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瑾寒所乘坐的馬車上。
蘇恆就坐在蘇瑾寒的身邊,側首看着她。
眼前的妹妹,帶着以往從不曾有過的神情。
隨着歲月的流逝,她已經從最初牙牙學語的小娃娃,漸漸長大,成爲一個風采奪人的美麗女子。
她安靜而自然的坐在那裡,雙手放在膝蓋上,微微下垂着頭,露出修長而白皙的頸項,側顏完美而動人。
看似平靜,可蘇恆卻能夠讀懂她平靜外表下壓抑的心傷與心痛。
當初她爲了莊靖鋮,固執又堅定的模樣還在眼前晃悠,轉眼,兩人卻已陌路。
他要成爲別人的夫,而她,註定了黯然神傷。
如果可以,蘇恆寧願痛的人是他自己,而不是他的寶貝妹妹。
輕嘆一聲,蘇恆將蘇瑾寒攬在懷裡。
蘇瑾寒恍如初醒,擡頭看他,眼中帶着詢問。
“想哭就哭出來吧,這裡就只有哥哥在,不用擔心會丟人,憋久了會憋壞的。”蘇恆拍了拍她的腦袋,聲音寵溺。
蘇瑾寒靠在蘇恆的懷裡有些發怔。
清爽的氣息直往蘇瑾寒的鼻子裡鑽,帶着令人安心的力量。
其實眼淚流的多了,自然也就麻木了,蘇瑾寒此刻除了覺得心悶悶的,疼得難受,並不多麼的想哭。
但是蘇恆太溫柔了,有時候,過度的溫柔,同樣讓人想哭。
作爲兄長,蘇恆承擔了太多太多,他比她年長十歲,從十年前父親和母親過世開始,他就開始了既是兄長,也是爹媽的日子,既要忙碌外頭的生意,還要擔心她這個妹妹的衣食住行。
雖然她不曾體會過那段年幼時兩人還有爺爺相依爲命的日子,但是就她重生這段日子以來蘇恆的表現來看,以前的他,定然也是這麼寵溺她的。
他已經夠辛苦,夠累了,她怎麼還能夠讓他再承擔更多,連帶着,拿自己感情的事情,去煩他?
所以蘇瑾寒沒有哭。
她平靜的靠在蘇恆的懷裡,伸手抓着他胸前的衣服忍耐情緒,然後聲音特別輕的開口:“哥哥,我沒事,你別擔心。”
“跟哥哥還見外?”蘇恆輕聲問。
“不是見外。”蘇瑾寒在他胸口蹭了蹭,道:“只是覺得,回頭想想,也沒什麼好哭的了。我和他相識一場是緣,能在一起是情,至於如今皇上賜婚,他成爲別人的新郎,只能說明我們有緣無分罷了。”
“我既不願委屈自己和旁人共侍一夫,那便沒有什麼好去難過傷懷的,從今往後,各自安好便是。”
對蘇瑾寒如此平淡的態度,蘇恆是有些驚訝的。
明明方纔在殿中,她還那麼難過,那麼壓抑,那一曲舞,雖然淋漓盡致,卻也痛徹心扉。
他自認他是懂他這個妹妹的,可是如今看來,他卻不夠了解。
或許女孩長大了,也有自己的小心思了吧。
許是她不想他擔心,所以刻意表現得這麼平靜。
面對如此懂事的妹妹,蘇恆不知道該說什麼。
似乎所有的言語在此刻都變得蒼白又無力。
蘇恆只能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算是安慰。
兄妹兩就這樣相互依偎着。
許久之後,蘇恆才發現,蘇瑾寒睡着了。
