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兒時(番外)

那時季北淮年紀還很小, 心智尚未成熟,發自本心很喜歡天真美好的事物,也正是因爲沈棲舟的出現, 在他往後很多年的朝廷紛爭中, 保留下最後一絲對純真的嚮往。

皇宮難得熱鬧幾回, 正趕上佳節, 平日森冷的皇宮佈置的十分喜慶, 嬤嬤們都拉着小皇子出來遛彎。

小沈棲舟也不例外,她向來就愛玩,這下看見那麼多人, 就樂呵呵的拉上嬤嬤蹦蹦躂躂的出了府。

嬤嬤帶着小沈棲舟來到一個祭奠臺,上面擺滿了糕點, 小沈棲舟看了看周圍, 沒有人, 她知道這些小點心都是不能亂吃的,於是慌慌張張不聲不響的伸出小手。

正準備往祭奠臺上偷摸一塊小點心的時候, 她以爲馬上就可以吃到好吃的了,結果,這時有一個正直冰冷的聲音狠狠的讓小沈棲舟縮回了手。

“你在幹嘛,能到不知道這些點心都是用作獻祭,不能碰的嗎?”

那小孩面目清秀, 眉目無情中又蘊含了萬千的溫柔, 舉止像個小大人, 一張嘴就把小沈棲舟嚇得猝不及防, 已經捏在手指頭上的綠豆酥掉在了地上, 碎渣落了她滿手都是。

小沈棲舟脾氣頗大,立馬反駁:“你是誰, 你憑什麼管我,我吃塊餅怎麼了?”

這小丫頭又兇又拽,愣是把那小孩嚇了一跳。

他大概也沒有想到,在管教如此森嚴的皇宮,竟然有皇女如此囂張,嬤嬤看小沈棲舟和獨自一人走來的小男孩大抵是不對付,就拉走了小沈棲舟,帶她去別處玩耍。

她們來到皇家西橋,這時有一個太監臨時把小沈棲舟的嬤嬤叫走了,嬤嬤和小沈棲舟說她很快就回,讓她小心待着。

可年紀小小的沈棲舟哪會聽她的,等嬤嬤一走,小沈棲舟就屁顛屁顛的爬上了西橋上的樹。

她眼尖得厲害,看見不遠樹上有一顆碩大的桃子,就想着把它摘下來一頓飽腹,結果剛樂呵呵的爬上樹,就聽見“咔嚓”一聲。

救命——

樹枝毫無徵兆的斷了,小沈棲舟剎那間從樹上掉下來,頓時背後冒出一陣冷汗,但是她並沒有感到身體傳來的疼痛,耳邊又是那個熟悉的聲音。

“你就不能安分一點?我盯你老久了。”

小沈棲舟身子一熱,臉一紅:“你先放我下來。”

後來,小孩看小沈棲舟甚是淘氣,就把小沈棲舟領到樹下,兩人相互挨着坐,小男孩捏着小沈棲舟的一根手指頭,俯下身輕輕吹了吹,又從懷裡拿出一瓶藥膏,蘸了蘸,抹在小沈棲舟的手指頭上。

小男孩一邊爲她抹藥,一邊自言自語:“你們這些公主可真是嬌貴,萬一讓宮裡人發現你受了傷,方纔領你出來的嬤嬤怕是要掉腦袋。”

小沈棲舟吸了吸鼻子,委屈巴巴道:“我不是故意的。”我是有意的。

她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雙眼淚汪汪的說:“今天宮裡人做了我不愛吃的菜,我一口都沒吃,現在肚子餓得慌,我只是想吃東西。”

“喲,小孩還挺挑。”小男孩挑眉一笑。

小沈棲舟嘟嘴:“不要叫我小孩,叫我公主。”

小男孩給小沈棲舟抹完了藥,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就起身想要離開,小沈棲舟立馬抱住了他的大腿:“大哥哥,你不要走,不要留我一個人。”

“爲什麼?我可趕着回府上唸書呢。”

“你一走我就又要開始鬧騰了,到時候又會受傷,那嬤嬤的性命就會不保。”

“所以呢?”小男孩聲音冰冷如斯。

小沈棲舟雙眼淚汪汪,小臉蛋像圓嘟嘟的水晶糕一般,一副受誰欺負了的樣子,聲音裡蘊含了小女孩無盡的挽留:“你就留下來陪陪我嘛,今天過節,難得熱鬧。”

小男孩原本想離開,結果一看這尊貴又嬌蠻的公主惹人憐愛的模樣,於是就不由自主的撤下了腳步。

他帶着小沈棲舟穿過樹林,攀爬石壁,跨過一條淺淺的小溪,小沈棲舟收穫了一堆四葉草和小男孩爲她隨手捉的幾條小魚。

兩個小孩手拉着手,洋洋灑灑的玩耍了好多處地方,最後小沈棲舟一屁股在橋邊坐了下來,她雙眼放光的盯着帶她玩耍的大哥哥。

這個小哥哥清秀纖細,身高腿長,長者一張極其俊秀的面容,談吐舉止謙遜有禮而不失樂趣,笑起來還有兩瓣深深的酒窩,小沈棲舟看着看着,忍不住就用剛剛擦過藥的手指頭摸上了小男孩的酒窩。

她樂呵呵的笑了起來:“哥哥,你長得真好看,你叫什麼名字啊?”

只聽見那小男孩說:“我姓季,生於淮水之北,我叫季北淮,你呢,尊貴的公主殿下?”

“我……萬象棲息之舟,我叫沈棲舟。”小姑娘有樣學樣,說的也有幾分道理。

這個尊貴的小頑皮似乎想起了什麼:“你帶我出來玩,會不會耽誤你的功課啊?你的老師是誰,如果他用這件事教訓你,你就和我說,我幫你欺負他?”

小季北淮眉目舒展的笑了:“我的老師與當今的太子殿下是同一位老師,你再怎麼淘氣,也不可能欺負到他的頭上。”

“哇,你好厲害啊,竟然和我阿弟同屬一個師門!”小沈棲舟雙眼放光,“季家小公子,要不要來當我的駙馬呀?”

小季北淮看着眼前這個無憂無愁,天真爛漫的小姑娘,心中猶然間升起一絲不同尋常的溫熱,這個小姑娘說要將他納入駙馬,小季北淮的臉竟然罕見的紅了。

“我父親是當今的季大將軍,他和你父皇關係好着呢,你如果有這非分之想,不妨和他說說。”季北淮咧嘴壞笑,這模樣讓他顯得邪魅有風情。

小沈棲舟的臉徹底紅了。

她嚥了口唾沫,眼前傾城的公子,會不會就是自己未來的夫君?

小季北淮從袖中拿出一塊桃花酥,笑着給了眼前的淘氣包:“玩累了嗎?吃個東西墊墊肚子。”

“哪來的,哥哥?”小沈棲舟拿過桃花酥就狼吞虎嚥的吃了起來。

“爲你從廟會的殿臺上偷來的。”小季北淮若無其事的說。

小沈棲舟:“你不是才說教了我嗎?”

小季北淮:“因爲你肚子餓了,怎麼,這會要輪到你說教我了?小孩。”

“我說了,不要叫我小孩,我是堂堂大涼的公主。”小沈棲舟嚼着桃花酥幸福的說着。

後來,兩個小小的孩童拉鉤,約定未來要再見一面。

小小的公主在心裡和自己拉鉤:

“未來不叫他哥哥,要喚他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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