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傲長風便在李綱的府上住了下來。
第二日一早,趙柔帶上了貼身侍女,與他一起乘坐馬車前往峨眉。傲長風坐在車頭當起了車伕,而趙柔則與侍女坐在車內,有說有笑。
侍女名叫小伶,十三四歲,人如其名,乖巧伶俐。只聽她對趙柔說道:“姐姐,你我爲何不作男子打扮了呢?你不是說江湖險惡,女子出門在外十分危險嗎?”
她很小就入宮服侍趙柔,多年來兩人感情深厚,私下裡都以姐妹相稱。
“笨丫頭!”
趙柔白了小伶一眼道:“我們剛出宮時無人護衛,當然要小心謹慎。可現在,車頭那位公子厲害得緊,就算遇到惡人也無需害怕。”
“真有姐姐說的那麼厲害嗎?”
小伶歪着腦袋看了看車頭的傲長風:“我看他身材雖高,但塊頭遠不及宮中的禁軍統領啊!只不過......他長得倒真是好看,比其他那些公主的駙馬爺強多了。”
“盡瞎說!”
趙柔伸手在小伶頭上敲了一下,掩嘴笑道:“厲不厲害可不是看塊頭大小的!”
“姐姐說厲害就厲害罷了,幹嘛打我?”
小伶嘟起小嘴,摸了摸頭:“既然他這麼有本事,又長得好看,不如就當姐姐的駙馬爺吧!”
“住嘴!找打!”
“姐姐饒命!小伶不敢了……”
傲長風當然聽到了她們的談話,但他佯裝不知,繼續趕馬前行。
過了不久,三人來到峨眉半山腰,馬車無法再走。三人棄車步行,大概半個時辰便到了峨眉派山門。
傲長風對於峨眉派來說可是老熟人了。當年傲蒼穹和林月冰將女兒送到這裡後,傲長風每年都會來一次,看望妹妹並住上幾天。
此時,峨眉派所有的門人都集中在大殿之前的廣場上。當然,他們不是爲了歡迎傲長風,而是在舉行一年一度的峨眉派門內比武大會,傲長風碰巧遇見而已。
峨眉老一輩的人物都端坐於大殿臺階之上,一臉欣慰地看着廣場中自己的弟子。其實峨眉派不是單一的女子門派,半數弟子皆爲男子,只是掌門歷來多爲女性。
坐在最中間的一位中年女尼法號妙禪,現爲峨眉派掌門,她也是傲長風母親的大師姐。林月冰年輕時在峨眉學藝,與六位師姐妹共稱峨眉七大女俠,名滿江湖。七人之間感情極好,除了林月冰後來與傲蒼穹共結連理,其餘六人均未出嫁。按輩分,傲長風都稱她們爲姨母。
妙禪師太功力深厚,老遠就看到了傲長風。
“長風啊!一年未見,我們幾個當姨母的可想念得緊啊,還不速速過來,讓我們瞧瞧!”她聲音不大,但廣場中所有人都聽得清楚。
傲長風不敢怠慢,帶着趙柔和小伶快步穿過人羣,來到妙禪師太面前。
“長風見過六位姨母,見過各位前輩!”
“臭大哥!......”
傲長風馬上行禮,可他剛剛說完,一個嬌小的身影便飛一般地撲進了他的懷中。
“比往年晚到了一個月,也不捎封信來,是不是被哪個狐狸精迷住了,忘了妹妹?”一個悅耳的女聲從懷中響起。
“你……你……你從哪裡學來這些亂七八槽的胡話?”傲長風一臉大汗,望着懷中這個只有十四歲的妹妹。
小女孩名叫傲可心,小名可兒,長得與傲長風有幾分神似。她粉雕玉琢,可愛俏皮,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裡充滿清澈和靈動之感。只不過,臉色有些發白,似乎弱不禁風的樣子,但更加惹人憐愛。
聽到哥哥的質問,可兒瞪起一雙大眼,一眨一眨地看着傲長風:“這些話不是你教的嗎?去年你來看我時,不是給我講過《聊齋》的故事嗎?”
“這個……好像是有這麼一回事......”
傲長風尷尬地將可兒從懷中推出,雙手扶住她的肩膀,柔聲道:“哥哥有事情耽誤了,所以來晚了,哥哥給你賠不是好嗎?”
