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他站在地圖前面,面色鐵青,怒目直睜,衝着部下大聲發火:“纔打了幾個勝仗,是不是感覺就非常良好……這就到天上去了?我是說你!吳蒼雷!”
吳蒼雷低着頭,不敢頂嘴,他知道柳鏡曉現在正在氣頭上,柳鏡曉繼續大聲訓斥道:“吳蒼雷!我問你,你不是自稱是我手下最能打的營長嗎?看看那熊樣,還有你,陳策!”
他指着陳策說道:“陳策啊陳策!你叫我怎麼說,第二團好歹也是我帶過的團隊,你總得讓我這個老長官留點面子啊!”
陳策想要說話,但看着柳鏡曉一副怒氣衝衝的樣子,知道那隻能是火上澆油,何況這次大演習中,第二團的表現確實大失水準。
別說是他,被柳鏡曉訓過的幹部沒一下敢頂嘴,接着柳鏡曉又訓起其它人來了:“還有你,蕭團長,你的團成了什麼樣子!白斯文連還有可情可原,可是你連部隊都沒掌握住……韓信海,當了團長就真的那麼感覺良好嗎?”
幹部們一個個低頭不說話,誰叫大家在這次大演習都丟盡了臉面,何況柳鏡曉這次可以說是鐵面無私,第二團是他的最基本部隊,結果陳策和兩個營長都被他罵得狗頭噴血,反而是蕭如浪這些非朱雀出身的幹部反而只是被訓了幾句。
最後柳鏡曉把火力集中在李何一身上,他雙手按在桌子上說道:“李何一!不要以爲這次演習你當了旅長就什麼事情都沒有!你們團問題同樣很多!象司馬勘,居然敢不服從團長命令擅自出擊!”
這次演習的獲勝者大出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居然是最無能的李何一帶領他的第三團表現最好。
演習之前,幾個團長都是磨拳擦掌想要一顯身手,順便再升一級。柳鏡曉把演習地點放在了三鬥坪,一天下來卻是讓柳鏡曉面色鐵青。
幾個團長硬是把手下的團隊當作步兵連隊來帶,一聲令下,千把人亂轟轟地就衝出去,半點戰術都不講,讓一旁觀戰的徐如冰笑話自己的丈夫說:“你們和川軍有什麼區別?居然還敢說擊敗二十餘倍的川軍?”這話頓時讓柳鏡曉在夫人丟盡了臉面。
亂就亂吧!定邊軍素來打防禦戰比打攻擊戰要多,進攻也就是一些反擊作戰,講究刺刀見紅,可是走着走着,團長居然掌握不住部隊,最後部隊還沒到達戰場,整個部隊已經散成幾塊了。
蕭如浪倒是把自己的團隊佈置爲一左一右兩個梯隊,不要看白斯文連平時作戰不拼命,一聽說演習趕緊自告奮勇,帶頭走到最前面。
這本來不錯,可是真正一上戰場,全亂套了,白斯文連全連奮勇無敵,衝得太快了,把敵人全給嚇跑了……別說是敵軍找不到他們,就是他們自己也找不到敵軍,柳鏡曉派人找了兩天,才把他們找回來。
蕭團的兩個營也是如此,蕭如浪自己控制的團直和一個營還好,另一個營就摻了,臨時晉升的段海洲是員虎將,對於地誌要圖卻不在行,結果蕭如浪找不到他的營,派了好多傳令兵過去也是一無所獲。
至於李何一的獲勝那更是笑話一則,演習開始之後,幾個營長連長趕緊催促團長趕緊出擊,可是李團長思索許久,最後還是下了決定:“就地防禦!”
就地防禦的意思就是龜縮捱打,李何一當即將部隊擺開,防禦比起進攻來說,更爲容易一些,兩個營八個連再加上團直屬隊就地挖起了工事。
這樣一來,幾個營長連長都很焦急,這一次演習最重要的規則就是:戰果最大者勝。柳鏡曉之所以制定這樣一條規則,也是經過了一番深思熟慮,他覺得定邊軍的最大優點就是部隊有朝氣有銳氣,敢衝敢打,這個優點可絕對不能丟!
