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家巷,小巷子裡。
那丫鬟蘭兒當着一塊安靜的背景板,跟在王嫣身後,張進和王嫣則是牽着手,緩緩地在前面走着,兩人喁喁私語的說着話。
就聽那王嫣笑問道:“哦,對了!鵬舉,昨日書院的考試你考的如何?可有幾分把握能夠考進書院讀書嗎?”
張進就知道王嫣一定會問起這個,不由一笑,他口中謙虛道:“考的還行吧,至於能不能夠考進書院,那就不知道了,只有過兩日書院貼出了榜單才能夠知道結果了!”
不過,聽他這自信滿滿的語氣,還有看他那淡定從容的神情,卻是可知他是有幾分把握的,一副成竹在胸的樣子。
王嫣見了,自是看出來了他的胸有成竹,不由也是放下心來,笑道:“你一定能夠考進書院,到時候你就能夠留在金陵城讀書了,我們以後見面自是方便了許多。”
“希望如此吧!”張進失笑着點了點頭,忽的想起了什麼,又道,“哦,對了!嫣兒,昨日書院的考試,知府大人還去了書院巡考,我在考場上看見他了,他也認出我來了,還在我身邊停留了許久!”
“哦?是嗎?”王嫣聞言,也不禁驚訝了一瞬,隨即眼神裡帶着幾分期待的詢問道,“那如何?我爹在你身邊停留了許久可說了什麼?他和書院的林院長頗爲交好,去書院巡考倒也不奇怪!”
張進自信又謙虛地笑道:“嗯!知府大人倒也沒說什麼,只是誇讚了我幾句,說我考題答的不錯了!”
聽他如此說,王嫣卻是頗爲欣喜道:“這太好了!我爹可不是會隨口誇讚人的人,他既然誇讚你了,那你答的肯定是十分好了,至少是很符合他的心意了!如此一來,鵬舉,你考進書院的機率就大大增加了!真好!”
看見她欣喜高興的樣子,張進也不由歡喜笑道:“真的如此?我還以爲知府大人不過是隨口誇讚幾句,當不得真呢!聽你這麼說,我心裡還真是有幾分把握了!”
“那是自然!雖然我爹平日裡看着也是個開明溫和好說話的人,但那也不過是看起來如此而已,其實呢,他這人實際上很是嚴肅認真了,甚至於對待一些人和事情都有點嚴苛固執了!”王嫣笑道,“讓他誇讚一個人,可不容易,你能得了他的誇讚,那你自是好的!這也可見,我爹心裡對你肯定有一個極好的印象了,要是他對你都沒什麼好印象的話,恐怕也不會誇讚你了!鵬舉,這太好了!”
這給王知府留一個好印象,一直都是張進努力表現的目的所在,剛纔聽韓雲說了王知府欣賞他,現在又從王嫣這裡間接得到證實,王知府確實對他有極好的印象了,張進不由也是欣喜的笑了起來,看來他這一直以來在王知府的努力表現還真不是白費功夫了。
張進笑道:“那就好!那就好!和知府大人接觸了幾次,我還真怕自己哪裡做的不對,給知府大人留下什麼不好的印象了,現在聽嫣兒你這麼一說,我倒真是放心踏實了!”
王嫣聞言,也不由失笑,擡眼看着張進道:“面對我爹,你也不用太過緊張,其實他這人還是很好相處的,只要你不範他的忌諱,不曾做什麼貪贓枉法的事情,那他也不會太苛責於人了,你有禮有節的和他來往就是了!”
張進卻搖頭失笑道:“那怎麼可能呢?我面對知府大人,又哪裡能夠不緊張?嫣兒,我和你說實話吧,每次和知府大人接觸,就想起了你和我之間的事情,我心裡都是提起來的,一絲一毫都不敢怠慢胡來了,總想着能夠給他留下一個好印象,寄希望有這樣一個好印象,以後我們的事情要是哪天事發了,他不會太過反對了!”
“噗嗤!”王嫣聽他如此說,忍不住又是失笑一聲,不過緊接着她咬了咬嘴脣,微紅着臉小聲道,“其實,你如此,我又如何不是如此?每次來尋你,面對張伯母的打量,我也是和你一樣的想法了,我也很是緊張,小心翼翼的,不然我也不會顧忌着張伯母的感受,今日特意換了女子衣裳來見你了!”
張進怔然,看着微低着頭紅着臉的王嫣,輕笑一聲,更是緊握着她的手不放了。
而這時,就在他們喁喁私語之時,不知不覺間他們已是穿過了這條長長的巷子,來到了巷子口,外面就已是那條熱鬧的小街了,人來人往的,張進不得不放開了她的手,遠離了一兩步。
他看了看那熱鬧的小街,笑道:“哦,對了!嫣兒,今天我可能不能和你在這街上閒逛了,因爲今日家裡來了許多客人,我剛纔出來的時候,我娘還吩咐我順便買幾斤肉和一條魚回去呢!”
王嫣卻也不在意道:“那走吧,我們一起去,遊玩閒逛,買魚買肉的,一起也不耽誤什麼!”
“嗯!”張進猶疑了一瞬,就是笑着點了點頭應了。
然後,他們一起出了巷子,去了那條小街上,去肉鋪魚攤上買魚肉了,這倒也是稀奇,明明是少年少女偷偷來約會壓馬路的,卻不想一下子就成了逛菜市場了!
而顯然,王嫣這樣的官家小姐是沒逛過菜市場的,也沒買過魚肉蔬菜了,所以看着張進在肉鋪魚攤上挑挑揀揀的,她就覺得有趣,捂嘴偷笑個不停。
張進見狀,搖頭失笑一聲,卻也不在意,一本正經的挑起豬肉和魚來,最後買了三斤肉和一條活蹦亂跳的大鯉魚,各自用草繩穿起來吊着,他提着它們來到了王嫣面前。
他擡頭看了看天上的太陽,笑道:“不早了,我娘還等着呢,買好了!我們走吧!”
“嗯!”王嫣點了點頭,可看着張進左手幾斤肉,右手一條魚的,她又是忍不住捂嘴笑了起來。
張進不由無言,笑問道:“這有什麼好笑的?”
“沒!沒什麼!就是看着你這樣子,覺得有點好笑而已!看着倒不像個讀書人了!”王嫣一邊擺手一邊笑道。
就連此時那一直當安靜的背景板的丫鬟蘭兒不知怎的,也是捂嘴笑了起來。
張進見狀,神情無奈,搖頭笑道:“這沒什麼好笑的,這平民百姓活着,都是柴米油鹽醬醋茶了,日子平平淡淡的,看我提着幾斤肉一條魚,就笑成這樣了?那大可不必!不是每個人都像嫣兒你這樣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我雖然也是個讀書人,但也不只是知道一些書中的聖人道理了,還知道這百姓生計要如何維持,柴米油鹽從哪裡來,我還是十分接地氣的!讀書人,讀書人!可不只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了!走吧,可別笑了!”
“是,不笑了!不笑了!哈哈!”
王嫣捂着嘴巴,說着不笑,但還是忍不住笑出了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