靠在他的懷裡,安靜的,像是個孩子一般。
如果她的眼角不是帶着淚珠的話,蘇恆真的會覺得,她已經想通了,明白了。
但卻原來,一切不過是一場自欺欺人的謊言罷了。
回到蘇府的時候,蘇瑾寒依舊在睡,蘇恆沒有吵醒她,抱着她回了寒苑。
“小姐這是?”青芽見蘇恆抱着蘇瑾寒進門,嚇了一跳。
“只是睡着了。”蘇恆低聲道。
青芽鬆了口氣,趕忙幫忙着,服侍蘇瑾寒睡好。
“她心情不好,多照顧着點。”出了門,蘇恆低聲交代。
青芽眼中閃過一絲疑惑。
她今天沒有跟着進宮,自然不知道宮裡發生的事情。
蘇恆也沒有瞞着她,淡聲道:“聖上給靖王和安和郡主賜婚了。”
“天哪……”青芽震驚的輕呼,擡手捂着自己的脣,掩飾不了的驚駭。
靖王殿下竟然和安和郡主有了婚約,那小姐怎麼辦?她該有多麼的傷心欲絕。
青芽下意識的看向房間裡。
“好好照顧她。”蘇恆說着,轉身離開。
他畢竟是個男子,便是再如何寵愛蘇瑾寒,想要照顧好她,總歸有些不方便的地方,這種時候,他只能依靠蘇瑾寒身邊的婢女來替他做這樣的事情。
好在青芽和蘇瑾寒從小一起長大,照顧起來很是盡心,否則他才真是要擔心了。
蘇瑾寒這一覺直睡到第二天的晚上。
她醒來的時候,牀邊圍了一堆的人。
蘇瑾寒有些懵,“你們都圍在這裡做什麼?哥?”
眼前不但有蘇恆,青芽,夏禾,還有一箇中年大夫在,他的手正搭在自己放着帕子的手腕上。
見蘇瑾寒醒來,蘇恆忙上前坐在牀邊,道:“有沒有哪裡不舒服?告訴大夫,大夫好幫你診斷。”
蘇瑾寒一陣好笑,無奈道:“哥,我不過就是睡了一覺而已,你至於這麼誇張嗎?大夫都請來了。”
坐起身子的蘇瑾寒滿臉的無奈。
“睡了一覺?蘇瑾寒,你知道你這一覺睡了多久嗎?”蘇恆怒道。
蘇瑾寒肩膀一縮,好像發生了什麼她不知道的事情?
“不知道,是多久啊?”蘇瑾寒呆呆的問。
“一天一夜,你從昨天回來之後,一直睡到現在。”蘇恆磨牙。
蘇瑾寒眨了眨眼,“我都睡了這麼久了啊?難怪我感覺肚子餓了,哥,有沒有東西吃?”
蘇恆:“……”
蘇恆真想掐死蘇瑾寒算了。
可是沒一會兒,蘇瑾寒捧着碗吃東西吃得開心,蘇恆坐在一旁看着她吃東西,滿臉的無奈和寵溺。
見她包得滿嘴巴鼓鼓脹脹的的,蘇恆無奈,取了碗,拿了勺子舀了湯,遞到她的跟前:“喝點湯,別噎着。”
蘇瑾寒手上不得空,索性湊了個腦袋過去,就着蘇恆手裡的碗喝湯,蘇恆倒也沒說什麼,等她喝了湯之後,還拿着帕子給她擦了擦嘴角。
“慢些吃,沒人和你搶。吃太快對胃不好。”蘇恆看着蘇瑾寒狼吞虎嚥的樣子,連聲勸道。
對蘇瑾寒,蘇恆總是憐愛寵溺,多過責備的。
就在蘇瑾寒吃東西的時候,蘇恆的貼身小廝進門來找他,在他耳邊低低說了句話。
蘇恆皺起眉頭,對蘇瑾寒道:“瑾寒你慢些吃,哥哥有事,要出門一趟。”
蘇瑾寒聞言頓時驚訝不已,擡頭看了眼外面已經黑下來的天色,道:“都已經晚上了,哥哥有什麼急事非要出門嗎?”
