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蘭妃寢宮。
“姑姑可是有什麼憂慮?”蘇瑾寒何其敏銳之人,自然能夠察覺得到蘭妃的擔憂,不由得開口問道。
蘭妃微微頷首,輕聲道:“我一直以爲德妃姐姐應該也是不喜爭鬥之人,但是自從皇后娘娘被禁中宮之後,德妃姐姐接手後宮之事,殺伐果斷,卻是叫我顛覆了對她的印象。”
“所以姑姑是擔心她會對我不利嗎?”蘇瑾寒輕聲道。
蘭妃點頭,“嗯。畢竟你與靖王殿下感情甚篤,但身份卻並不夠尊貴,而且陛下似乎也沒有要替你們賜婚的意思,若是靖王沒有得勢之前,德妃姐姐沒有掌權之前,這些東西都可以無視,但是如今,局勢變了。”
蘭妃說着,微微一嘆,眼神複雜。
她雖然不喜爭鬥,但耳濡目染之下,對於局勢卻是能夠看得清楚的。
再加上她本是個局外人,不涉紛爭,對這些事情看得更加清楚明白了。
當初蘇瑾寒和莊靖鋮在一起,莊靖鋮可以說除了王爺的身份,其他一無所有,而蘇瑾寒雖然不是官宦世家的女子,但是有蘇爺爺在,有蘭妃在,蘇記乃康國首富,旁人自然不可輕慢於他。
而莊靖鋮和蘇瑾寒二人在一起,便是不被祝福,但實際上,是莊靖鋮借了蘇瑾寒的勢。
所以當初德妃對蘇瑾寒好,情有可原。
但現如今,莊靖鋮乃是一衆皇子之中最出色的一個,太子被廢,他權勢滔天,是最有可能被封爲太子的人選,這個時候,蘇瑾寒的存在已經不能爲莊靖鋮帶來利益了,甚至有可能,蘇瑾寒的身份,會成爲他人攻擊莊靖鋮的藉口。
這個時候,德妃依舊對蘇瑾寒好,就耐人尋味了。
畢竟皇宮中人,皇族之人,多以利益爲先,如今正是奪嫡的關鍵時刻,任何一個舉動,都能引人深思。
事出反常必有妖,所以蘭妃懷疑德妃,也不是沒有道理的。
當然,還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德妃是當真喜歡蘇瑾寒,也尊重莊靖鋮的眼光,所以依舊對她好。
畢竟莊靖鋮不過受她養育,卻不是她所出,她多少要顧忌莊靖鋮爲了蘇瑾寒和她翻臉之事,所以,爲了兩人之間不起嫌隙,德妃做了這個選擇。
“倒是沒想到,最是無爭的姑姑,竟然看得最是清楚。既然如此,之前皇上將後宮之權下放,姑姑爲何不要呢?”蘇瑾寒這才恍然明白過來,自己的姑姑只是不爭罷了,並不是不懂,相反,她比大部分的人都要看得透徹。
蘇瑾寒其實自己也發現了,或許是因爲她重生歸來,又和莊靖鋮走在一起的緣故,這一世的局勢進展得格外的快,原本在上一世,最起碼兩三年之後,莊靖鋮和太子的爭鋒纔會進入白熱化,但是如今,她重生不到一年,莊靖鋮卻已經直接將太子給拉了下來,踩在腳下。
可以預見,若是沒有什麼意外,莊靖鋮就會是這場戰役的最終獲勝者。
但是蘇瑾寒卻也深深的明白着一個道理,不到最後,誰也不能篤定一切已成定局,誰也不能肯定,自己就贏了。
所以她並不會因爲眼前的一時得利而驕傲自滿。
“傻丫頭,我膝下無子,蘇府是我家,你是我唯一的侄女,我又何苦替你添堵?”蘭妃聽了蘇瑾寒的話,卻是灑脫一笑,眼中含着寵溺。
蘇瑾寒瞬間明白過來,眼中滿是感動,低低的叫了一句姑姑,卻是萬千言語,難以表述。
她自然是明白了蘭妃的意思了。
雖然蘭妃掌後宮一半的權利,會讓她自己更好過,但是同時,也就意味着,她會得罪德妃。
蘭妃膝下無子,她便是奪了權利,此時其實並無大用,至多讓自己好過些罷了。
而如今,蘇瑾寒和莊靖鋮是戀人,她是蘭妃唯一的侄女,如果蘭妃爭奪,會讓蘇瑾寒處於一個很尷尬的境地,若是她放棄,蘇瑾寒那邊,倒是好做人一些,避免了被夾在中間的境遇。
“謝謝姑姑。”蘇瑾寒輕輕將頭靠在蘭妃的肩頭,喃喃低語。
她覺得自己挺幸運的,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身邊的親人總是義無反顧的支持自己。
以前有外公一家,而如今,有蘇家。
或許這就是許安樂和白秋落所說的主角光環吧!
