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五,天氣晴好。
這天,縣衙門口擠滿了人,因爲今天正是縣試開考的日子,這些人要麼是來參加縣試的,要麼是來送人蔘加縣試的家屬,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的都有,估摸着都有百餘人了。
而此時,縣衙還沒到開門的時候,這些人也只能在這縣衙門口等候着了,一邊等候着,家屬們又一邊向考生們囑咐着。
爹對兒子道:“等會兒縣衙開門了,進去下場開考了,別緊張,好好考,可別連童子試的第一關都通不過!”
先生叮囑學生道:“我再重複一遍,別誤帶了書籍或者紙團什麼東西進去,等會兒是要一個個搜身的,要是被搜出來了什麼東西,不但我這個做先生的丟臉,你們也將被驅逐出場,沒有參加縣試的資格了!”
……
各種叮囑的話響着,一時之間這縣衙門口都變的嘈雜無比。
而此時此刻,張秀才也如別的家長和別的先生一般,神情鄭重地囑咐着面前的張進、方誌遠和朱元旦,他道:“你們三個,等會兒進場之後,該如何破題立意,如何做文,這些我都不說了,我們這一年已經練習了不止數十上百次了,這臨考前說這個也沒用了,我要囑咐你們的是,千萬別緊張,只保持平時練習破題做文時的狀態就好!”
聞言,張進和方誌遠對視一眼,兩人輕鬆一笑,一點也沒有緊張的樣子,倒是那旁邊的朱元旦皺着眉頭,一副繃緊的神情,看着就知道此時他心裡的慌張。
張秀才瞥了一眼輕鬆的張進和方誌遠,就移開了目光,看向皺眉的朱元旦,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元旦,別緊張!這縣試並不難的,依你平時的努力,通過縣試沒什麼問題的!”
緊張的朱元旦強迫着自己擠出了笑臉道:“沒有!先生,我沒有緊張!就算縣試沒通過,我也沒關係,反正我也不打算走科舉之路的,我爹本也打算着給我一筆錢,讓我學着去做生意呢,這次之所以下場,也不過是抱着試試看的心態而已!真的,我沒緊張!”
張秀才看了看他攥緊的拳頭,朱元旦這話實在是沒有什麼說服力啊,他心裡嘆了一聲,又是拍了拍朱元旦的肩膀鼓勵道:“那好!就像你說的,抱着下場試試的心態去考吧,通過了最好,先生爲你高興,沒通過也無所謂,先生也不會怪罪你,你盡力就是了!”
“是,先生,我會盡全力的!”朱元旦重重地點頭答應道。
張秀才見狀,張口還想着鼓勵幾句,這時那縣衙的大門“嘎吱”一聲,從裡面緩緩打開了,十幾個衙役從裡面出來了,開始大吼着維持秩序。
“不要擠!”
“退後!”
“考生們到前面來排隊入場了!”
……
頓時,本就熱鬧的像菜市場的地方更加嗡嗡嗡地喧鬧了起來,家屬們抓緊時間叮囑着自家考生,考生們忙是向前擠去,想要早點入場。
這樣一副場景,看的張進都有些恍惚了,總覺得這副場景和現代的中考高考是多麼的相似啊,人擠人的爭渡着,都在走考試這一根獨木橋。
wωω● тt kΛn● ℃O
當然,現在可不是發呆感慨的時候,張進也不過是想想就收起了這些遐思,暗中吐了一口氣,就笑着對張秀才道:“爹,衙門開了,我和志遠、元旦應該也要進場了!”
張秀才看了他們一眼,也沒什麼需要再叮囑的,就只重重地點頭道:“嗯!去吧!好好考吧!”
“那爹(先生)我們去了!”張進、方誌遠和朱元旦應了一聲,就也沒再耽擱功夫,匯入人羣中,向前面擠去,然後排隊着進場。
等排到他們到了縣衙門口之時,縣衙門口負責登記搜身的卻是孫師爺,孫師爺自是認得張進和方誌遠的,他向張進和方誌遠點頭笑了笑,就公事公辦地檢查了他們的保薦信,又讓人上下搜了他們的身,這才讓他們進了考場。
考場佈置在縣衙的前院,一眼看去,有着數十張桌案,桌案上筆墨紙硯齊全,而有的桌案前已是坐了人了,其中張進就看到了熟人董元禮和周川他們,顯然他們比他進考場早了一點。
這時,董元禮和周川也看了過來,目光對視,幾人互相笑了笑,然後張進他們就被人各自領到一張桌案前坐下了,等候着考試的開始。
不知過了多久,一個一個考生進了考場,坐在了桌案前,慢慢地這幾十張桌案都已是坐滿了人了,等最後一人落座之時,那縣衙的大門就隨之關閉了,考官趙知縣和吳學諭也從縣衙大堂裡出來了。
穿着官服的趙知縣掃了一眼這滿院子的考生們,神情看着格外嚴肅,他沉吟一瞬就吩咐孫師爺道:“先發考卷吧!”
“是,大人!”孫師爺應了一聲,就又帶着人將考卷發了下去。
考卷到了考生面前,不等考生仔細多看,那趙知縣就擡頭看了看太陽,又高聲宣佈道:“從現在開始,縣試第一場開考,限時三個時辰!”
他這話音剛落,就有一衙役一敲銅鑼,開始計時了,這縣試第一場就拉開了帷幕,衆考生們也立刻動了起來,看起了考卷,凝眉思索了起來。
有的人心中緊張,拿起考卷,手都是抖着的,腦袋更是成了一團漿糊,沒法正常思考了,更別說頭腦清醒的去想着破題做文了。
而有的人則是鎮定自若,手中拿着考卷,就開始審題,頭腦清晰,才思敏捷,不一會兒就磨墨鋪紙動筆了。
當然,張進、方誌遠和董元禮他們自是第二種的,非常鎮靜地開始審題,破題,然後做文,看着沒有任何緊張的樣子,十分從容不迫。
這也難怪,對於他們來說,平時這樣的練習破題做文不是一次兩次了,就是在趙知縣和吳學諭的監考下,他們也考了多次,如今還是趙知縣和吳學諭爲考官,不過是考試的人多了點,除此之外和平時沒什麼不同的,他們又有什麼好緊張的呢?
再說,他們都對自己信心十足,這小小的縣試還不是手到擒來嗎?
不過,相對於他們來說,朱元旦就有所不如了,他拿着考卷的手就有些哆嗦,腦袋嗡嗡嗡地響,好半晌才長吐一口氣,漸漸平靜下來了,這纔開始審題,思索着破題,然後也鋪紙磨墨動筆了,除了一開始的緊張,後面審題,破題做文,大體上還是順利的。
從上午十點左右開考,太陽漸漸升高,升到頭頂正空中,又慢慢偏移着,不知不覺間就是兩三個時辰過去了,終於等到太陽偏西,下午四點之時,那銅鑼又是一聲敲響,衙役高聲喊道:“時辰到!考生立刻起身離場!”
這話一出,頓時安靜的考場嘈雜了起來,所有考生都是起了身,但有的人一臉懊惱悲憤,好像考卷還沒完成,有的人則是從容自若,負手輕鬆離場,顯然是考的不錯的。
張進和方誌遠、董元禮他們自然是考的不錯的,其實他們早早地就完成了考卷了,只是一直坐在那裡檢查考卷,等着結束的銅鑼敲響而已,現在銅鑼敲響了,他們自然十分從容地起身,跟着人流出了考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