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說, 咱們把房前屋後給開成地,種點什麼東西,你看成不?”沒好氣的又說了一遍, 荷花無奈了。
“種什麼啊?都到這個時候了。”
瞅着懶骨頭的大姐, 荷花額頭青筋直跳。
“我不管, 反正我是閒不住了。見天的閒着, 身上快長毛了都。”
“撲哧!”
被荷花賭氣說出來的話惹出了大笑, 李香草捂着嘴咯咯的笑了起來。
只是這一時半會的,她也想不出有什麼能做的,就前邊那小山包, 這幾年,幾個人都已經上上下下不下二十遍了, 實在是沒什麼新意了。
房前屋後給開了能做什麼?南邊已經有偌大一塊菜地了, 次次種的菜都吃不完, 其他的不能還種菜吧?
摸着下巴,直着眼想着, 到底撓着頭想了幾天,還是沒什麼頭緒。
“大姐,給泡點山楂水喝,晌午吃多了,這會兒有點漲肚呢。”
這天樓上的俊安朝下邊蹲在地上不知道幹什麼的李香草喊道。
“叮”的一聲, 李香草想到了。擡頭給了俊安一個大大的笑臉, 忙應了。
等荷花四個從菜地裡回來, 李香草滿臉笑容的拉着她急切的道:“我想到了, 我想到了。房前屋後, 咱種上果樹吧。多種些!你想,等到結果子的時候, 滿屋子散發着果香味,那簡直了。”
荷花倒是沒李香草這麼興奮,只要是能找點事做,種什麼都成。
說做就做,去李海德家借了鐵杴,李香草把上頭貓着的俊安幾個叫下來。
三把鐵杴,除了桔兒、俊康兩個,剩下的六個人輪着來。
不過挖了一個坑,俊安兩個都已經嚷嚷着胳膊酸,受不了了。
拄着鐵杴,龐吉急急的喘着氣,袖子不住的給自己扇着風,吐吐舌頭道:“大姐,你還是叫我倆上去吧,這也太累人了些。都挖了小半個時辰了,你看看才挖出來九個坑,這房前屋後恁大一片,什麼時候纔是個頭啊。”
蹲在一邊歇着的李香草叼着根不知從哪找來的棵草,擡擡下巴讓他求荷花去。
“找你二姐,我可是說話不算數的。”
看了眼大汗淋漓,依舊忙個不住的荷花,龐吉幽怨的瞅了眼無事的李香草,俊安兩個搖搖頭,只得咬牙撐了。
一天忙活下來,他跟俊安兩個人,晚上總算不看書了,就連早上的讀書聲,也是停了。
等李香草滿肚子壞水的跑上去,瞅着兩人的可憐樣,頓時不厚道的笑了起來。
邊撐着門邊笑道:“咋了?這一天都撐不住了?是不是感覺腳疼,腿疼,胳膊疼?就連腰也疼。”
見兩人苦着臉直點頭,李香草又是樂不可支的嘲笑起來。
氣不過,俊安上去捏了捏李香草的胳膊,立時把人捏得倒抽一口涼氣。
笑笑的對視一眼,龐吉雙手抱胸,嘲笑道:“我說就我倆才這樣呢,敢情大姐也是啊。怎麼?拖着兩條鉛灌的腿,過來嘲笑我倆來了?”
呲牙咧嘴的輕揉着胳膊,李香草氣得挖了笑成了狐狸的兩人一眼。一跺腳,恨恨地出門,下去了。
聽着走路聲一頓一頓的,就知道她方纔那一跺,自己倒黴了。
又是連着挖了小半月,這樹坑總算是挖完了,見天兒的曬着太陽,就是陪着的桔兒兩個都曬黑了。
歇了一天,又是躺下的李香草吩咐秋子去李海德家問問,牛車還用不用,要是不用,借過來,去城裡買些果樹回來。
正好問得,這個時候閒着,牛車卻是不用的,跟着秋子一道,李永平給親自送來了。一家人好歹留着人喝口水,卻被人拒了。年前到今年,一直給李俊濤說親,人人都着急上火,人家當事人愣是一點反應也沒。
不是這個沒感覺,就是那個看不對眼。這不,又打聽着八里地外的施家莊有個姑娘,不但女紅了得,人也溫柔賢惠,最最重要的是還認得些字。於是這不?又找人來問了。
送走急急忙忙的李永平,閒着沒事,荷花把牛牽了去,前後轉悠着,讓牛吃草,天黑了人才牽着牛回來。
悠閒的把甩着尾巴的牛拴在了院子裡,洗洗手,坐着一起吃飯了。
第二天套了牛車,把俊安兩個趕了出去,給了個任務,兩人一道去城裡買樹苗。反正李香草說了,不拘什麼花啊,樹啊的,看什麼順眼買什麼。