不過,既然已經走到了這一步,蘇瑾寒自然不會再讓步,她要看着莊靖鋮奪回他所失去的一切,看着他君臨天下,和他攜手共看繁華。
她要讓外公一家沒有後顧之憂,她要讓蘇記一直長存。
她要的東西,真的很多很多。
希望,老天爺不要怪罪她纔是。
“傻丫頭,謝什麼。”蘭妃拍了拍她的頭,輕笑道:“至於德妃姐姐那裡,或許是我想多了吧。你和靖王殿下到底鶼鰈情深,德妃姐姐許是怕自己橫插一手,惹得靖王不快,所以才真心接納於你。但是不管如何,你都要小心謹慎。”
說着頓了頓,這才道:“畢竟他若是成功,將來地位不凡,你的存在,怕是會惹許多人的不快。”
“姑姑,我明白的,只要他的心在我身上,便是與天下爲敵我也不怕,若是他心裡還有別人,那麼他又有何資格要我爲他一戰?”蘇瑾寒淺笑嫣然,說出的話卻透着難得的霸氣,讓蘭妃微微失神。
失神之後,嘴角的苦澀卻是更濃了。
其實真要說起來,她和瑾寒也是有些相似的吧。只是瑾寒比她幸運一些,她喜歡的是還在掙扎穩定地位的莊靖鋮,而她喜歡的那人,已經坐在了高高在上的龍椅之上。
他後宮三千佳麗,美人無數,她不過其中最平凡的一個,如今封了貴妃,也不過是他總多女人中的一個罷了。
她沒有資格要他只許一人心,只能卑微的守在這寂寞深宮之內,日復一日的期盼着他的降臨和寵幸。
從這一點來看,蘇瑾寒比她幸運。
只是,她們姑侄喜歡的都是優秀通天的帝王人物,如今的蘇瑾寒看似還有着自己的傲氣,但是,當那一天真的到來,她還能夠坦然已對嗎?
蘭妃不知道。
但是此刻的她,格外的想要和蘇瑾寒說一句話。
“瑾寒,若是將來,你發現他依舊愛你,卻又貪戀起了美色,你當如何?”蘭妃抓着蘇瑾寒的手,輕聲問。
蘇瑾寒明眸若水,只是一眼,就明白了蘭妃的意思,她嫣然一笑,輕聲道:“若是真有那麼一日,我願捨棄一切繁華富貴,孤身一人,浪跡天涯。”
蘭妃的眸子重重一顫,看着蘇瑾寒的眼中滿是震駭。
最終,這抹震駭化作了一絲苦笑,輕聲道:“既如此,姑姑也唯有祝福你了。希望你到時候,還能有今日這樣的雄心!”
