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房門前,張進良久不語,這確實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他沒想到自己的舍友會是韓雲、李牧和鄭軒幾個了。
這李牧和鄭軒雖然他只是剛接觸,話都沒說過幾句,甚至於連話都沒說過,但只看他們的態度,顯然是有些自身傲氣的,並不那麼好相處了。
再加上韓雲,這個他並不想深交的人,張進都覺得是不是開玩笑啊,和方誌遠、衛書不是一個屋子就算了,怎麼還和韓雲分在一個寢室了?這以後在一個寢室,恐怕還真是擡頭不見低頭見了,想避都避不開了!
這時,方誌遠好似也想到了這些,擡頭有點擔憂的喚道:“師兄!”
張進輕吸了一口氣,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笑道:“那我先進去了,志遠,你去丙字號房間看看吧,也安頓下來!”
方誌遠沉默一瞬,默默點頭,同時自己心裡也有些擔憂了,不知道自己分到的屋子裡會有誰,會不會也有什麼不怎麼好相處的人。
張進又向唐子安笑着道謝道:“多謝子安師兄領路了,我這就進屋安頓了!”
唐子安笑道:“那就進去吧,我帶方誌遠去丙字號房間!等會兒安頓好了也別在書院裡亂走,就在屋裡待着,等你們五十個新學生都到齊了,那周先生就會帶人給你們發放衣服了,金陵書院的學生都有統一的衣服,就像我身上穿的這樣的!”
這一點,張進早就注意到了,金陵書院的學生身上都是穿着藍色儒服、頭上戴着藍色方巾的,算是校服吧,還好,衣服看起來不難看,少年郎們穿着還顯的比較精神。
唐子安又道:“還有,等衣服發下來了,你們就趕緊換上,又會有人領着你們去書院前面了,那時書院的院長、先生都會來,算是歡迎你們這些新學生來書院進學讀書了,甚至於會有幾位府裡的大人前來,勉勵你們一番,可也要做好準備!我沒別的囑咐了,走,方誌遠,我們去丙字號房間!”
這也就是金陵書院的開學典禮了?張進心裡想着,只點頭應了,然後就看着唐子安和方誌遠往丙字號房間去了,對於方誌遠擔憂的眼神,他還安撫的笑了笑,做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來。
然後,他又是深吸一口氣,到底是邁步走進了這甲字號房間,就見這甲字號房間果然夠大了,這外間放着四張大書桌,左右兩邊各兩張,書桌上除了熄滅的燈燭以外,就再沒其他了。
此時,其他三張書桌前已是各有一兩個僮僕正在收拾着了,他們一個個都動作很輕,或擰着溼抹布擦桌子,或把一本本書籍整整齊齊的放在書桌上,又或把筆墨紙硯整齊放好了,整個動作一點動靜一點聲響都沒有,看來他們是在家裡做慣了這種事情,現在才能這麼無聲無息,安靜的很了,各自忙碌各自的,也沒人喧譁說話,顯的那麼有大家規矩。
可這時,張進走了進來,打掃的僮僕們不由都是擡頭看了過來,而一看見張進,其中幾個僮僕就有些驚訝,那是韓雲和李牧的僮僕了,他們卻是認出了張進來。
那韓雲的僮僕還笑道:“是張公子來了!我家二公子在屋裡面呢!”
至於那李牧和鄭軒的僮僕卻是沒說話,只是打量着張進了。
張進笑着衝他們點了點頭,並未多說什麼,直接揹着書箱,提着包袱往裡間走了。
這宿舍的裡間卻也是寬敞,除了四張大牀以外,還各自牀前放着一張小桌子一個小凳子了,小桌子上也有燈燭,而除了燈燭以外,還擺放着青瓷的茶壺以及茶杯了,顯然是給學生們平時準備喝的茶水了,而此時,有僮僕收拾着牀被,韓雲、李牧和鄭軒等人卻是坐在一起低聲說笑喝茶呢。
張進一走了進來,先是掃了一眼裡間的擺設,看着他們漸漸收拾的整潔的高牀軟枕,這纔看向坐在一起的韓雲、李牧和鄭軒他們,笑着打招呼道:“韓兄,李兄,鄭兄,各位比我來的早了!”
聞言,韓雲、李牧、鄭軒看了過來,就都是起身作勢迎了迎,李牧笑着輕點頭,並未多說什麼,鄭軒也只是點頭打招呼,也未說話,他們之前來到宿舍時,看了房門前掛着的籤子,就已是知道張進是他們的舍友了,以後要同室同寢的,所以此時看見張進來了,並無什麼意外之色。
只韓雲十分熱情的走了過來,笑道:“張兄,怎麼這時候纔來?我可已是來了許久,行李東西都收拾的差不多了,你卻是來的晚了一些了!”
張進笑了笑,邊把手中的包袱放在那左邊空餘的那張大牀上,再要把背上的書箱也是放了下來,邊笑道:“韓兄,我到底是住在西城那邊了,離這邊還是有些遠的,再說我本以爲今日就是來報到的,並無別的事情了,所以也來的晚了一些,並未起早就過來了,而是在家裡吃了早飯,這才坐馬車慢悠悠過來的!”
“我來幫你!”韓雲上前幫着張進放下背上的書箱。
張進道謝道:“多謝韓兄了!”
接着,他又是去打開包袱書箱,開始鋪被子收拾行李了。
韓雲笑問道:“張兄,可要下人幫忙收拾?你我坐一起喝茶閒聊就是!”
張進毫不猶豫的失笑搖頭道:“多謝韓兄好意了,還是算了吧!這我自己的行李,還是我自己收拾吧,別人收拾了,不知道我的習慣,等要用了,就找不到東西了!”
被張進拒絕,韓雲也不在意,還點頭笑着附和道:“這倒也是!我家的下人自是知道我的習慣了,他收拾東西就會按我的習慣來,卻是不知道張兄的習慣,要他給張兄收拾,恐怕是添亂了!”
張進笑了笑,一邊開始打掃牀榻鋪被子,一邊笑道:“韓兄且一邊坐吧,等會兒收拾好了,再和韓兄說話!”
韓雲卻笑道:“無妨,張兄收拾你的就是,也不耽擱我們說話!”
張進不由無語,他是不想和韓雲深交的,總覺得和韓雲深交不是什麼好事情,可韓雲不知怎的,總是湊上來套近乎了,他卻也無法,正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嘛,也只能笑着和韓雲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話了。
而另一邊坐在一起的李牧和鄭軒卻是都十分吃驚了,吃驚於韓雲和張進的熟識以及那副套近乎的態度了,要知道韓雲是誰?他可是文信侯府的公子啊,這金陵書院可是他的地盤,只有別人和他套近乎的,哪有他去和別人套近乎的?
這張進到底是誰?不是說是從偏僻小縣來的嗎?沒什麼家世背景的嗎?怎麼看着不像啊?李牧和鄭軒對視一眼,不由各自蹙眉,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