“好!這次原諒你啦。不過……不過晚上要給我講十個新故事!”可兒好像陰謀得逞的樣子。
“十個!!!”傲長風又一臉大汗。
“怎麼?嫌少?”
可兒柳眉一豎,又看向趙柔和小伶,話題一轉道:“這位姐姐好生漂亮,是哥哥的老婆嗎?大伯說哥哥只要過了十八歲,就可以找老婆了,我是不是應該叫嫂子啊?……唔,你幹嘛?”
可兒還沒說完,就被一隻大手捂住了嘴巴。
傲長風滿頭黑線:“好了,就十個新故事,你可別再說話了,要不老哥可就翻臉了!”
“這還差不多!”
可兒掙脫了傲長風的大手,滿意地道:“看來哥哥的臉皮也沒大伯說的那麼厚嘛!……可是,這位姐姐這麼漂亮,不當我的大嫂確實可惜了!”
傲長風:“……”
敗了,完完全全地敗了!傲長風空有一身絕世武功也拿這個妹妹沒辦法。他現在連自殺的心思都有了。
一邊的趙柔早就羞紅了臉,低着頭像脖子斷了一樣。
而看了半天熱鬧的峨眉派長輩們卻一臉嬉笑,見怪不怪。因爲,對於這可兒丫頭嘴上的“神功”,他們門派上上下下,裡裡外外都早已領教多時了。各位峨眉的師兄師姐都稱可兒爲“無法無天上天下地生死輪迴唯我獨尊之小魔女”,在他們看來,就算是得罪了掌門師太,也萬萬不能招惹於她。
但可兒小魔女今天還真遇到了對手。
傲長風呆、趙柔羞、峨眉衆人笑,現場除了可兒,只有一個人說話。這個人就是趙柔的侍女小伶。
見主子一臉的窘相,小伶盯着可兒道:“你這小丫頭好不知羞!男女授受不親,你怎可胡說八道,壞人名節?”
“咦!”
聞言,可兒立刻反擊:“哪裡來的小丫環?江湖兒女不拘小節,況且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哥哥姐姐郎才女貌,本是天作之合,何來壞人名節之說?”
“哼!”
小伶冷哼一聲:“我家姐姐可是金枝玉葉,哪是隨意便可高攀?”
“哼!”
可兒也不示弱:“我家哥哥也是人中龍鳳,愛慕女子數不勝數!”
“我家姐姐美如天仙!”
“我家哥哥一表人才!”
“我家姐姐知書達理!”
“我家哥哥滿腹經綸!”
“我家姐姐琴棋書畫!”
“我家哥哥武藝高強!”
“我家姐姐能歌善舞!”
“我家哥哥……我家哥哥唱跳俱佳!”
……
傻了,全傻了,所有人都傻了!
兩個小丫頭針鋒相對,好像兩個絕世高手生死相搏。整個廣場中彷彿瀰漫着濃烈的硝煙和無盡的殺氣。
“夠了!”
傲長風終於發威了。只見他大吼一聲,聲音中帶上了一絲內力,雖然不會傷人,但也讓人覺得耳膜生疼。
兩個小丫頭頓時被嚇了一跳,乖乖地停止了爭吵。
傲長風雙手抱拳,對着峨眉派的前輩們鞠了一躬:“這個……這個……長風教妹無方,諸位前輩見笑了。”
趙柔也將小伶拉到身邊,頷首道:“小女子御下不嚴,還請諸位前輩海涵。”
“無妨,無妨!兩位小姑娘口齒伶俐,倒是惹人喜愛啊!”
妙禪師太只是笑了笑,便看向趙柔道:“還不知這位小姐如何稱呼?”
趙柔馬上恭敬回答:“小女子姓趙名柔,見過妙禪師太。我是……我是長風大哥的朋友。”
“原來是趙姑娘!”
妙禪師太點點頭:“既然趙姑娘是長風的朋友,便是我峨眉派的貴客,趙姑娘儘可到各處遊玩一番,不必客氣。不過山門簡陋,招待不週之處還請見諒。”
“師太太客氣了!小女子惶恐。”趙柔沒有一點公主的架子,禮貌回禮。
衆人又客氣了一番,傲長風便留下趙柔和小伶觀看峨眉比武大會,而他自己則帶着妹妹去了後院。他要給妹妹服藥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