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雲瑾覺得自己好惡心,好想吐!似乎是坐在船上,或者是馬車上,晃晃悠悠的感覺,讓她很不舒服。
“小姐,奴婢給你擦點清風露,你就會好受一點了!”不知道是誰,在她的耳邊,絮絮叨叨的說了個不停。
阮雲瑾忽然感覺,自己坐着的船,往前踉蹌了一下,她被這一驚,陡然的睜開了眼睛。
“怎麼回事?”一聲溫柔軟綿的聲音響起,光聽聽這聲音,就知道這是一個溫柔似水的女子了。
“回稟秦姨娘,從山上滾落下來了不少的碎石,攔住了路。”外面傳來了一道聲音。
馬車之中,穿着絳紫色軟煙羅襦裙的嫺靜婦人,溫柔一笑,緩聲說道:“讓人仔細些,把路上的碎石清了再上路,阿瑾身子不舒服,這會兒已經暈了。”說道最後,語氣中,帶上了些許擔憂。
阮雲瑾瞪大了眼睛,眼中卻沒有什麼神色,她聽着這熟悉的聲音,好激動,激動到,失了神。
這個聲音!是孃的聲音!
阮雲瑾想大聲叫起來,張了張口,卻發現自己發不出聲音。
阮雲瑾奮力喊着,良久,一聲清脆嘹亮的童音,忽然響起:“娘!”
這一聲娘,仿若是用盡了阮雲瑾全部的力量,這一聲喊出來,如一隻響箭,直破雲霄!
這可嚇壞了秦氏,秦氏愣了愣,一把抱住了阮雲瑾,拍着阮雲瑾柔嫩的身子說道:“阿瑾,可是夢靨了?不怕,娘在……”
阮雲瑾抓着秦氏的手,感覺着來自秦氏手上的溫度,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
這是她娘啊,她娘還活着,現在正真真切切的抱着她!
不管在她醒過來經歷的那一切,是真的,還是一場夢靨,她都不想管了,只要娘還活着!
這一哭,秦氏更加覺得自己的小女是剛剛在馬車上昏睡了過去,她不免的有些自責了,她好端端的,爲什麼要去柳山寺上香?阿瑾這次回去,必然會再生一場病了。
想着想着,秦氏就心疼的抱住了阮雲瑾,輕聲安慰着:“阿瑾,馬上就要到了柳山寺了,你在忍一忍,到了寺中,娘便給你找地方歇着。”秦氏心中想着,馬上就要到了,還不如直接去了,若是回去,阿瑾受的苦,肯定會更多。
阮雲瑾聽到柳山寺這個地方,一下子就蹦了起來,用力的拉着秦氏的衣服,尖聲叫着:“娘,不能去!不能去!”
阮雲瑾的眼淚,幾乎是不受控制的往下流,沒多大一會兒,就沾溼了秦氏的衣服。
“阿瑾,你怎麼了?”秦氏被阮雲瑾這副模樣給嚇到了。
“娘,你不能去,你去了就會被陷害和人有……有……”有染啊!阮雲瑾說不下去了,這樣的話,她怎麼能和自己的孃親說出來?
她的腦海中清清楚楚的記得,前生孃親進了柳山寺,沒有多久,就傳出來孃親不潔的消息,父親便把母親扔在一個小院子中,不聞不問,連帶着,她也厭惡了孃親。
阮雲瑾剛剛哭嚷着,嗓子就已經有點啞了,因爲這句話說的急切了些,所以秦氏並沒有聽清楚阮雲瑾說什麼,只以爲是阮雲瑾夢靨了。
於是就溫聲安慰着:“阿瑾乖,一會兒見了光照大師,娘就讓她給你壓壓驚。”
光照大師!
阮雲瑾雙目赤紅了起來,這根本就是一個假和尚,前生的時候,孃親就是和光照傳出了不潔的事情!
前生孃親遇事的時候,她還小,不大懂事,以爲是娘真的背叛了父親,現在想想,孃親這樣愛父親的女人,怎麼會做出對不起父親的事情?
若是孃親真的和人有染,又怎麼會帶着自己的幼女同行?聲勢浩蕩的來到柳山寺?
再聯想着徐媽媽臨死之前說的話,阮雲瑾怎麼會不明白?這一切都是曹氏的計謀!
害的孃親被父親冷落,若不是娘請生育了自己和哥哥,而且父親對孃親還有一絲的愛憐之情,怕是母親當場就會被處死!
踢踢踏踏,馬車輕輕的搖晃着,馬上就要到了柳山寺,阮雲瑾急了起來,怎麼樣才能讓孃親,不鐵了心的想去柳山寺?
阮雲瑾咬着脣,想到前生髮生的悲劇,她的臉色煞白,如今竟然能讓回到了孃親入柳山寺之前,那麼她就絕對不會讓孃親重蹈覆轍!
“娘!我心口疼!”阮雲瑾忽然叫了起來。
秦氏一聽幼女喊出這樣的話來,一下子就慌張了起來,在阮雲瑾的身上摸索着:“丹蔘雪絨丸呢?可還帶在身上?”
阮雲瑾從生下來開始,身子就不大好,有心疾,一病起來,就要吃丹蔘雪絨丸,這一顆藥丸子,可是值十兩黃金呢,一般人家,哪裡吃的起啊!
阮雲瑾的小手,在秦氏看不到的地方,輕輕的動了動,把丹蔘雪絨丸,塞到了馬車上厚厚的棉墊下面。
秦氏在幼女的身上,摸索了一番,發現不見了裝着丹蔘雪絨丸的荷包,一下子就慌張了起來:“阿瑾,你的藥呢?”在阿瑾還小的時候,她就耳提面命的告訴阿瑾,無論如何,身上都一定要帶着一顆丹蔘雪絨丸!怎麼今兒不見了?
阮雲瑾哭嚷着說道:“我……我換衣服的時候,忘在了府上!”
秦氏一下子就慌張了起來,連忙掀開馬車簾子,探出頭去,巍峨的青山,已經在眼前了,從上面傳來了清脆的鐘響,不過秦氏這個時候,可沒有心思在去拜佛了,毫不遲疑的對車伕叫道:“回府!”
車伕猶豫了一下,看了看柳山寺:“秦姨娘,這已經到了柳山寺,我們不進去了嗎?”
在馬車之中的阮雲瑾,把車伕的話,聽了個真真切切,害怕她娘會說什麼讓光照和尚給她瞧病的渾話,於是一張嘴,哇的一聲,就又哭了出來:“娘,我不要見這些老禿驢,我一想到他們,心就更難受了!”
阮雲瑾帶着童音的話,讓秦氏有些哭笑不得,輕聲說道:“好好,咱們不去,這就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