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姐
李月姐心裡有數,四嬸兒明顯是看她新媳婦兒剛進門,抹不開臉面拒絕她,所以就想拿話套她了,她卻不上當,當然,今天新婚第一天,她也不會鬧的太不愉快,昨晚她聽姚家主婆說的話後,那心裡就有打算了,於是微笑的道:“四嬸兒,我今日纔剛進門呢,這些事情俱不清楚,還是由六郎做主吧,我叫六郎過來,聽他怎麼說?”
李月姐說着,就衝一邊的青蟬道:“青蟬,去院子裡叫爺過來。”
鄭典此刻正跟鐵牛和鐵柱搬那箱子到院子的馬車上。
“是。”青蟬一溜煙的去了,鄭四嬸拉都沒拉住,那臉便沉了下來。
“你也是的,這些事是後宅的事情,找六郎幹什麼?六郎要在官面上走,哪有時間管這雞毛蒜皮的事情,這可不象咱們柳窪家主婆的樣子啊,咱們柳窪家主婆那都上能擔當的。”看着青蟬一溜煙的跑出屋,鄭四嬸一陣跺腳,要是鄭典能說通,她何須將人領回家去好吃好喝的供着,還受着氣,也不知鐵九郎從哪淘來的那兩個女子,一行一止都帶着一種媚態,而那身做派又是極不安份的,處處都透着一種招人的春情,自家裡男人多,一個個都跟被招了魂兒似的,這兩天,她氣的心口疼,還被大媳婦埋怨,一口氣憋的難受死了。
“田嬸兒這話就不對了,柳窪家主婆那事事都是自己做主的,什麼時候淪到別人幫着家裡收人了,歷數柳窪數代,也沒聽過這種事情,四嬸兒,我這話對啊?”李月姐反問。
鄭四嬸立刻變臉:“怎麼着,合着我還是外人哪?我可是鄭典四嬸,自小養了他的,便是幫他做點主那也沒什麼不對吧。”
“自是沒什麼不對。所以,這事兒我才讓六郎做主啊。”李月姐又淡淡的抵了回去,把鄭四嬸子堵的說不出話來。
“再說了,就算是收人,也不能隨便亂收的,是貓是狗的都往家裡收。那會出事的,別的不說,那鐵九郎跑的漕糧,漕糧入倉那都得有監督衙門紫花大印才能進倉的,而六郎如今正是監督衙門的監督主事。這鐵九郎給咱們送丫頭,說句不好聽的話,指不定憋着什麼壞呢。六郎也跟我說了,他這差事是二王爺幫他爭取的,臨行前二王爺特意叮囑了,通州倉場水深着呢,萬事小心,不能叫人鑽了空子,爲了這個,二王爺還特意把他府上的丫頭青蟬和那王四娘送了過來。就是爲了幫六郎掌着眼的,現在別說鐵九郎送的人,便是以後大伯要送什麼人也要避諱一點。咱們總不能給二王爺留下一個因公肥私印象吧,再萬一惹出事來,二王爺那裡可交待不過去。”
李月姐一溜串的道。又看了一邊鄭家大伯一眼,她這話於其說是說給鄭四嬸子聽的,倒不如說是說給鄭大伯聽的。
她是晚輩,不好壓着四嬸子,可鄭大伯是做大伯的,也唯有他出面才能震一震鄭四夫妻倆。
而鄭大,是鄭家對鄭典的前程最關注,也是利益最緊密的,自不會希望鄭典出事,如今李月姐點出青蟬是二王爺送的,那也就相當於告訴鄭大,家裡的事情二王爺那裡都會知道,鄭大自然不希望鄭典惹二王爺不快。
果然,聽完李月姐的話,鄭大眉毛一跳,便沉着一張臉衝着鄭四媳婦道:“老四媳婦,我早就說過了,誰收的人誰自己處理,六郎如今身份敏感,他家裡怎麼能進這等不清不白的人,若是誤了六郎的前程,你有何面目再做鄭家的人。”
鄭大這話可狠了,那話裡話外的意思是在警告鄭四娘子,若是再不收斂,便要讓鄭四休妻了。
鄭大這話一說,鄭四和鄭四娘子綻的一臉通紅。
就在這時,鄭典同鄭鐵牛和鄭鐵柱過來了,他們身後還跟着鄭圭的媳婦兒元氏。
鄭四娘子正一肚子憋悶了,一看到元氏,便有了出氣的地方,那眉毛一豎,瞪着眼道:“你跑來幹什麼啊,家裡孩子不要照看了,一應家務事收拾妥當了?”
