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額不足
上岸之後,川軍倒給了柳鏡曉一個下馬威,迎接的宜昌官民代表告訴柳鏡曉,巴東、姊歸已告失守,川軍順流而下,來勢甚穩,估計不日即可兵臨宜昌。
柳鏡曉當即在宜昌城內展開部隊,柳鏡曉帶到宜昌的兵力約有三千人,爲第一、二團的主力和一部分直屬部隊,宜昌一帶皆爲山地地形,所以蒙定國把四門山地榴先帶了過來,三、四團和炮兵團主力仍在武穴待運
招商局的船隊一卸下柳鏡曉的部隊,等一加好煤水,當即回程運送柳鏡曉的第二梯隊。
第二次運送的將是蒙定國的炮兵團主力和其餘直屬隊,柳鏡曉估計後天早上可到,至於其餘的部隊要等到大後天以後才能到達宜昌。
柳鏡曉因爲兵力不足,將部隊全部部署在江北,不過有海軍第一艦隊在江上攔截,柳鏡曉可以說是安枕無憂了。
宜昌一線山地起伏不定,最適合打防禦戰,柳鏡曉的定邊軍在羊樓司一線和湘軍血戰八日,山地戰的經驗十分豐富,唯一的遺憾就是部隊重新編成,官兵感情還比較陌生。
不過第一師有海軍助戰,兩個團長都向柳鏡曉表示“包打!”,也難怪他們心急,現在湖北陸軍第一師編了四個團,按道理來說上面應當再編兩個旅長,到營長直升團長已經是平雲青雲了,如果再進一步的話,那豈不是一步登天了。
四個團長眼睛都盯着這兩個位置,蕭如浪和李何一因爲不能第一時間參戰,還向柳鏡曉抱怨了幾次。
部隊的兵營宜昌地方人士早有安排,伙食軍需則由郭俊卿負責,姊歸距宜昌不過一日路程,所以柳鏡曉又派了第二團的胡博營長到前線偵察。
這一天,柳鏡曉是忙了大半天,說來也怪,和完顏玉琢幾度春宵之後,他的精力依然充沛,讓幹部們好生奇怪。
等到中午,胡博回報向前方搜索無敵情,他剛報告完敵情,丁寧就風風火火衝進司令部,興沖沖地報告:“西凌峽內發現川軍!”
柳鏡曉事先安排丁寧的任務是在宜昌城內巡邏,沒想到她主動跑出去偵察,胡博因爲被丁寧搶了頭功,老大不快,便插嘴道:“怎麼說?”
柳鏡曉原本不想讓丁寧的騎兵連參戰,丁寧也想留在武穴繼續訓練部隊,可補訓營的副營長段智潔不同意,硬是讓丁寧的騎兵連跟隨柳鏡曉的第一梯隊抵達定昌。
胡博的第二團雖然是老定邊軍的騎兵營改編的,可現在全團一名騎兵都沒有,原來的騎兵連被柳鏡曉上調爲湖北陸軍第一師的直屬騎兵營,宜昌一帶山地甚多,不適合騎兵作戰,所以騎兵營就只能留在了第三梯隊。
但宜昌一線雖然不適應於騎兵作戰,但用軍馬代步是相當方便的,丁寧現在扮演的實際是下馬騎兵的角色,他一聽說胡博營要被派出去偵察,立即帶着騎兵連狂奔數十里,雙方正好在西凌峽相撞,她就柳鏡曉報告實情:“川軍一營朝這邊過來!”
柳鏡曉沉吟了一下,問道:“一營?”
丁寧的俏臉顯現十分得意的神色:“大約六七百人……差不多是一營了!”
胡博找到這個報復的機會,得意洋洋地說道:“我的丁大小姐啊!那應是一團吧?”
丁寧用力握緊拳頭,衝胡博大聲道:“六七百人怎麼不是一營?”
柳鏡曉向她說明道:“川軍的編制小,一團一般不到一千人,一般情況六七百人編一個團也是正常的……他們到哪了?”
丁寧遲疑了一會,才說道:“估計行程,今天晚上可以到南津關……”
南津關位於西陵峽東口,地形險要,爲歷代兵家必爭之地,兩岸地勢險要,陡壁直立,江面狹窄,猶如細頸瓶口,鎖住滔滔大江,柳鏡曉的防線基本就佈置在南津關一線。
一聽說這消息,兩個團長都十分興奮,慕容雪海就說道:“不如在南津關一線伏擊他們!南津關號稱天險,幾路伏兵齊出,必能一戰而勝!”
