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裡。
今日春光明媚,張進、方誌遠、董元禮等人或站或坐,一個個卻都是捧着一本書溫習,遇到有疑難或者有分歧的地方,則是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討論,又或者是找同樣正在捧書苦讀的張秀才解惑,看着就是一幅典型的讀書人好學又刻苦用功苦讀的場景。
但在這好學又刻苦的場景中,卻還是少不了一點“污點”的,那朱元旦就是其中的“污點”所在了。
只見別人都在專心致志地苦讀呢,他倒好,一個人坐在那裡,手中也是拿着一本書,一雙眯縫眼看着,但其實仔細觀察,就可發現這胖子哪裡是在看書啊,根本就是在偷懶打盹呢!
他僞裝的倒挺好,誰叫他長的就是一雙眯縫眼呢,就是閉上眼睛偷懶打盹兒,別人不仔細看也很難發現。
但張進卻最是瞭解這胖子的,可以說是一起吃一起睡的發小了,這胖子肚裡的花花腸子他是一清二楚的,此時張進眼一瞄,就知道這胖子又在偷懶了。
於是,他有意無意地走了過去,手中的書本輕拍了拍這胖子的腦袋,頓時正在偷懶打盹的朱元旦就炸毛了,瞬間睜開了那雙眯縫眼,瞪着打擾他偷懶打盹的張進!
張進則輕笑壓低聲音道:“胖子!可別偷懶了!要是被我爹發現了,你可就完了!”
朱元旦聞言,忙是轉頭小心地看了一眼離他幾米遠坐着的張秀才,就見張秀才正給董元禮和方誌遠等人解惑呢,顯然是沒發現他在打盹偷懶的。
於是,他沒好氣地白了一眼張進道:“師兄就知道嚇唬我,我還以爲被先生髮現了呢!”
然後,他又右手拿着本書敲了敲左手心,輕嘆着抱怨道:“師兄!我們這什麼時候是個頭啊?天天在這小院裡用功苦讀,簡直和坐牢也沒什麼區別了,我真想出了這小院,去外面熱鬧繁華的金陵城街上逛逛啊!”
張進這幾天已經是聽多了他這樣的抱怨了,不以爲意地撇了撇嘴,不想搭理他,而這時恰巧張秀才卻是忽然向這邊看了過來,張進忙是拿手中的書本拍了拍他肩膀小聲提醒道:“哎!別說話了,也別再偷懶了,我爹看過來了!”
說完,他就拿着書本,若無其事地走開了,低着頭繼續苦讀着。
朱元旦也忙是拿起書本,口中也念念有詞起來,裝作一副正在認真學習的模樣。
張秀才見狀,輕點了點頭,就移開了目光,又是和身邊的方誌遠、董元禮等人說起話來。
而過了半晌,裝模作樣的朱元旦就小心地擡頭向張秀才這邊看了過來,見張秀才沒再關注他這邊之後,他就是不由的暗地裡鬆了口氣,然後又是懈怠了起來,看着是拿着一本書,但心思卻是早已飛向了那外面熱鬧繁華的金陵城,一雙眯縫眼看着那扇老舊的院門,鬱悶地輕嘆了口氣!
卻不想這時,有意無意的,他卻是和外面正在透過門縫偷窺的王嫣對上了眼神,頓時朱元旦打起了精神,神情變幻了一瞬,有些驚疑不定了起來。
那門外正在偷窺的王嫣也瞬間收回了目光,小聲嘀咕道:“不好!被那胖子發現了!”
身邊的蘭兒聞言,心中也是慌張,小聲道:“那怎麼辦啊?小姐,我們快跑吧!別等人家開門被抓個正着了!”
王嫣卻不慌不忙,笑道:“跑什麼呀?他們來開門正好呢!我也好光明正大地走進去,我們來此本就是來尋他們的嘛,也沒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
“可是,可是”蘭兒又是急了,心慌意亂的,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勸她家膽大的小姐了。
可不想,發現了她們的朱元旦不曾告訴其他人外面有人偷窺,而是轉了轉眼珠,心中忽然一動,就起了身,拿着一本書走來走去,看着是隨意走動着,但其實是目的性極強的向這院門走來,不一時就來到了這老舊的院門前。
然後,透過門縫,從這裡面向外面看去,自然而然是看見了院門外的王嫣和蘭兒了,只見王嫣挺胸擡頭坦然地站在門外,沒一點剛剛在偷窺的心虛,倒是那丫鬟蘭兒低着頭,緊張地搓手,有些不知所措。
見狀,朱元旦不由心裡暗自嘀咕道:“還真是她們啊!而且還都是男子打扮!就是被我發現了,那小姐還挺胸擡頭,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一點都不心虛,真是夠大膽的啊!”
“最重要的是,她們怎麼會知道我們落腳的這地方?而且還尋上門來了?這下子該怎麼辦啊?是開門把她們請進來,還是不理睬她們,就當沒發現她們?”
顯然,朱元旦一眼就認出了王嫣她們,而且被她們給爲難住了,不知道該如何處理了,他又是看了一眼門外面的王嫣,心裡搖頭想道:“不行!開門把她們請進來是絕對不行的,先生可還在家裡呢,把她們請進來可不就是不打自招了嗎?到時候先生要是知道了廣福寺裡的事情,師兄慘了,我也逃不了,所以不能把她們請進來!”
“那麼就當沒發現她們,不予理睬?這也不行!這知府家的小姐看着就是個膽大妄爲的人,這她都尋上門來了,要是她總在門外不走呢?要是她自己敲門呢?那還不是要不打自招了,這先生那關還是過不了啊!”
頓時,朱元旦緊皺着眉頭,腦子急轉着,思索着對策,忽然他靈機一動,暗自想道:“哎?這知府家的小姐尋上門來,肯定只是來尋師兄的,那何不如讓師兄偷偷地出去和她說清楚呢?這樣就不會驚動先生了,也可以打發走她們了,豈不是兩全其美?對!就這樣辦!”
心裡有了主意,於是他又是拿起書本裝模作樣地走動着,有意無意地走到了張進身邊,然後小聲傳話道:“師兄,跟我來!我有事情要和你說!”
說完,他就又轉身離開,依舊拿着一本書做刻苦攻讀的樣子,還搖頭晃腦,唸唸有詞的。
張進則疑惑地看了一眼朱元旦,心裡遲疑了一瞬,終究是悄無聲息地跟在了朱元旦身後,來到了這院門前,然後這才問道:“胖子,有什麼事啊?這樣偷偷摸摸的!”
朱元旦向門外努了努嘴,壓低聲音道:“師兄,你自己往門外面看看就知道了!”
張進神情疑惑不解,但還是透過門縫看了一眼,就也看見站在門外的王嫣和蘭兒了,他也是一眼就認出了兩人,頓時他就被驚的不輕,忙收回了目光,後退了一步,神情變幻不定起來。
那朱元旦又是湊了過來竊竊私語道:“師兄,看見了吧?人家小姐都尋上門來了,別說,她肯定就是來找你的,師兄,這下子你說該怎麼辦吧?可不能驚動了先生,否則我們都完了!可人家就站在門外,要是等急了,她忍不住一敲門,嘿!我們還是完了!”
張進又是遲疑了一瞬,看了一眼張秀才那邊,見張秀才還在和圍在他身邊的方誌遠、董元禮等人說話,並沒有注意到他們這裡,於是他偷偷摸摸地就開了道門縫,然後瞬間側着身子就順利地溜了出來,就是長長地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