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平?每個人真的想要的都是公平嗎?或許不是吧,只有在人覺得不公的時候纔會想要公平,但當人多吃多佔的時候,就會忘記了所謂的公平了,所以對於人來說,所謂的公平不過就是自己的利益受損或者自己的欲/望得不到滿足了,想要爭取更多更大的利益而已,這樣的公平或許並不是真正的公平,只是打着爭取公平的旗號而已。
就說一個爹孃生的兄弟姐妹,難免就有偏愛偏疼的,就如一雙手十個手指頭,那樣有長有短了,但不被偏愛偏疼的兒女未免就會覺得太不公平了,都是一個爹孃生的,憑什麼他就多吃多佔啊?這樣的心裡不公時間長了,難免就會生出許多事端來,和睦的家庭也就不和睦了,就比如此時的樑家,或許就是處於這樣的階段了。
樑大哥覺得樑仁、樑娘子偏疼於樑謙,他又是成了家,有老婆孩子要養的,那自然是要考慮的多一些,至少要考慮兩兄弟以後分家的情況,他能分到什麼?依着樑仁和樑娘子的偏疼法,會不會把他分出去,跟着樑謙過了?到時候他一家子在金陵城如何過活了?這都是樑大哥要想的,於是心中不安之時,就難免想着要自己手裡有私房銀錢,以後就是分家出去,也可以自己做點小買賣過活了。
其實,樑大哥這樣的私心不能說就有什麼錯了,他也是成家立室的人,爲自己的家庭未來考慮,這也是人之常情,說到底還是樑仁和樑娘子對小兒子樑謙的偏疼偏愛,讓他心裡不安了,他纔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偷偷在賬目裡做手腳,偷取銀子了。
廳堂裡,張進心裡暗自猜測着樑大哥做假賬的動機目的,沉默了許久,這才失笑着搖頭嘆道:“常言都說多子多福,我看卻是未必了,樑伯父就兩個兒子,家裡也並不是什麼大富大貴,只是小康之家,還鬧出這樣的事端來,看來這多子未必就多福了,各種矛盾爭端倒是會多許多了!”
說着,他神情又是微動,忽的看向朱元旦,問道:“哎?胖子!你說你這今天看的兩三年的賬目都是樑伯父讓你們看的,樑伯父就當真對這些賬目的問題一點都不知道嗎?他就沒發現裡面有對不上的?”
朱元旦聽問,神情就是一愣,有些不明所以的道:“師兄這話什麼意思啊?你是說樑伯父是早就知道這賬目有問題了?不會吧?要是這樣,我發現賬目對不上的時候,去告訴他,怎麼一點都看不出來啊?他就好像一點都不知道這賬目有問題啊,還誇我眼明心亮,幫了他大忙呢!”
張進聽了,又是不由失笑道:“那胖子,你也可別忘了,樑伯父可也是做了十幾二十年生意買賣的人,這每年的賬本年底他自己不要覈實一遍嗎?這你都能看出來的問題,他自己覈實的時候就看不出來?或許看出來了,只是他一直默認不說而已!”
朱元旦不由啞然無言,張了張口想說什麼,可想想又覺得張進說的對了,這做生意每年年底是一定要對賬目覈實盤底的,把今年一年的支出利潤都處理乾淨才行,如此明年才能換新賬簿,有一個新的開始了。
可要是如此,那樑仁就不該發現不了賬目對不上的問題啊,他肯定是能夠察覺到問題了,但他爲什麼默認不說呢?朱元旦皺着眉頭,若有所思。
這時,那方誌遠蹙眉插話問道:“那師兄,既然樑伯父知道賬目有問題,最大可能就是樑大哥做了手腳了,那爲何他就默認不說呢?還要等着今日樑二哥、朱元旦他們查看賬目,發現對不上,這才揭破了這事情,可既然一開始他默認不說,這個時候樑伯父爲什麼又要揭破這事情呢?我有些想不通了!”
方誌遠想的又是深了一層,樑仁這時候藉着樑謙、朱元旦的手揭破這假賬的事情,猜測他的目的所在了。
張進聽問,就是笑道:“這也沒什麼想不通的,志遠,或許一開始樑大哥做假賬的時候,都是小心翼翼的,拿的銀錢也不多,或許一兩二兩,或許幾百文,樑伯父就是發現了也不好斥責了,畢竟要顧忌成家了的大兒子的臉面,又想着大兒子要出外交際,從賬上拿一些銀錢也就罷了,也不便宜別人,他也就默認不說了!”
“可是,樑伯父這種默認不說的態度,或許縱容了樑大哥,於是樑大哥從賬上拿的銀子越來越多了,十兩二十兩的拿,以至於賬目都沒法平了,明顯對不上了,這時候樑伯父就覺得不太對了,就覺得有必要敲打敲打樑大哥,讓他做的別太過分了,收斂一點,他做的一切他都是知道的!”
“還有,你們也不想想,這樑二哥今年都多大了?他比我們可大一兩歲呢,都十八了!這個年紀本來早該娶妻成家的,樑伯母也一直再給他尋覓合適的姑娘呢,成親想來也就在這一兩年之內了,而成親之後呢?那一大家子人住在一個小院裡,少不了各種摩擦矛盾了,想要過和睦清靜的日子啊,難!除非兩兄弟分家各過各的日子了!我想樑伯父、樑伯母可能就想分家了,而且很大可能是把樑大哥分出去,他們和樑二哥過日子了,這時候敲打樑大哥不是正好嗎?”
方誌遠、朱元旦聽的面面相覷,兩人又都是無言了。
那方誌遠蹙眉不解問道:“師兄,你爲何覺得樑伯父會把樑大哥分出去,而和樑二哥一起過日子呢?難道樑伯父、樑伯母他們真的是如此偏愛偏疼樑二哥嗎?”
張進好笑道:“這也不只是偏愛偏疼了,可能更多的是覺得樑二哥從小到大這些年一直都待在家裡讀書,不懂人情世故,不放心他分出去過日子吧,他們想要好好看顧着樑二哥過日子了,而樑大哥就不同了,他已是在外面歷練了出來,就是分家出去,日子也能過的!”
聽了這話,朱元旦忍不住嘟囔道:“說到底還是更偏疼偏愛樑二哥了!唉!我忽然就有些理解樑大哥的作爲了,要是我是樑大哥,心裡明白自己這一兩年可能被分出去了,說不得我也會在自己管理家裡店鋪的時候,做一些手腳的,積攢自己的私房了,畢竟樑大哥也是成家立室的人,有妻有子的,這要是哪一天分家出去了,有點私房錢總是好的,不至於慌亂無措!這樣一想,我倒是覺得樑大哥做的也不算錯了!”
這話卻是惹的張秀才皺了皺眉頭,打斷道:“好了,這事情不與你們相干,你們只當不知道就是了,別胡亂議論猜測了,背後說人家的家事,也不是什麼好事!”
張秀才一發話,張進、方誌遠、朱元旦當即就都不敢多言了,各自對視一眼,就不再多議論了,轉而說起了其他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