對於這個意見,陳策也表示贊同,柳鏡曉沒倉促作決定,又問丁寧道:“川軍發現了你們沒有?”
丁寧拂了拂短髮後說道:“沒有,我在山上用望遠鏡偵察的時候,川軍正好從那邊山腳出來,但他們沒發現我們!我們也很小心!”
柳鏡曉又連續問道:“他們有後繼部隊嗎?裝備如何?有多少炮兵?”
丁寧十分心細:“看起來裝備一般,沒有大炮,軍容也不整,但保持着戰鬥隊形!”
柳鏡曉點頭道:“那好!俊卿,我們暫且放棄南津關吧!”
郭俊卿點點頭道:“好主意!”
慕容雪海也點頭讚道:“師長,這計妙也!”
川軍入鄂的話,一條是走水路,但有海軍保駕,不管川軍的小木船有多少,第一艦隊的幾個軍官早和柳鏡曉通氣了:“來多少,滅多少……如果放過一條舢板,你砍我便是……”
川軍雖然有海軍司令的設置,但水師卻是奇弱,沒有一艘百噸以上的小艇,第一艦隊的軍艦雖然全是破破爛爛的老古董,可面對這些小木船,卻能豪氣沖天,實在是逞足了威風。
另一條就是沿江而下,江南一路柳鏡曉完全棄之不顧,他只要堵住江北這一路就行了,川軍當然繼續不管江北,沿江一路南下,只要川軍不怕柳鏡曉等他們前隊過了宜昌,立即渡江抄了他們的後路的話,把他們的輜重、後繼梯隊全部打個稀爛,何況在江南行軍,不被餓死也會被拖死。
至於江北的話,川軍只要奪取南津關一線就算是大功告捷,繼而攻下宜昌城,那就可以沿江直下,和湘軍會師武漢(川軍方面還不知道柳鏡曉師前鋒已經抵達宜昌的消息),即使不佔領湖北全省,控制荊襄也是上上之策,古語有云,自古未有失荊襄而能保有東南者。
未佔領南津關之前,川軍肯定保持警戒,等他們過了南津關,戒備會立即鬆懈,到時候全軍輕輕鬆鬆殺出,豈不是大功一件,所以慕容雪海對柳鏡曉的計劃讚不絕口。
柳鏡曉一聲令下,佈置到南津關一線的守軍當即撤退,等到傍晚時分,確實有一支川軍部隊穿越南津關朝宜昌行進。
這支川軍只是半數人穿了軍服,其它都是穿着便服,身上背了古怪形狀的步槍,柳鏡曉一時間看不出是什麼貨色,軍紀也很懶散,開始還能拉成四列稀稀拉拉的行軍縱隊,後來乾脆變成三三兩兩的散亂隊形。
丁寧眼力不準,這一支川軍總數約有八九百人,倒確實是一個團的部隊,柳鏡曉一拍巴掌,朝丁寧讚道:“這次你率先發現川軍,大功一件!”
丁寧也很得意,只有胡博泄氣,原本以爲川軍出了南津關會連夜向宜昌開進,沒想到川軍就近找了個村子就住起來,不多時,村子裡響起了殺豬斬羊聲,柳鏡曉當即讓胡博帶自己的營重佔南津關一線,把川軍的後路給斷絕了。
柳鏡曉原來在往宜昌的路上用慕容雪海團佈置了埋伏,一看這情形,沒想到川軍這麼白癡,這花思是白費了。
川軍佔領的村裡傳來吹吹打打的聲音,繼而聲音越來越喧譁了,隱隱約約能聽到:“先人闆闆……龜兒子”之類的川罵。
柳鏡曉見時機已到,當即一聲令下,慕容雪海團和陳策團的一個營貓着身子竄近了村子。
川軍的防備實在太鬆懈了,連哨兵都沒放,在村裡擺開了上百張桌子,正等着上飯菜,在吃飯前這段的時間,自然拼盡全力和敵方交戰。
至於作戰用的工具,一非大炮,二非快槍,那便是川人的最愛-四川麻將。
有上百張桌子,就能展開上百幅麻將,東南西北風勁吹,紅中白板清一色,大夥兒將武器扔在地上,就投入這場生死大戰之中。
雀戰有百相,有伏首低吟不語者,有雙臂揮動高呼者,有一旁加油起勁者,有置於局外卻勝生局內者,有老謀深算觀察神情者,當真是顯盡中國人的無限智慧。
川軍的指揮部設在村西,附近居然是個樂隊,用力吹着嗩吶,不知道有什麼喜事。
柳鏡曉可不管這一套,親自帶隊,左手持左輪手槍,右手拿雪亮戰刀衝了進去,後面跟隨一羣虎狼之師,個個端着雪亮的刺刀,高呼:“繳槍不殺!舉起手來!”