兵員打光也可以再補充,裝備丟了可以再補充,銀子丟了可以再賺,可部隊一失去朝氣,就走了下坡路,一想到暮氣重重的瑞軍部隊,柳鏡曉就決定一定要加進這一條。
可是李何一這樣一佈置,這純心是讓別人佔了先手去,最後司馬勘覺得這樣不成,讓自己的兄弟司馬鴻帶一個連出擊。
只是沒什麼戰場經驗的司馬鴻很快就出問題,他犯了和白斯文一樣的錯誤:迷路了……
不過這最後勝者居然是李何一,不是他李何一表現太好,只是大夥兒表現都太爛。不過徐如冰看問題的眼光與柳鏡曉不同,他說:“李團長是揚長避短罷了……”
柳鏡曉覺得這也對,定邊軍擅長防禦,而在攻擊方面反而欠了點火候,戰後清點戰果,撞到李何一堅固防線上的小部隊確實不少,至於第二名嗎?
沒有第二名!看看那散了羊的架勢,哪有什麼第二名啊!柳鏡曉雖然允下了兩個旅長的缺,也只能提拔一個旅長了。湖北陸軍第一師第一旅的旅長就是李何一了。
至於部隊嗎?這好辦!一旅兩團,一個團就是他自己的第三團,另一個把韓信海的第一團調去就行了。韓信海可以說是火箭式幹部,一個月內從連長直線提拔到團長,把他放在李何一的麾下,自然也是沒有什麼意見。
這也是爲了搞平衡,如果把其它兩個團放在李何一的手下,大夥都是同一時期的營長,就算不鬧翻天了,相互之間也是不服氣的。
只是演習之後,柳鏡曉臉色鐵青,誰和他說話都不理,司馬勘仗着老校友的份上去打招呼,柳鏡曉只是哼了一聲,沒說什麼,完顏玉琢倒對司馬勘說道:“別在意,爲了今天的事,鏡曉心情不太好……他也是恨鐵不成鋼啊!”。
第二天的演習會上,柳鏡曉一開頭就把大家都罵得狗頭噴血,最後他又狠狠地訓斥了李何一,大家誰也不敢說話,李何一倒是個好性子,他把自己隨身的左輪手槍拿出來,然後放在桌上,對柳鏡曉說道:“師長,你斃了我吧!”
柳鏡曉搖搖頭,這時候丁寧倒是說道:“師長!你坐下說吧!”
這次演習上上下下都捱罵,倒是丁寧躲過一劫,不是柳鏡曉看在丁重老將軍的面子上,而是柳師長實在挑不出什麼毛病,作爲一個編成時間不過三個多月的騎兵連隊,丁寧的表現實在無懈可擊。
柳鏡曉總算是坐下來,面色也算是好了許多,大家總算是鬆了一口氣,可他一見到丁寧,又指責道:“方初明!你好歹也是定邊軍的老幹部了,當年的騎兵連在我手下可是一等一的好部隊,現在怎麼回事?”
方初明臉色嚴肅,不象平常的滑頭性子,這次演習師屬騎兵營算是表現最丟人的部隊,他們營配屬給了蕭如浪團,負責保護團直屬隊的左翼,結果好了……麻痹大意,在官睡的時候丁寧帶着自己的連隊突然掩隊殺過來了,評判官當即判定自己這個營全部戰損,退出戰場。
他不說話,柳鏡曉的火氣可還沒消,他說道:“丁寧!”
丁寧趕緊站起來,行了個軍禮,柳鏡曉說道:“現在起,你的連隊從隨營學校調出,以你的連隊爲基礎重建騎兵團,騎兵團暫轄兩個騎兵連,每連編制五十騎,原騎兵營作爲你團的一個連!”
大家都沒想到柳鏡曉居然來了這樣一個決定,都震驚地直髮呆,丁寧的資歷可遠遠不夠啊!她只是援鄂之役才入伍的新丁,何況現在方初明的師屬騎兵營有人馬八十多,丁寧的隨營學校騎兵連只有二十多人馬,無論都是要以方初明的師屬騎兵營爲主組建新的騎兵團。
要知道師屬騎兵團雖然現在只有一百人,不過一個步兵連的人數,可按編制應轄四個騎兵連,每連編制一百人,加上團直,一個騎兵團應當有四百六七十人馬的編制,加上騎兵團的經費又多,正所謂“一馬頂三人”,一年的經費不會比普通步兵團差下多少,而大家估計着柳鏡曉肯定會把騎兵團擴充到正常水準。
屁股還沒坐熱的騎兵營長方初明更是苦着臉,瞧柳鏡曉的意思,是讓他們回去幹騎兵連長
可柳鏡曉下面的話卻讓幹部們興奮起來:“我不管資歷,我只管能打!這次丁寧表現很好,所以提拔她做團長!下次誰表現好,還有旅長的位置!再說了,我們的目光又何止一師?”