“嗯,發生了點事情,要親自去處理,你吃完別馬上睡,活動活動,不然積食了,有你好受的。”蘇恆囑咐完之後,就起身快步離開了。
蘇瑾寒看着蘇恆匆匆離開,嘴裡咀嚼的動作也慢了下來。
其實經過最初的進食之後,她已經不那麼餓了,但是爲了避開蘇恆的追問和責難,她故意做出吃得很香的模樣。
其實她也不是想折騰自己,就是睡着之後,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一直掙扎着,醒不過來。
蘇恆走後,眼前的美食也失去了原本的吸引力,變得如同嚼蠟一般。
蘇瑾寒將碗筷一放,道:“收了吧,我不吃了。”
雖然蘇瑾寒停下了吃東西,但是吃得太飽是事實,所以,她很光榮的,脹肚子了。
躺在牀上,抱着肚子,哼哼唧唧的直叫喚着疼。
青芽急得眼圈都紅了,猛然想起什麼,道,“小姐你躺好,奴婢這就去拿熱水給你敷肚子。”
肚子不舒服,敷肚子總會好些。
蘇瑾寒抱着肚子,閉着眼睛直翻滾,“好,你去吧。”
青芽匆忙離開的腳步聲在耳邊迴盪。
沒過一會兒,有腳步聲靠近,有人坐在牀邊。
“青芽你回來啦。”蘇瑾寒正想睜開眼睛,肚子上卻感覺一熱,滾燙的感覺,伴隨着輕柔的撫觸按動,讓蘇瑾寒舒服的哼了一聲。
索性享受的閉着眼睛,由着“青芽”按摩。
“青芽,你這力道不錯,好舒服。”蘇瑾寒哼了一聲,說。
“讓你貪嘴,吃那麼多,這麼小的肚子,也不怕撐壞。”清越的嗓音帶着男性獨特的悠揚聲線,讓蘇瑾寒驟然睜開眼睛。
看到眼前坐着的莊靖鋮,蘇瑾寒猛然往後蜷縮,避開他的手,拒絕他的碰觸。
莊靖鋮的手僵在半空中,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帶着淡淡的憂傷。
蘇瑾寒勉強自己不去看他,強撐着靠坐在牀頭,這才平靜的開口:“靖王殿下深夜來訪,不知所爲何事?”
“我來看看你。”莊靖鋮收回手,輕聲道。“肚子還疼嗎?”
“多謝殿下關心,不過我不需要。”蘇瑾寒揚着下巴,驕傲的說:“殿下如今已經是安和郡主的郡馬了,我還是一個未出閣的姑娘,殿下深夜來訪,會對我造成困擾的。”
莊靖鋮脣瓣動了動,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沉默擴散,蘇瑾寒不由得皺眉,他來找她,就是爲了看着她發呆是嗎?
心裡的怒氣幾乎在瞬間涌上,蘇瑾寒多看他一眼的心情都沒有:“青芽,青芽,不是說去拿熱水嗎?死哪兒去了?”
就站在門口,被莊靖鋮點了穴的青芽,口不能言,身不能動,還保持着拿東西的動作。
聽到蘇瑾寒的叫聲,青芽的眼中盈滿的焦急。
小姐,小姐,青芽在這兒……
叫了幾聲都沒有看到青芽進來,蘇瑾寒狠狠的皺眉。
莊靖鋮好心的說:“別叫了,你就是叫破喉嚨,她也不會進來的。”
“你把她怎麼了?”蘇瑾寒頓時皺眉。
“沒什麼,只是點了她的穴,讓她動彈不得而已。”
蘇瑾寒氣急而笑,嘲諷道:“靖王殿下可真有本事,所以你的本事,就是用來欺負我們這些後宅深院,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嗎?”