“姑姑放心,我必不會讓自己委屈的。”蘇瑾寒輕輕一笑,看着蘭妃,猶豫了好一會兒,這才輕聲開口。
“姑姑清雅如蓮,灼灼之華,若不是爲情所苦,又何至於困守深宮?若是姑姑能夠放下,瑾寒願祝姑姑一臂之力,讓姑姑離開這漩渦中心。”
蘇瑾寒滿眼都是真誠。
蘭妃心裡一顫,看着蘇瑾寒的眼神極不平靜,或許真的應了那句侄女像姑姑吧,蘇瑾寒竟然是最懂她之人。
世人都到她幸運,沒有絲毫的背景便能夠在這深宮之內被封貴妃,受盡寵愛,卻不知,她最喜歡的,卻是男耕女織,相伴相守,逍遙天地間的自在灑脫。
但是,情之一字最是磨人,當初無奈入宮,只想逃離,而如今,卻是困守深宮,只爲那一人。
蘇瑾寒懂她,也想幫她,但同樣的,也透露出了她如今所擁有的力量。
一個能夠將堂堂貴妃悄無聲息弄出宮的人,顯然不是簡單的人。
不過蘭妃卻半點的訝異都沒有流露出來,只是安靜的笑。
“瑾寒,我知你心疼姑姑,只是如今,姑姑到底還是不死心,我想再試試。若是當真有一天撐不下去了,姑姑必不會怕麻煩於你。”
蘇瑾寒瞬間明白了她的意思,微微頷首,道:“我明白了,深宮險惡,姑姑在宮中,還要小心自身安危,爺爺和哥哥,都很惦記姑姑。”
姑侄倆又說了不少話,蘇瑾寒這才離開。
夜色微涼,夜華如水。
皇宮之內,蘭妃寢宮,此刻的她正站在窗前遙望月色。
月色清涼,灑在大地之上,似要將這大地照耀猶如白日一般。
蘭妃看着這明月,眼中閃過一絲的寂寥。
默默的將目光看向乾清殿的方向,此刻,他在做什麼呢?
是在孜孜不倦的批閱奏摺,還是捧着一卷書在等下閒看?又或者,在別的女子宮殿之中與人行歡作樂?
想到最後一個可能,哪怕蘭妃早已知道這是事實,心裡卻忍不住一痛。
她雖是蘇瑾寒和蘇恆的姑姑,但其實並不比他們大太多。她是父親晚年得女,十六歲入宮,如今她三十歲,雖然還算年輕,但是一個女子一生最美好的日子已經悄然流逝了。
她曾想過無數種自己想過的日子,也想過法子,怎麼讓蘭妃消失,畢竟偌大的深宮,消失一兩個妃子,其實無關緊要。
可是這些念頭,都在遇到他之後被湮滅了。
她愛上了他,這世上最多情,也最無情的帝王。
“或許,這就是我的劫數吧。”蘭妃輕聲嘆息,神色落寞。
蘭妃寢宮之外,宮人正準備落鎖,帝王帶着人悄然駐足。
宮人大驚,張口就要請安。
“不許驚動旁人。”皇上擺了擺手,示意宮人不許出聲,那宮人聞言只好忍住自己的聲音,大張着的嘴巴卻無聲,平白的添了幾分好笑。
帝王已經不年輕了,他年近五十,兩鬢已生出了些許華髮,但是卻並不顯得蒼老,那在歲月打磨之下沉澱下來的氣質和深邃的眸子,讓他顯得格外的迷人。
便是拋開他帝王的身份,這一身雍容貴重的氣質也足夠誘人傾心了。
皇上不知道自己爲何要來此處。
今日他閒來無事,便讓張福海陪着四處走走,但是走着走着,卻是走到了這裡。
這是蘭妃的寢宮,近幾年來,他來得還算頻繁的宮殿。
這宮殿的女主人有一雙秋水明眸,那雙眼看他時,就是看他,純粹的看着他這個人,不牽涉他的身份,地位,權勢,好似在告訴他,她愛他,她只要一個他。
他雖身爲帝王,但也是愛過的,明白那種情感,猶如飛蛾撲火。
但是自從麗妃死後,似乎連帶着他的感情也被埋葬了。
這些年他也時常會招後宮嬪妃侍寢,沒有人知道的是,那些女子所侍寢的對象,並不是他,不過是他身邊的暗衛,心腹之人而已。
而她,是他唯一破例的人,也是這麼多年來,他唯一的女人。
要她第一次的時候,是麗妃忌日,他心痛難耐,獨自躲起來借酒澆愁。
也是在這樣一個月夜,她恍若月宮仙子一般出現在眼前,他醉眼迷茫,然後竟看到了麗妃的身影,將她當成了麗妃,強要了她。
他記得後來有段時間,她避他如蛇蠍,見到就躲。
或許是她真的和麗妃有些相似,又或許,她不同於旁的宮妃的舉動引起了他的注意力,讓他升起了逗趣之心,與她你追我躲。
當後來,她的眼中開始迷漫起情義之時,他卻情怯了。
他開始躲着她,試圖將她忘在腦後。
麗妃大仇未報,他如何能夠貪戀女色呢?