這是姜太公鉤魚,不怕沒有上鉤的魚兒,丁寧更是感動地說不出話來,半響才說:“願隨鈞座榮辱!”
當然柳鏡曉也有另一層的考慮,他的部隊發展到現在這個規模,丁重是出了很大的力氣,喝水不忘掘井水,趁這機會把丁寧提拔上來,大家自然也無話可說。
經過柳鏡曉這麼一鼓動,幾個團長營長也是躍躍試試,一齊站起來說道:“願隨鈞座共榮辱!”
柳鏡曉的臉色這才晴轉多雲,說了幾句鼓勵的話,不外乎:“部隊前程遠大,大家跟着我幹自然不會錯”之類,突然間話鋒一轉,說道:“大家覺得熊秘書這個人怎麼樣?”
這話問的大有藝術性,“這個人怎麼樣”的意思實際要理解成“我覺得這個人不錯,哪個敢反對我的意見?給我站出來!”,大夥兒也明白柳師長的心事,知道熊曦熊秘書眼下是師長面前的紅人,可以說是紅得發紫。
秘書這個職務,不佔編制,熊曦又沒有軍銜,表面看起來無足輕重,可大小事務這位熊曦都能插上一腳,大家都要客客氣氣地到他那去打探師長的意思。
憑什麼?憑的是中國就是一個人治的國家,別看現在威風八面,只要柳鏡曉一話說,說不定自己的職位就不保了。
當然了,秘書,八面玲瓏者也!別看熊曦纔來幾天,現在和幾個團長可都是十幾年的老朋友了,自然是無話不談,熊秘書也是需要各位干將的扶持才行。
因此大家都表示:“熊秘書確實不錯……師長這個秘書是挑對人了!……不錯,不錯!”
柳鏡曉聽了大家的回答,很是高興,他對部下透露了他的心事:“這幾天我想來想去,總覺得我們師裡欠個部門……這兩天大夥兒演習搞得不象話,昨晚我就翻來覆去睡不着,生怕有個閃失,把我們的部隊帶到萬劫不絕的地方。結果我那徐夫人問我:是不是哪的事情弄不清楚?我頓時恍然大悟!”
事實的情況和柳鏡曉的口述大不一樣,昨天晚上柳鏡曉幾番雲雨之後肩摟美人,誇讚道:“如冰……你這身子真美!還有……我要摸摸你的尖峰到底多大……”
結果徐如冰答了一句:“死相!我這身子哪一寸肌膚不是被你摸過千百遍了……還不清楚啊!”
這當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大家也覺得現在部隊對各地的實際情況一無所知,正所謂知已知彼,方能百戰百勝,搞個小小的情報機構也無妨,柳鏡曉便把他的想法說出來:“我想在副官處下設個情報科,方仁的意思你的是?”
陳方仁現在是副官長,這個情報科自然是算他的下屬,他當即答道:“這很好!”
司馬勘倒是提了個反對意見,他說:“情報科的名義是不是太明目張膽了?
柳鏡曉詢問道:“你的意思是?”
司馬勘說道:“不如叫商務科,當然這是名義而已……”
“這個不好,還是太顯形跡了,不如叫外務科好了?”
“外務科?不好!我覺得……”
……
大家討論來討論去,都沒有一個結果,中國人取名的過程從來是漫長而堅苦的,最後蕭如浪提了個意見說:“不如叫軍馬統計科?”
柳鏡曉眼珠一轉,點點頭道:“不錯!不錯!這個名字很隱蔽,就這麼定了!”
就這樣,在共和歷史極具知名度的情報機關“馬桶”(軍馬統計局,簡稱軍馬統,通常簡稱“馬桶”)就這樣成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