“小寒寒,咱們能好好說話嗎?你聽我解釋好不好?”莊靖鋮嘆了口氣,輕聲道。
蘇瑾寒驟然安靜了下來。
看了他好一會兒,說:“你說吧。”
不管現實如何,她想聽聽,他如何解釋。
見她這麼平靜,莊靖鋮倒是有些不知道該怎麼開口了。
好一會兒,他才輕聲道:“那天在煙雨樓的事情,我思來想去,是我不對,我不應該什麼都不問,就懷疑你。是我傷了你,我向你陪不是。”
沒有否認,沒有迴避,他吃醋吃得突然,道歉也顯得坦然,只可惜,這個道歉她等了太久,到現在……有些遲了。
“這些日子忙着處理一些事情,沒有立刻來和你道歉,是我不好。”莊靖鋮又說。
蘇瑾寒只是默默的看着他。
“昨天賜婚的事情……”
終於說到如今她最在意的,蘇瑾寒倒是有些緊張起來,只是面上,依舊神色不顯。
“昨天的事情,是皇上故意布的陷阱。他看似獎賞你我,可是卻藉着賜婚的事情來試探我們的關係。若是我抗旨,受責難或者失去些勢力都不要緊,我只是怕,對你的在乎會公諸於世,會讓你成爲衆矢之的。小寒寒,我不想護不住你,也不想連累你。”
蘇瑾寒安靜的看了莊靖鋮好一會兒,忽然笑了。
“所以莊靖鋮,你是爲了保護我,所以不敢抗旨,不敢拒婚是嗎?那我是不是應該謝謝你?”蘇瑾寒一字一句說得極慢,吐字清晰,卻又含着無限的失望。
莊靖鋮看着她,輕輕蹙眉。
“莊靖鋮,在你眼裡,我是一個什麼樣的人?貪慕虛榮,可以共富貴,不能共患難的人?”蘇瑾寒問。
“不是。”莊靖鋮皺眉。
他只是不想因爲自己的緣故,連累她而已。
他的事情,他的仇恨,都要他自己去報,他不想她牽扯進來。
“那麼,你爲什麼會認爲,你拒婚了,抗旨了,被削權了,就護不住我呢?莊靖鋮,你隱藏的勢力和實力有多少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當初能活下來,能扮豬吃老虎這麼多年,你就不會是個沒用的人。”
“你不是怕護不住我,而是你不想我和你牽扯過多,在你的心裡,我始終不過是個外人,你從來就沒有,把我當成一個可以和你共患難,共度一生的女人。”
“可是莊靖鋮你知不知道,我不怕苦,不怕痛,不怕累,甚至不怕死,只要你願意和我在一起,哪怕陪着你刀山火海,我都不怕,都願意陪你闖一闖,大不了一死,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可是你退卻了。”
“你不想因爲我打亂你的計劃,你的復仇,你的生活,莊靖鋮,說白了,你不過是自私而已。”
莊靖鋮皺眉,“我不是。”
否認的時候,他又有些茫然,他真的像是她說的那樣嗎?
蘇瑾寒忽然放緩了聲音,輕快道:“不管是或者不是,反正我這麼認爲的就好啦。”
如果不這麼認定,要分開,要拒絕,該有多難過?
人總要學會保護自己,給自己一個發泄壓抑的渠道。
蘇瑾寒又道:“過去的都過去了,我記得我曾和你說過,我不會和旁的女人共享一個夫君,所以莊靖鋮,你既然已經定親了,我們就到這兒,從今往後,你做你的郡馬爺,我做我的蘇家大小姐,咱們互不相干,也不糾纏了,你覺得呢?”
莊靖鋮感受到了痛。
她說要和他徹底斷絕關係的清淡和決然,讓他慌了,恍惚間,忽然想起自己失憶時第一次見到她時,對她說的話,而後幾日,一遍又一遍的說他和她沒有關係。
那麼當時,她是不是也那麼痛?
莊靖鋮,原來你是個人渣,一個比皇上更渣的人渣。
“小寒寒,如果我能夠解除婚約,你是不是,能夠原諒我?”莊靖鋮忽而輕聲問。
蘇瑾寒看着他,有些驚訝,隨意道:“若是你真的能夠解除婚約,或許我能考慮給你個機會吧。”
大殿之上都沒有拒婚,如今怕是賜婚的聖旨都已經下到兩人的府上,昭告天下了吧,這時候再拒婚,確定不是開玩笑嗎?
大殿之上,皇上開口之初,找理由拒婚,皇上再怒,那也不過是責罰一番而已,若是聖旨一下,再拒婚,那就是抗旨,就是羞辱皇上,那可是要掉腦袋的,他會去做這樣的蠢事?
