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氏看着那一方茶立即反應過來,將盒子蓋上遞給丁媽媽,“準備好明天去郡主府的禮物。”
丁媽媽就要下去準備,張氏道:“也去告訴婉寧一聲,免得說我對她照應不周。”
……
童媽媽將丁媽媽的話說了,“太太讓小姐準備準備。”
婉寧點點頭,出了鄒婆子的事,張氏倒更加擅長做表面功夫。
童媽媽低聲道:“會不會太急了些。”
“賀大年那邊有沒有消息?”婉寧問過去。
童媽媽搖頭,“還沒說到底行不行。”
“讓人跟賀大年說一聲,慢慢來,讓焦掌櫃也不要着急,等我去過安怡郡主府,咱們的茶鋪子再開張。”
……
張氏握着暖爐,聽丁媽媽說話。
“沈氏留給婉寧多少錢那是明擺着的事,”丁媽媽在旁邊道,“當時太太嫁進來的時候,老爺早就將沈氏帶過來的東西都還給了沈家,七小姐去了泰興,也沒有帶什麼東西,若是身邊有銀錢,六太太不可能不知曉,現在看來七小姐買茶的錢是沈四老爺給的,沈家這些年生意做得不好,否則也不至於要賣京裡的鋪子,沈四老爺縱着七小姐,讓七小姐用鋪子來賣茶,如果這茶賣不出去,沈家也就完了。”
縱着婉寧,如果婉寧不能將這筆生意做好,沈家的情況更是一落千丈。
張氏點點頭吩咐丁媽媽,“將秋掌櫃叫進來吧!”張家在京裡有幾家綢緞鋪子。一直都是秋掌櫃打理。
秋掌櫃進了屋,張氏問起沈家的幾個鋪子。
秋掌櫃道:“所有人都在等着沈家重開鋪子,不過……若真的只是賣茶葉。恐怕有些冒失,京裡本來就不缺茶鋪,更何況沈家那麼多鋪子一起賣茶……要多好的茶葉纔能有這樣的銷路
。”
秋掌櫃頓了頓,“除非,那茶有過人之處。”
過人之處就是姚婉寧做出了從前沒有人賣過的新茶。
張氏道:“若是京裡有幾家老字號賣和沈家一樣的茶葉會怎麼樣?”
秋掌櫃笑容可掬,“那沈家的茶定然是賣不出去了,京裡的達官顯貴習慣在哪裡買東西。輕易是不會變的,就像咱們家的綢緞,就算是樣式不如那些新鋪子。從前的舊客也會來我們家買料子。”
張氏端起桌子上的茶來喝,茶湯濃的有點澀,還有一股怪怪的味道,就這樣的茶還能賣得出去?
張氏冷冷地勾起嘴脣。將茶碗放回了矮桌上。(燃文)姚婉寧太自以爲是,當年她嫁進姚家的時候,父親給了她兩個鋪子做陪嫁,她也都交給大掌櫃來做,京裡的夫人想要拉着她開首飾鋪子她都沒答應。
姚婉寧小小年紀……
怪不得沈家會不如從前,沈敬元就是耳根軟,竟然會信婉寧。
……
晚上蔣靜瑜又來跟婉寧說話,不多時候蔣家人來接蔣靜瑜出去。
蔣家租了一處三進院。蔣家既然不是姚家正經的親戚,也沒有道理在姚家久留。蔣靜瑜拉起婉寧的手親親熱熱地道:“從揚州到京里路途太長,我帶了不少的醫書解悶兒,明日我讓下人給妹妹送過來幾本。”
好不容易見到了自己的孃家人,蔣姨奶奶很是高興,前前後後地張羅,送了兩罐子醬菜給蔣靜瑜,“你纔到京裡不免吃不慣這裡的飯菜,這是我照揚州的做法醃的,你讓家裡人都嚐嚐。”
蔣靜瑜點點頭,“姑奶奶放心,只要有時間我就過來看姑奶奶。”
作爲妾室,都不能光明正大地見自己的家人,蔣氏不自覺的有些心酸,眼睛也溼潤起來。
蔣靜瑜想起一件事,讓丫環將小小的瓷瓶交到婉寧手裡,“山楂、陳皮這些東西做的,酸酸甜甜很好吃。”
蔣姨奶奶在一旁笑,“讓七小姐笑話了,哪裡有送藥給人吃的。”
蔣靜瑜笑着解釋,“不是藥,不是藥,只是平日裡吃來爽快,婉寧通藥理,知道這個意思。”
蔣靜瑜向婉寧告辭,蔣姨奶奶將侄孫女送去垂花門,眼看着蔣靜瑜上了馬車這纔回去。
“姨奶奶,您若是想要見孃家人,就跟老太爺說一聲,她們不上門來,您可以過去……”媽媽低聲道。
蔣氏搖搖頭,“現在想要見,已經晚了……”在母親活着的時候就已經晚了,不管將來蔣家如何,誰也不會認她這個給人做了妾室的女兒。
“五爺將來有個好前程,定然會將姨奶奶送出去。”
但願吧,不知要等到什麼時候。
……
第二天,婉寧一大早就起了牀,落英拿來了粉色小襖,外面穿翠藍色的西番蓮褙子,頭上戴着羊脂玉鑲寶的簪子,耳朵上是小巧的珊瑚耳墜,大方又不失柔美
。
童媽媽都笑着道:“小姐真好看。”