於是,他們疏離了。
而她似乎也明白了什麼,開始老老實實的做她的宮妃,再無當初半點靈動和嬌俏。
他鬆了口氣,卻又隱約有些不快。
那麼,爲何不快?
即便以帝王之心,一時也難以察覺出自己微妙的情感變化。
就如同他此刻站在玉蘭宮門口,卻不知自己爲何出現在此地。
一旁的張福海小心翼翼的觀察着帝王的神色,見他眼神散漫,似乎有些走神,不由得輕聲開口道:“陛下,夜裡風寒,不如進玉蘭宮歇息吧?”
他雖侍奉帝王多年,也能察覺得到帝王對蘭妃的微妙情感,卻不敢明着提出來,他怕壞事,也怕惹火燒身。
伴君如伴虎,最應該明白的,是謹言慎行。
張福海的話似乎給了帝王一個臺階,一直安靜佇立的帝王聞言微微頷首,“也罷,既然行至此處,那便在玉蘭宮歇息吧。”
張福海聞言眼中閃過一抹喜色,張口就要傳旨。
“無需驚動旁人,咱們悄然進去便是。”皇上擺了擺手,平靜的開口。
張福海聞言閉了嘴,跟在皇上的身後往裡走,回身低聲吩咐看門的宮人讓他落鎖。
宮人之前還跪在地上瑟瑟發抖,這會兒自家主子得此殊榮,心裡自然喜悅,連忙應了。
將將走到寢殿之外,窗前只着雪白中衣的望月美人就那麼悄無聲息的闖入了帝王的眼中。
那背影清冷,孤寂,在月華之下,像是要衝月而飛,飄然若仙。
帝王的心忽然狠狠一顫,一股似要失去的感覺狠狠的撞在了心口之上,酥酥麻麻,震顫了他早已冰封多年的心房。
這一刻,他恍然明白過來,早在不知不覺之中,她已經走入了他的心。
她若離開,猶如當年痛失麗妃之痛!
“皇……”張福海想要開口,卻被皇上擺手打斷了。
“你在外守着。”皇上淡淡的丟下一句話,朝着屋裡而去。
“我一會兒就睡,無需你服侍,下去吧。”蘭妃聽到有人進門的動靜,都也不回,淡淡道。
“更深露重,不睡覺獨立窗前卻是爲何?披風也不披一件,也不怕受了風寒。”皇上走到蘭妃身後,伸手將她環抱在懷中,輕聲開口。
被人抱住,蘭妃先是嬌軀一顫,不及掙扎,卻又感受到他的氣息,聽到了他的聲音。
一切的舉動瞬間就緩了下來,蘭妃靠在皇上的懷中,嘴角掛着一抹清淺的弧度,輕聲道:“臣妾正要睡呢。”
“小騙子,剛剛你可不是這麼說的。”皇上毫不猶豫的拆穿蘭妃的謊言。
蘭妃俏臉微紅,避開這個話題不談,輕聲道:“陛下今日怎麼得空過來?內侍監並未通知臣妾侍寢。”
“朕偶感此處有月下仙子翹首而立,故而尋來,這不就發現蘭兒了?”皇上低低的笑,聲音少了平日裡的威嚴,卻多了幾分揶揄和調侃。
蘭妃嬌軀輕顫,咬着脣,低聲道:“陛下說笑了。”
“告訴朕,你方纔在看什麼?”皇上並不着急讓蘭妃回頭,輕聲問着,視線卻朝着她之前所看的地方望去,心口酥麻的顫動卻越發濃烈了。
那是……乾清宮的方向。
她在看他嗎?在等他嗎?