蘇瑾寒是不相信的。
莊靖鋮所揹負的,蘇瑾寒多少知道一些。
雖然前世她不曾參與過他母妃之死,畢竟那個時候,她也還小,但是就後來她跟隨在太子身邊之後聽到的隻言片語,莊靖鋮母妃的死,一定是有蹊蹺的。
他想要查清楚,爲他母親正名,做一個小子,無可厚非,她也不怪他。
畢竟,一個女人揹負着紅杏出牆的罵名身亡,也確實是會死不瞑目的。
但是她不可能因爲理解,因爲知道他的苦衷,就沒有原則,沒有底線的委屈自己去原諒他,那是她做不到的。
“當真?”莊靖鋮問。
蘇瑾寒看着他一臉認真的模樣,微微皺眉。
難道他是認真的?
不,不可能。
若是沒有失憶的他,或許會爲了她做出一些瘋狂的事情來,因爲他們彼此相愛,彼此依戀,但是失去記憶後的莊靖鋮,雖然愛她,卻足夠理智。
沒有失憶的他,根本就不會接下這門婚事,又何來拒婚之事呢?
蘇瑾寒想着,道:“一個機會而已,本小姐不至於那麼小氣。”
不過一個機會而已,她給他。
只是她想,這個機會,或許永遠都不會有兌現的可能吧。
“你好好歇着,我先回去了。再怎麼樣,也不要和自己的身子過不去。”莊靖鋮說。
“多謝王爺關心。”蘇瑾寒就笑,不顧心裡有多痛,微笑總是好的。
莊靖鋮離開了,出門的時候,替青芽解了穴。
青芽一得到自由,就衝進了屋裡。
“小姐,小姐,你沒事吧,他沒對你怎麼樣吧?”青芽無比緊張的問。
蘇瑾寒搖頭,“沒事,不過一小會兒,他能對我怎麼樣啊。”
青芽這才鬆了口氣。
可眼前的蘇瑾寒卻又抱着肚子,皺着眉開始哼唧。
“可是我的肚子,還是好疼啊。”
不想在他的面前表現出任何的虛弱模樣來,所以剛剛蘇瑾寒強撐着不表現出任何的異樣來。
這會兒他人走了,在青芽的面前,蘇瑾寒自然無需顧及那麼多,疼就叫出來,不舒服就說出來。
青芽趕忙撿起方纔被蘇瑾寒推拒在牀上的暖水袋,按在蘇瑾寒的肚子上。
溫熱的感覺幾乎在瞬間就帶給了蘇瑾寒舒服的感覺。
微微眯起眼睛享受的哼哼。
青芽一邊給蘇瑾寒揉肚子,一邊輕聲道:“小姐你還好嗎?王爺他來,沒說什麼吧?”
“說什麼?沒什麼啊。”蘇瑾寒眯着眼,並不想和她分享自己的感情。
本該離開的莊靖鋮此刻正坐在屋頂上,悄悄揭開蘇瑾寒屋頂上的瓦片,看着屋裡的場景。
蘇瑾寒咋咋呼呼的哼哼落在他的眼中,竟有些歡喜的味道。
他好像真的傷了她的心,傷得……她都不想要理他了。
他本以爲,他的選擇,是對他們眼下來說最好的,卻沒想到,他竟然生生將她給推遠了。
母妃短暫的一生,耗盡全力不過是去喜歡一個人而已,可是她被辜負了,甚至最後,在火海里,死不瞑目。
可是他呢?如今做的事情,自以爲對她好的事情,是不是也和他的父皇一樣,在做同樣辜負的事情?
不,他和父皇不一樣,至少,他是愛她的,他只是怕連累她,他只是怕傷害她而已。
既然她願意與他患難與共,他是不是,也可以任性一回,爲他們的未來,做些什麼?
想通了這一點,莊靖鋮忽然一身輕鬆,將瓦片蓋回原位,閃身離開。
回府換了一身衣服,莊靖鋮吩咐清輝備馬車。
“殿下這麼晚了,要去哪裡嗎?”清輝去吩咐妥當之後,這才問莊靖鋮。
“進宮。”
“殿下這個時候進宮做什麼?”清輝頓時茫然。
“做一件大事。”莊靖鋮笑道。
做了決定之後,莊靖鋮的心情反倒平靜了下來,沒有忐忑,也沒有猶豫,面對就好。
清輝不明所以,只能眼睜睜的看着他進了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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