川軍開始還沒反應過來,有人大罵:“哪個龜兒子……”一回頭,見到烏黑的步槍和寒光閃閃的刺刀,一時間臉全白,當即高舉雙手跪在地上。
進攻再順利不過,當真是趙子龍七進七出長板坡之勢,視這團川軍爲無物,不過川軍的表現也實在不爭氣,只有一小隊川軍朝了這邊打了幾發子彈,結果慕容雪海回敬兩輪排槍,對方就大叫起來:“我們投降……”
柳鏡曉更是奮不顧身,衝在第一線,不理一路上跪地求饒的川軍,就朝川軍的指揮部衝了過雲。
川軍的指揮部設在村西,柳鏡曉剛剛衝到,就見指揮部裡走出一個人,還沒響應過來,也不看這邊的情形,大聲罵道:“誰打槍!哪個不長眼的龜兒子打槍!今天可是老子大喜的日子!”
柳鏡曉快步衝上去,兩手刀槍並用,左輪手槍指着腦袋,戰刀按在他胸口,大聲叫道:“快投降!”
這人約莫六十多歲,十分乾瘦,一見柳鏡曉這般兇惡的樣子,一下子就嚇倒在地上了,嘴裡大叫:“衛兵!衛兵!”
不過衛兵是沒戲了,後繼的部隊衝進司令部,當即把衛兵全給繳械了,那邊陳策回報,川軍這個團已經全部解決了,第一師方面的傷亡不到十人。
柳鏡曉十分高興,又瞄了一眼嚇倒地在的川軍軍官,只見這人褲子溼了一大片,竟是尿褲子,再仔細看這個傢伙,鬚髮皆白,眼珠子亂轉,沒穿軍服,倒穿着新郎用的寶藍湖縐襴衫,斜綁了條紅緞帶,全身衣物全是嶄新的,倒是十成的新郎裝扮,再聽裡面有女子的哭哭啼啼聲。
得,這傢伙剛進了村子,不到一個小時,就強搶民女還操辦起婚事!
一聽說前線抓了大量俘虜,竄得最快的就是傅斯博和花月影這兩位老兄,傅斯博飛奔而來,大聲說道:“真好真好!柳兄弟,這一營俘虜全歸我!”
他仔細看又指着,覺得這老頭不頂用,拉到臺灣也是浪費噸位,又說道:“當然了,這個破營長除外!”
那老頭這時候緩過神來,一聽傅斯博這話,大聲反駁道:“我是旅長……旅長……”
柳鏡曉笑道:“好說!好說!這一團的俘虜全給你了!”
那老頭當即站了起來,神情激動地說:“那是說把我這個旅其餘兩個團的部隊都還我吧?那好那好”
三個團?柳鏡曉和傅斯博頓時一起發呆,剛纔慕容雪海通報了一下俘虜數,總共是九百掛零,這點兵力,編個步兵團還很能勉強,難道川軍竟是如此變態,九百多人能編一旅三團?
正想着,慕容雪海哈哈大笑地走過來了,手持一把川軍使用的步槍,大叫道:“古董!古董!我發現了古董了……”
柳鏡曉只是覺得川軍步槍十分奇怪,仔細一觀察,果然發現了了奧訣。
此等古董,市面上已極難尋覓,縱有哪位行家肯賣出件現貨,亦要售出一個天價,沒想到這川軍之中,竟有如此之多的精妙之物。
此物便是當年光復義軍創建共和時,從西洋購得的新銳火繩槍,只是實在沒想到川軍竟然裝備了這樣先進的步槍。
要知道這等步槍,莫說精銳部隊,就是再雜牌不過的部隊,五十年前也早已換裝了新式滑膛槍,川軍竟是如此愛惜當年第一鎮的光榮傳統,這些川軍幾乎裝備了清一色舊式火繩槍……
一想到這,柳鏡曉也不由大笑起來,朝傅斯博說道:“川軍就靠這些貨色來援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