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一,又是月初,自是又到了張進他們去縣衙進修聽課的時候,只不過相對於之前早早的去縣衙裡等着,現在張進他們則是顯的不緊不慢地前往縣衙了。
這倒不是張進他們故意怠慢了,而是之前趙知縣和吳學諭都有所吩咐,這月初、月半的時候來縣衙,他們大可不必一大早上的就過來,上午差不多八、九點過來就行,所以張進他們現在才能夠這樣不緊不慢了。
此時,走在這街道上,因爲不趕時間,張進都還有心情左觀右望的,觀察着這逐漸甦醒熱鬧起來的街道。
街道兩旁的店鋪都一家一家開門營業了,街道上的小攤也擺了起來,漸漸地有男女老少人來人往,聲音喧囂嘈雜了起來,這座江南的小縣城好似從沉睡中甦醒了過來,這一幕幕場景,張進一路走來,看的津津有味,不知不覺間就已是來到了衙門前。
然後,張進熟門熟路地上前去敲門,一個熟悉的衙役給開了門,笑道:“幾位小秀才來了!快請進,劉秀才他們也剛到不久!”
“那今日卻是我們來晚了,有勞鄭大哥了!”張進笑道,就和方誌遠、朱元旦一起進了衙門,在這衙役的引領下,往衙門後院的待客廳堂來了。
這位衙役姓鄭,二十多歲的樣子,張進和他多見了幾面,慢慢就熟悉了起來,交情有多深厚談不上,但也是客氣能說話的,打聽一點消息還是能從他這裡打聽到的。
在這前往後院的路上,張進就又是笑着問道:“鄭大哥,這除了劉秀才他們來了,那吳學諭吳大人來了嗎?”
鄭衙役看了他一眼,搖頭笑道:“這你放心,吳大人還沒來衙門呢!你們來的也還不算晚,劉秀才他們也不過比你們早來一刻鐘而已,不用擔心!”
聞言,張進這才鬆了一口氣,來的不是最晚的就好,雖然趙知縣和吳學諭之前就有交待過不必一大早上的就過來,上午來就行,但太晚了也不行,至少是不能夠讓兩位大人等着他們了。
所以,這來的時間就要掐準了,不能不聽兩位大人的吩咐來的太早,也不能來的太晚讓人感覺怠慢,這就要他們自己心裡有數了。
張進一邊心裡兀自琢磨着,一邊和鄭衙役說着客氣話,不一時就來到了衙門後院的待客廳堂裡了,而此時他們還沒進去,就聽見了裡面劉秀才、秦原等人你一句我一句的交談聲了,雖然還聽不清楚他們在說什麼,但聽起來還是很熱鬧的,像是在商量着什麼。
這時,鄭衙役就笑道:“到了!幾位小秀才進去吧,等會兒兩位大人就會過來了,我也回去當差了!”
“麻煩鄭大哥了!”張進笑道,目送着鄭衙役離開,他們三人這才進了這熱鬧的廳堂裡。
而他們一進來,剛剛還熱鬧的廳堂頓時戛然而止,廳堂裡早先到了的劉文才、董元禮等人目光都是看了過來,露出了笑容。
劉文才笑着打招呼道:“進哥兒,你們都來了!”
董元禮也立刻起身招呼道:“張兄,方兄,朱兄,快來這邊坐!”
張進掃了一眼衆人,就是對劉文才、秦原等人點頭笑了笑,然後帶着方誌遠和朱元旦往董元禮、周川、馮其他們這邊走來了,他們六人坐在了一邊,對面則是劉文才、秦原、王宣等五個青年秀才了,和他們不是一堆的,兩邊不說涇渭分明吧,也不是一個親密圈子的。
不一時,又有小丫頭進來端了茶過來,放在了張進他們各自手邊,張進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水,就低聲笑着問道:“董兄,剛剛你們都在議論什麼呢?我在外面還沒進來,就聽見了這裡面的聲音,熱鬧的很!”
聽問,董元禮擡眼示意了一下對面,同樣低聲回答道:“可不是我們在議論什麼,是劉秀才他們在商量着該何時啓程去金陵城趕考呢,要知道這今年的鄉試就在八月進行,離現在也不過只有四個月了,他們這些要參加今年鄉試的人確實也是該好好商量一下了。”
聞言,張進、方誌遠和朱元旦三人都不由神情微動,還真就這麼巧了,他們這早上剛纔也在商量着這該何時啓程去金陵城呢,還想着打聽一下劉文才他們什麼時候啓程,要是能夠結伴同行,也是不錯。
可沒想到,他們這還沒去打聽呢,這劉文才也就在商量着這啓程出發的事情了,不由的張進、方誌遠和朱元旦就是對視一眼,然後目光看向對面的劉文才等人,不約而同地耳朵都是豎了起來,想要聽聽他們在說些什麼,商量的怎麼樣了。
這時,劉文才他們倒是沒注意到張進他們在偷聽,剛剛張進他們進來打斷了他們一下,現在則又是繼續商量了起來。
就聽劉文才道:“這離鄉試可就只有四個月了,時間可不長,我們既然要一起結伴去金陵城趕考,那就可要商量好了,何時啓程出發,又走陸路還是水路等等,大家都要考慮周全!”
那秦原就緊接着道:“我認爲,我們應該早點啓程出發纔是,一是早點啓程出發,就能夠早點到金陵城,養精蓄銳,準備鄉試開考,這樣不用擔心時間匆忙,手忙腳亂地耽擱考試時間!”
“二則是到了金陵城,我們可以順便打聽打聽今年鄉試的主考官是誰,打聽打聽他的事蹟,爲人品行等等,如此一來對於我們的鄉試也是有好處的,你們以爲呢?”
這兩點好處,那都是顯而易見的,劉文才、王宣等人都沒反對,都是默默地點了點頭,表示贊同。
那劉文才笑着追問道:“那秦兄,你覺得什麼時候啓程出發最合適呢?”
秦原沉吟一瞬,笑道:“早出發早到!半個月後出發如何?畢竟這半個月我們也要和家裡交待一番,還有收拾行李,辦理籍貫文書、路引文書等事物,有半個月時間也足以處置這些雜事了!”
“半個月後,也就是四月十五,這去金陵城的路上也要走個十天八天的,如果不順利十天半月也說不定,如此我們就該五月份到達金陵城,離鄉試八月還有三個月的時間,這三個月的時間可供我們溫習讀書,爲八月的鄉試做最後的準備,我們也可趁機到處結交朋友,打聽打聽這主考官,時間更是充裕,你們說呢?”
劉文才、王宣等人聞言,各自相視一眼,又都是默默點頭,對於秦原這番分析也是贊同的,在鄉試前,有三個月的時間在金陵城,不管是溫習讀書還是打聽主考官,確實也都是時間充裕的,不會手忙腳亂了。
他們商量到這裡,無人反對,就差不多定下這啓程出發的日子,又開始商量商量該走水路還是陸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