那元氏叫鄭四娘子一頓搶白,兩眼氣的發紅,咬了咬牙,回身就走。
“四嫂留步。”一邊鄭典急急的道,隨後那小時假的霸道脾氣起來了,沉着臉衝着四嬸吼:“四嬸兒你這是幹什麼,我剛聽四嫂說你家裡出事了,她是火急眉毛的跑來報信兒,你卻好沒來由的趕人,可把四嫂屈死了。”
“出事了?出什麼事了?”一聽家裡出事了,鄭四急了,連忙衝着元氏問,元氏卻仍是一味的沉默。
“你倒是說呀,啞巴啦。”鄭四娘子急的跳腳。
“我不是啞巴,只是這事兒醜的很,媳婦兒不知該如何說。”元氏回道。
“如何說?自然是實話實說唄,跟我來。”鄭四娘子一聽元氏的話,連忙上前,一扯元氏的胳膊,將她帶到一邊。
“說吧,什麼事兒?”鄭四娘子問。
“癸弟和星弟兩個爲了一個小娘打起來了,我早說了,讓婆婆早早的把人送走,婆婆偏捨不得,她們那等人就不是規矩的人,如今這等事情,我都不好意思說出口……”元氏道,鄭癸和鄭星兩個就是鄭家四房的老二和老三。
鄭四娘子一聽這話,那臉上青白交遞的,好一會兒卻一屁股坐在地上:“賤人,賤人,果然是禍水啊,哎喲,哎喲,我心口疼死了。”
“婆婆。”元氏連忙扶着她。
“走走走,回家回家,都是些討債鬼啊。”鄭四娘子一頓嚎,然後招呼了鄭四,三人急急的走了。
怎麼回事啊?李月姐有些疑惑的望着鄭典。
鄭典走到李月姐身邊,悄聲的說了句:“鄭癸和鄭星因一個小娘打起來了。”
啊,居然出了這樣的事情,李月姐先是一愣,隨後卻不免有些幸災樂禍了,鄭四嬸子如今是搬石頭磺了自己的腳啊,這鬧出這麼大一場戲讓別人看。
中午,李月姐等人在鄭大伯這邊吃了午飯,隨後就開始往五斗巷搬家,因着是非常時期,鄭典成親,衙裡這次只准了三天的假,再加上明日還要回門,時間實在是緊的很。
五斗巷就在坐糧廳後面,通州衙門或倉場許多吏員都住在那裡。房子鄭典早就請人打掃乾淨了,一應傢俱都是新打的,搬了生活用品過去,就能入住。
不過,就算是這樣,李月姐帶着青蟬和王四娘也拾掇了半天,鄭典事着王四孃家的小子也在一邊說是幫忙,實是添亂。
到得傍晚,一切才收拾停當,李月姐又同王四娘一起下了廚,正在這時,聽得有人敲門,鄭典自去開的門,李月姐探頭一看,居然是鄭癸和鄭星兩個,兩人鬼鬼祟祟的,進得門後,就拉着鄭典,三人貓屋裡關着門嘀咕了好一會兒。
等到飯菜燒好,李月姐招呼他們吃飯,兩個又說有事,鄭典也不留,揮着手讓他們走了。
“他們兩個怎麼回事啊?這都趕上便飯了,也不留下來吃一口?”李月姐問。
“他們被我四嬸兒關了禁閉呢,這是偷溜出來的,得趕緊回去。”鄭典道,鄭家四嬸的宅子離五斗巷也不遠,跟五斗巷隔一條街。
“六郎,我怎麼覺得有些不對啊?”李月姐夾了一筷子菜放進嘴裡,聽了鄭典這話便道。
“什麼不對?”鄭典問。
“之前你不是說鄭癸和鄭星兩個爲了一個小娘打架了嗎?怎麼剛纔看兩人那樣子,不太象啊。”李月姐道。剛爲一個女人打過架,那面子上總會有些不對的,可剛纔兩個沒看出有啥不對付啊。
“他們打架是假的,是我們做的局,我四嬸太愛錢了,爲了錢什麼事兒也乾的出來,不給他一個教訓她不知道收斂,所以,在大伯家那會兒,你讓青蟬去叫我,我知道四嬸打的主意,便跟鄭癸和鄭星說好,演一齣戲,嚇嚇四嬸兒,也讓她以後收斂一點。”鄭典這時頗有些得意的道。
李月姐一愣,沒想到內情居然是這樣的,這小子肚子裡壞水不少啊,不由了笑了起來:“鄭癸他們怎麼原意跟你一起胡鬧?”
“這哪是胡鬧啊,這是正經事情,咱們都是鄭家兄弟,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他們自然也不想他們娘亂來惹出事來,再說了,我答應有機會給他們在衙裡找個差事的,他們自然聽我的。”鄭典道,如今衙裡叫他之前一整頓,空出了好些位置,打仗親兄弟,上陣父子兵,再加上四房的幾個兄弟倒是讀了點書的,識字沒問題,若能找到一個積年老吏帶上一段時間,到不會比別人差,到時候,他手頭上也有一些可用之人。
“嘖嘖嘖,要是叫四嬸兒知道,她還不得發狂啊。”李月姐咋着舌。
“不能叫她知道,你注意別說出去啊。”鄭典叮囑。
“我很傻嘛?”李月姐沒好氣的給了鄭典一筷子。
是夜,自又是一翻折騰,男女之間就是這麼一回事啊,一旦品出了趣味,便是食髓知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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