一如當初的麗妃,即便明知他無法夜夜而至,依舊願爲他留一盞夜燈以待天明。
“沒看什麼。”蘭妃自不好意思說,只能輕聲道。
“當真?說謊可是會有懲罰的。”
“當真……啊……”蘭妃輕呼一聲,只覺忽而天旋地轉,隨後整個人便被帝王擁在了懷裡,堵住的脣舌。
爲君者,便是一個吻,也透着霸道和炙熱,不過轉瞬,蘭妃就已經氣喘吁吁,胸口不住起伏,承受不住。
“想好再說,乖。”皇上鬆開她的嘴,低低的開口,嗓音帶着沙啞,眼中更是涌動着暗暗的流光。
蘭妃不是未經人事的少女,她明白那目光代表着什麼。
他想要她,格外的想。
蘭妃雙臂環在他的脖頸上,被他抱在懷裡,隱約還能感受到他此刻狂跳的心臟,心裡那一抹卑微的祈盼忽然變得濃了起來。
這麼多年,她的感情終於要如這破雲而出的月亮一般,守得雲開見月明瞭嗎?
“在看陛下的乾清宮,在看你,在想你……”蘭妃雙眼晶亮,終於一如當年年少,將自己心裡的狂熱想法表達出來。
哪怕身爲高高在上的皇上,此刻也不由得心臟緊縮,隨後又猛然鬆開,一股爆炸的喜悅由心底傳出,瀰漫向四肢百骸,他毫不猶豫的低頭封住她的脣,抱着她朝牀榻而去。
簾帳散落,遮住滿牀的春光,唯有難耐的低吟和滿足的嬌喘在夜色中橫行無忌。
而張福海,早在皇上抱着蘭妃離開窗邊的第一時間,衝過去,從外面將窗戶關上。
笑話,陛下終於動了心動了情,難不成他還能沒有眼力勁的讓人擾了這難得的歡愉嗎?
一夜索求無度,帝王抱着身旁已經累得暈死過去的美人,眼中是滿足也是嘆息。
默默擡頭看向透過窗戶照進來的月光,皇上不由得想,他這樣做,是不是對不起麗妃呢?她在天之靈,會不會怪他,不過十幾年的時光,他就已經移情她戀?
皇上不知道。
但是他卻明白一件事情,即便喜歡,也不能給蘭妃更多的寵愛了。
麗妃的慘痛經歷還在眼前,他若寵蘭妃,便是害了她。
若是當年,他能低調一些,或許麗妃的事不會發生。
如今,只等他將那羣人都給挖出來,一切便能夠歸於平靜了。
到時候,他也算是給了麗妃一個交代了吧。
再和蘭妃在一起,或許也少了幾分愧疚。
想着這些,皇上緩緩睡去。
第二天,蘭妃起來時,身旁早已經沒有了溫度,她嘴角揚着的笑容漸漸隱匿,最終化作一絲苦笑。
是她太貪心了,昨天不過是帝王的一時興起,又怎麼會是她所以爲的終於動情呢?
激烈歡好時耳邊呢喃的愛意還在流淌,掀開被子滿身暗色的痕跡還在叫囂,蘭妃的心卻充滿了悲涼。
他終究是一國帝王,是皇上,不僅僅屬於她,也屬於別人。
或許昨夜他能和她一夜狂歡,明日也可以也別人……
是她,貪心了。
蘭妃擡頭看着外頭的天色,終於緩緩一笑,心裡釋然。
宮外的蘇瑾寒自然不會知道自己走後,蘭妃和皇上發生的事情,也不會知道,蘭妃的心境從狂喜被悲涼的轉換,更不會知道,再過不久,蘭妃的身上會牽扯出那麼多的事情。
此刻的她,想不到那麼遠。
她正在應付着,眼前的不速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