起,就該吹走了。”
風鈴兒這才猛地回過神來,輕哦了聲,然後蹲在了秦崢的身邊,將地上的黃沙,小心翼翼地捧進事先準備好的罐子裡。
“啊。”
突然,秦崢聽到了風鈴兒的一聲輕呼,低頭望去,只見她從那黃沙堆中,拿出來了一塊亮晶晶的大水晶,這水晶看起來有些眼熟,他似乎在哪兒見過。
想了許久他纔想起,他曾在天有涯手裡見過,於是他道,“收聲石?”
“不是。”風鈴兒難掩心中的激動,瞪大了美眸,雙手微顫地道,“收聲石只是石頭,是簡化版記憶水晶,只能記錄聲音而不能記錄畫面,但是這個……應該是記憶水晶!”
記憶水晶!難怪風鈴兒也會露出如此激動的神色,這塊水晶很有可能會記錄着當時那場戰役發生的經過,以及風鈴兒母親的最後容顏。
“可是這水晶爲什麼能保存下來呢?”所有的東西都被沙化了,這水晶竟然倖存。
風鈴兒的心情顯然不比原先沉重,她手裡的速度加快着把黃沙捧進罐子,一邊說,“水晶和沙子從某種程度上而言,其實是同一種東西,可能是因爲這樣,所以纔沒有被沙化吧。”
秦崢若有所悟地點了點頭,看來沙爆這種詭異的技能,也是可以有剋星的。
晚上,他們照例把黑克力捆在了馬車上,然後待到可可和小強都睡了後,秦崢和風鈴兒來到了一處黑屋中,打開了記憶水晶。
屋中很暗,幾乎伸手不見五指,但是水晶很亮,隨着風鈴兒不斷將魂力灌注到水晶之中,一道白光自水晶而出打在了牆上,然後開始播放那些記錄的畫面。
記憶水晶也是有容量限制的,雖然風鈴兒說,這塊水晶的品質非常好,但是裡面的畫面依舊是片片斷斷的,大體只記錄了些重要的事。
首先他們看到的第一個畫面,似乎是在一個軍營之中,一雙纖纖玉手,將水晶端端正正地擺在了一張簡陋的木臺之上,然後一個很溫柔地聲音就從水晶裡傳了出來。
“任務二七八,地點,穗陽縣北十里處,第一次軍事會議,開始。”說話的是個溫柔的女聲,她的語調很平靜,卻很親切。
風鈴兒當即就捂住了自己的嘴,眼中的淚珠再也止不住,兩行清淚劃過眼角,就這麼無聲的流淚,很顯然,這個聲音,應該就是出自於風鈴兒的母親,彩娘之口。
就在彩娘這句話說出後沒多久,一個男人便在畫面中坐了下來,男人英俊瀟灑氣宇軒昂,一身筆挺的天魂軍裝更是將他襯托的俊逸不凡,而且他的身材高大,很是壯碩,相比軍營中其餘的幾個軍人而言,更顯陽剛,嘴角勾起的一抹淡淡微笑,更是帶了點骨子裡的野性。
秦崢看到這張臉,一開始還真沒認出來,看了好久才反應過來,這個男人,不就是風平浪麼!
秦崢將腦海裡那張風平浪的臉,和眼前這個好好對比,才發現,這十年對風平浪而言是怎樣的一種“摧殘”,現在的風平浪雖然還能看得出當年的英俊,但是滄桑了很多,眼裡的神采平和了,臉上的線條柔和了,哪裡還看得出當年那種狂傲的霸氣?
這都是這一場戰鬥,和那一個詛咒給他帶來的無奈的改變,秦崢如是想着。
就在這時,風平浪終於把手裡的文件攤了開來,然後開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