窩在家裡大半年沒出門的俊安兩個沒辦法,只得垂頭喪氣的被李香草並着荷花姐妹兩個,訓斥一番,套了牛車去了。
艱難的把兩個快成宅男的人打發出去,李香草別提多高興了,整個人容光煥發,一整天都是笑眯眯的。弄得荷花看了直說她無聊。被幾人打趣着,李香草也不惱,依舊笑眯眯的搶着活幹。
日頭快下山的時候,倆人趕着牛車,晃晃悠悠的晃了回來。車後拉了不少的樹苗,連着還有幾盆說不出名字的花,只是這會兒花還沒開,到底不知道是個什麼東西。
上去幫忙卸了車,又把車上的土給清了,纔有叫兩個趕着車給李海德家送回去。
“一事不煩二主,安安你倆把牛車再給送回去。”
不看二人可憐兮兮的神情,李香草抱着幾顆樹苗頭也不回的囑咐着。
等人回來,一口水還沒喝上,李香草又拉着人問,都買了些什麼樹苗,連着幾盆花也問了。
“石榴樹、犁樹、桃樹、李子樹、棗樹、柿子樹就這些。哦,對了,還買了幾棵葡萄藤,花嘛,像什麼月季,牡丹這些好養的買了些。其他的倒是沒什麼了。就是那人看我們買的多些,又送了幾棵柳樹苗。那人都分好了的,別弄亂了,要不明個又該翻找了。”
說完,兩個人自去倒水去了。一天都沒喝上一口水,又被大姐問了這會子,可是渴得嗓子冒煙了都。
一聽有葡萄藤在,李香草這口水頓時嘩啦啦的流,饞的不行。只是這屋裡好像還沒有壘出來個栽葡萄的地方。
搓搓手,笑呵呵的囑咐吃完飯的幾人,趁着天還沒黑透,一起,院子外頭弄了些土回來。屋裡正好還有多的碎磚塊,南北順着牆根,各壘出了長長的一條道。
下邊一層是土,上邊又去了前邊的小河裡,挖了些塘泥,擔回來,倒在了上頭。
晾上一晚上,第二天一大早,起得最早的李香草喊起秋子姐妹兩個,三人把葡萄藤給插上了。
手裡糊得全是泥,就這樣,李香草還笑呵呵的。洗手喊人起牀的功夫,秋子姐妹兩個已經做好飯了。幾人吃得飽飽的,又是拿着鐵杴幹活去了。
一人掌着樹苗,一人填土,倒是也十分快,不過兩天,把樹苗全都栽上了。又是用了幾天的功夫,個個又都澆了水,才總算是忙完了。
種樹的時候,李香草想着夏天天兒熱,把幾顆柳樹栽在了屋後,等過幾年,柳樹長成了,該都是陰涼了。
忙完栽樹,俊安三個又是躲在樓上不出來,總是說,人也不聽,非說什麼頭懸梁錐刺股,今年非要考上秀才不可。
有了這理由,李香草她們也沒法子,不能擋了別人上進的心是?說不過,只能由他們去了。就是可憐了小俊康,次次都被那兩人提溜着一道。
前前後後忙了不過一個月,又閒了下來。也不知道荷花哪裡打聽了打絡子能賺錢,託村裡人帶回了好些,幾個人見天的垂着腦袋,打起了絡子。
人多,手腳也快,別人得五六天才能完成的,叫她幾個兩天都弄完了。荷花隨着村裡媳婦去了城裡,回來帶了四十個銅板。
見她們幾個興沖沖一個個的數着,李香草不屑的嘟囔道:“就幾個銅板,也值得你們這樣?不是我說,秋子姐,你倆攢的私房錢也不止這些吧。”
擡頭笑笑的看了看嘟着嘴站在一邊的李香草,秋子笑道:“哪有人嫌錢多的?就是數錢心裡也是高興的。”其他三個還一副與榮有焉的樣子,俱是點着腦袋。
“對了,大姐我還從繡樓裡帶回了些花樣,俱是帕子上繡的。我跟繡樓的掌櫃說了,一個帕子兩個銅板,約好每月中旬送去。反正也是閒着沒事,正好打發時間了。”
數完錢的荷花,把四十個銅板,均勻的分成五堆,正好一人八個。塞給秋子姐妹兩個,轉頭跟李香草說道。
可憐的李香草扣着指甲,萬分不願意,只是對上幾個閒瘋了的人,只能憋屈的應了。
見她答應,也不管她是否心甘情願,隨身的袋子裡拿出潔白無瑕的帕子並着花樣,荷花笑道:“大姐,咱這就開始吧。”
鼓着臉,李香草十分不願意的坐下了,五個人院子裡圍坐一團,無聲的飛針走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