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三一大早,忠勇侯府門前便排開了一大溜的馬車。
雲震這次去西北,也不是短時間能夠回來的,所以帶的人不少。家裡的人手,帶走了半數還多呢。
“爹,娘,要不然我也跟你們一起去西北吧,我捨不得你們的。”嘉曄有些不捨的看着父母和弟妹們。他今年十二歲了,正是讀書的年紀,雲震就讓他留在京城安心讀書。嘉曄還從來沒有跟父母分別過,所以很是難捨。
“嘉曄,你是爹孃的長子,又是侯府的世子,你已經大了,不能像弟弟妹妹那樣依賴爹孃了。爹孃不在京城,你自己要學着獨立,要學着打理侯府,明白麼?爹爹相信嘉曄,一定會做的很好的。”雲震卻是拍了拍兒子的肩膀,沉聲說道。
嘉曄是個很懂事的孩子,他只是一時捨不得父母親人而已,既然父親都這麼說了,他也就不好意思再纏着父母不放了。“那好,我留下來。不過,爹孃要經常給我來信,讓我知道你們在那邊好不好。”
嘉曄扭頭,看了看被丫頭抱着的小嘉昇,“孃親,你要照顧好四弟。他太小了,這麼老遠的路,千萬要當心。”嘉曄是個很稱職的哥哥,對於弟妹們,都十分的愛護。尤其是這個還在襁褓中的小弟弟,嘉曄對他,更加的關心和愛護。
錦繡眼裡有點兒不太舒服,她上前來,給兒子整理了一下衣襟,然後又幫着兒子捋了一下頭髮。“好孩子,孃親定然會當心的。你在京城,自己也萬事當心。有什麼事情不懂的,就問問你三叔和四叔,要不然就去找你大姑也好。”
要是依着錦繡的意思,自然不想將大兒子留下的,可是嘉曄如今正讀書呢,西北那邊可是沒什麼好先生。爲了孩子的前程,錦繡也只好讓他留下來了。
這邊母子正在說話呢,那頭錢家衆人,還有沈鴻駿雲雪一家、沈忠玉姝、蔣成韜明珠、鍾家衆人等,便全都過來了。錦繡和雲震趕忙去跟來人說話,“這一大早的,倒是把大傢伙都驚動來了,真是抱歉。”雲震有些歉疚的說道。
錢明遠夫妻過來,扯着錦繡的手,眼淚就在眼圈裡打轉悠,“閨女,出門萬事當心,知道麼?”徐氏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該說的,前幾日早就說完。她就是擔心錦繡,這纔再三的叮囑。
“娘,沒事的,你們放心就是了。到了那邊,就讓人送信回來。”錦繡心裡也不舒服,勉強的安慰着父母。
另外一邊,蔣成韜和鍾家衆人,也同雲震道別,殷切叮囑。雲震同衆人一一話別之後,便扭頭朝錦繡說道,“好了,時辰不早,都上車吧,趁着早晨涼爽,咱們還能多趕路。等到晌午天熱了,怕是就得找地方休息呢。”
衆人雖是依依難捨,可還是看着錦繡帶人上了馬車。雲震騎馬在前面,一衆護衛領路,後面浩浩蕩蕩的跟了十幾輛馬車,就這樣朝着南城門行去。
錦繡掀開簾子,探身出來,朝着衆人擺手。嘉旭、嘉晴幾個,也都向着後面的親人揮手致意。“大哥,別忘了給我們寫信。”
嘉曄看着父母弟妹離去,眼中的淚水便忍不住往下掉,他用力的朝着衆人揮手,“都小心些,記得想我。”
雲雪等一干女人都留在了侯府門前,男人們則是一路跟着,送雲震等人出城。城門口,還有一些同雲震相處很好的官員等,也都紛紛來送行。雲震與衆人再次告別之後,這才帶人,一路揚長而去。
雲震一家的離京,在京城裡也算不得什麼大事情,除了親人們每每唸叨之外,旁人根本是記不得什麼的。
進了八月之後,雲雪就覺得肚子越發的沉重了,每每墜的後腰發沉,非常的不舒服。身子沉,人當然就有些發懶,成日的不想動彈。
沈鴻駿見雲雪如此,也是百般的小心愛護着,每日都陪在雲雪的身邊,時刻不離。夫妻兩個早晨一起去練功場瞧兒子們練武,白天閒着沒事,就在院子裡的石榴樹下歇陰涼,小日子過得倒是也算悠閒自在。
中秋節很快就到了,過了中秋之後,天氣漸漸地涼爽,雲雪才覺得舒坦了一些。
八月二十六這日,雲雪正坐在院子裡吃水果呢,就見到有丫頭從外頭急急忙忙的跑了進來。
“夫人,隔壁侯府正在放鞭炮呢。剛剛有小子過去打聽了,說是鄉試放榜,三公子榜上有名,竟然是第三呢。”小丫頭跑進來,氣喘吁吁的說道。
雲雪手上的水果一下子掉到了地上,“是真的?”這雲雷,還真是夠可以的了。這麼多年沒正經讀書,竟然還能得了這樣好的名次。雲雪高興的不得了,連忙就要站起來。
“夫人,您慢一點兒,也不看看您這身子多沉了,怎麼還是不當心呢?”綠萍這時趕忙上前來扶住了雲雪,嘴裡還不忘唸叨幾句。“夫人啊,您好歹自己也當心些,肚子這麼大呢,萬一有點兒磕碰什麼的,那可怎麼好?”