換好了衣服,婉寧去了張氏那裡,張氏穿得很華貴,銀紅色的褙子,頭上是金燦燦的鳳釵。
都收拾好了,兩個人一前一後坐了馬上徑直去了安怡郡主府。
安怡郡主府前已經停了不少的馬車。
婉寧跟着張氏才上了長廊,就聽到周阮如的聲音,“怎麼纔來,莫不是睡過了頭,我們都已經說了好一陣子話。”
周阮如向張氏行了禮,張氏忙回過去。
鎮國將軍家的女兒再怎麼樣也是宗室。
周阮如將身邊的餘卿眉拉過來,“婉寧,這是安怡郡主的長女卿眉。”
張氏在前面走,後面傳來婉寧和周阮如的笑聲,大家熱熱鬧鬧地去了花廳,安怡郡主正和幾位夫人說話。見到婉寧忙招手,“快坐過來……”
婉寧向屋子裡的夫人行禮,坐在了安怡郡主旁邊。
安怡郡主道:“忠義侯夫人還問起你來。我說都好着呢,茹茵也想你,繡了只荷包讓我給你帶來。”
漂亮的粉色荷包,下面結着五彩的穗子很是好看。
安怡郡主笑着道:“看到這個,我就想起我們那時候,也是互相送荷包,”說着看向淇國侯夫人。“我送你三隻荷包,你才還了我一隻。”
淇國侯夫人掩嘴笑,“你還記得。”
安怡郡主道:“我想要你身上戴的那隻繡着牡丹的荷包。你就是不明白,偏偏還了我一隻花草的。”
淇國侯夫人噗嗤笑起來,“原來郡主要的是這個,那就怪不得我了。我那隻繡牡丹的可是姚三太太送給我的。”
屋子裡的人都去看張氏。
張氏還沒說話。
淇國侯夫人接着道:“姚三太太荷包做的好你們就不知曉了。我也是求了幾次,才得了那一隻。”
安怡郡主提了姚七小姐,淇國侯夫人就提起姚七小姐的繼母張氏。
姚家的事大家都隱隱聽說了些,張氏雖然笑容滿面,姚七小姐看到張氏時臉上卻有怯生的神情。
有些話說起來好聽,真正做起來就未必是那個樣子,母女兩個若是真的好,怎麼會讓人輕易就看出隔閡。
大家笑而不語。
說了一會兒家常。安怡郡主請了常家班來開戲,臺上的武生穿着短裝、薄底靴。長短兵器交替使用,打起來乾淨利索,臺下的夫人們不禁喊好,給了不少的賞錢。
周阮如不愛看戲就和婉寧、卿眉一起下棋,一直等到下人來喊開宴,她們纔回去花廳
。
吃過了宴席,大家依舊坐着說話。
安怡郡主笑着道,“我出嫁的時候,母親給了我幾家鋪子,不到半年我就支撐不下去了,只好回孃家求助,我還記得母親當時笑話我,明明是賺錢的鋪子也被你虧空過去,還不如就將鋪子租給旁人,只吃了租子了事,到現在我也是吃租。”
“您那鋪子,一年就是五百兩的租金,”旁邊的簡夫人笑着道,“誰能跟郡主比。”
“怎麼不能,我那是不懂得做纔會如此,”安怡郡主看向婉寧,“姚七小姐在泰興時開了茶樓,進京的時候還帶了許多茶葉,都是京裡不曾有過的品類,將來定然能賣得好。”
張氏乜了一眼婉寧。
婉寧端坐在椅子上,臉上的神情很是平和,這樣從容不迫是因爲有安怡郡主在背後撐腰。
安怡郡主從自己說起,有意無意地提到了京裡內眷都不免做些生意,這樣一來婉寧就顯得不太惹眼。
“早就聽說京裡的幾家鋪子要賣新茶,”簡夫人在一旁道,“不知道是什麼茶。”
張氏不做聲,屋子裡的幾位夫人都看向婉寧。
還是安怡郡主道:“正好,七小姐送給我一些,今天我就見花獻佛。”
張氏知曉婉寧的意思,這茶葉只要在京裡達官顯貴的女眷中散開了,就算不愁銷路。
郡主府上的下人將泡好的茶送上來。
夫人們都忍不住揭開茶蓋去看。
張氏看了一眼,裡面是濃稠的茶湯,和她在家裡喝的看起來沒什麼不同,她慌跳的心頓時平穩下來,現在她不着急了,着急的應該是婉寧。
尚寶司卿家的女眷魏太太先端起茶來喝一口,怔愣了片刻,擡起臉來道:“這是姚七小姐要賣的茶?從前沒有哪家賣過?”
安怡郡主道:“你們可曾見過?”
魏太太臉色有些異樣,“不瞞郡主,我知道郡主喜茶,今天我就拿了茶過來,郡主讓人瞧瞧可與姚七小姐送來的一樣?”
一樣?
安怡郡主皺起眉頭。
沒有硝煙的戰爭啊。
推薦吱吱的新書《金陵春》大家都知道吱吱的故事講的好,一定會愛上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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