雲雪這時已經高興的不知道該說什麼了,“綠萍,你先別說這些了,快點兒,幫我收拾一下,我要過去看看去。”雲霆當年中舉,自己沒能在京城裡親自賀喜,如今雲雷也中舉了,她這個當姐姐的,總得過去看看啊。
“好,好,夫人,您稍等,我這就扶您進屋去。”綠萍只知道雲雪的脾氣的,同綠荷一起,扶着雲雪往屋子裡走。
還沒等進屋呢,身後就傳來了沈鴻駿的聲音,“雪兒,雲雷中舉了,你收拾一下,咱們過去看看。”
雲雪剛想扭頭回答,卻是感覺肚子猛地一疼,然後下身好像一股熱乎乎的流下些什麼東西。“致遠,我好像是要生了啊。”得,這孩子真是會搗亂,竟然在這個時候要生。
沈鴻駿一聽,嚇得幾步就來到了雲雪的面前,“這才幾個月啊,不是還有一個月的麼?”說話間,沈鴻駿便一把抱起來了雲雪,急衝衝的朝着後面早就預備好的產房飛奔而去。
“快點兒,去請穩婆還有郎中過來。”沈鴻駿一邊跑,一邊朝着身後的衆人喊道。
院子裡的丫頭反應還算迅速,這時便分頭行事,有的去請穩婆,有的派人去請郎中。還有的跟着去了產房。綠萍和綠荷兩個是雲雪身邊的大丫頭,自然是緊緊地跟在了沈鴻駿身後,一路來到了產房。
“國公爺,您先出去吧,這裡有我們呢。”等到沈鴻駿將雲雪放在炕上之後,綠萍便開口攆人了。
沈鴻駿不想走,雲雪這一次提前這麼多,他心裡擔心的不得了。“我還是留下吧,夫人這一回太早了。”
“國公爺,您是大男人,您在這裡,待會兒怎麼接生啊?沒事的,夫人都生了好幾個了呢,再說還有我在呢,放心吧。”這時,紫菱從外面急乎乎的進來。她一進來,就把沈鴻駿給攆了出去。
沈鴻駿不停的回頭看雲雪,見雲雪這麼短的工夫,就疼得滿頭是汗了,不由得心疼萬分。“雪兒,你堅持住。”
雲雪咬牙挺過了一波疼痛之後,纔開口道,“致遠,你快出去吧,我可能很快就要生了。沒事的,快走吧。”女人生孩子,男人還是少在眼前搗亂。
沈鴻駿沒辦法,只好從屋子裡出去了,然後就在外間屋的空地上來回的走。“雪兒,你一定的堅持住了啊,平平安安的把孩子生下來。”
沈鴻駿在外屋焦急不已,來回走動不說,只說屋子裡。紫菱已經收拾好了,上前給雲雪檢查。“夫人,不要緊的,您這胎位很好,不用擔心。宮口也都開了,很快就能生下來的。”
雲雪這已經是第五胎了,生孩子對於她來說,也不是頭一回,可是這無邊的疼痛,依舊將她折磨的疲憊不已。她按照紫菱的話,一點點用力,慢慢地,就感覺好像什麼東西脫離了自己的身體。
“出來了,出來了,夫人,是位姑娘呢。恭喜夫人。”耳邊,有紫菱和丫頭們的聲音,果然是生了個女孩,真好,這回,倒是真的如願以償了呢。雲雪松了口氣,就想要閉眼睡覺。
可是,肚子裡還在疼着,好像還有什麼東西沒出去似的,雲雪有些納悶兒。
“哎呀,還有一個呢,夫人,您這真的是懷了兩個。快,再用力,裡面還有一個。”紫菱驚呼出聲,連忙用手按在雲雪的肚子上,繼續接生。
過了能有一刻鐘,另外一個也生了出來。“夫人,恭喜您,又是一位姑娘。花開並蒂,好兆頭呢。”紫菱高聲喊道。
原來,她生了一對兒雙胞胎的女娃啊,真好,這回終於圓滿了。
雲雪被疼痛折磨的已經筋疲力盡,可是她心裡惦記着閨女,勉強睜開眼睛,“快,把孩子抱過來我瞧瞧。”沒到日子生出來,又是雙胞胎,也不知道女兒們是個什麼樣子。
“夫人,兩位姑娘都很健康的,您瞧,不必足月的孩子差。”紫菱聽到了雲雪的話,連忙將清洗乾淨的兩個小娃娃抱到了雲雪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