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舍外的圍觀者,都感覺到這種不尋常的氣氛,心裡都有些詫異,果言想進去看看,卻被麟雲擋住了去路。
“我的話沒聽到嗎?不許你們再走進茶舍。”
果言見他臉色陰沉,連忙解釋道:“茶舍裡靜得奇怪,是不是……”
麟雲瞥了他一眼,淡淡地道:“如果問題連他都解決不了,你自信能解決嗎?”
“不能。”果言還算有自知之明,爽快地退回原位。
麟雲再次望向茶舍,雖然沒有感覺到鬼刺客的存在,但察覺到濃濃的陰森氣息,這種感覺與不久前被行刺的時候一模一樣,神色不由地凝重起來。
“到底是甚麼人在耍陰謀,剛纔要殺我,現在居然還要殺他,說明不是逆黨,難道是自己人在下黑手?刺客的手段詭異陰險,不是道士,也許是特地聘來的異術師。”
思考之際,一名道士急衝衝地跑了過來,邊跑邊嚷道:“道師大人,不好了,道館着火了,着火了。”
果言臉色大變,急步迎上去,厲色喝問道:“不是有人看着嗎?爲甚麼會着火?”
“不……不清楚,火突然燒了起來,而且四面八方都是,根本來不及救。”
“廢物!”果言轉身跑到麟雲的面前,稟道:“道聖大人,道館着火,屬下要回去救火。”
麟雲心機很重,心裡一直被周圍的陰森氣息擾着,聽說道館着火,若有所悟地點點頭,道:“你把人都撤回去救火。”
果言愣了愣,茫然地問道:“爲甚麼?”
“廢話少說,還不快滾回去救火!”
“是,是!”果言大手一揮,帶着所有的道官向道館奔去。
“調虎離山!這種雕蟲小技居然也使了出來,刺客的手段還真差,我倒要看看,斬風怎樣應付這個殺手。”
麟雲冷冷一笑,身子隨即消失在空氣中。
茶舍中異常寧靜,時間彷彿停頓了,斬風和硯冰面對面坐着,神色泰然,乍眼看上去,像是閒坐的茶客。
斬風正抓緊時間修煉,利用心神控制內元,催促雪神氣盾環繞周身。
雖然修煉十分枯燥,卻十分有用,因爲心神和內元本是一體,強行分開會造成行動上的遲緩,一旦遇上危險,哪怕只有一點遲緩,後果都會完全改變,因此需要不斷地修煉,來增強熟練性。
硯冰也在積極地修煉,雙掌平放胸前,團狀的血霧在胸前起伏翻涌,練了一陣,心神不安的她又睜開了眼睛,鬼刺客高明的刺殺術令她十分擔心,眼睛望向斬風,心神又很快的平復,不由地感嘆,越是危險時刻,這個男人越是冷靜沉着。
“鬼刺客怎麼還沒出現,難道他放棄了嗎?”
狐疑之際,街上突然傳來一陣敲敲打打的喜樂聲,似乎某家在迎親,鬨鬧聲伴着響了起來。
“怎麼回事?”硯冰騰的站了起來。
斬風睜眼看了看,隨即又閉上了,此時能引起他興趣的只有刺客。
喜樂聲越來越近,最後在茶舍門外停下了。
硯冰感覺到情況異常,眉尖緊緊蹙着,問道:“不如我去看看?”
斬風閉着眼睛搖了搖頭。
“右邊!”
硯冰突然指着右側牆角驚叫。
斬風神色一緊,加快催動早已裹在身上的氣盾。
唰!一道青灰色的光芒如流星般,貼着地面劃過。
斬風等待的不是攻擊,而是攻擊者,但鬼刺客的潛行術太高明瞭,能在隱身處隨意攻擊,他有些意外,卻不慌張,只要對方的目標是自己,就沒有任何可顧忌的。
青灰色的光芒,離他還有三寸的地方突然上揚,狠狠地擊向腿彎處,但很快就被洶涌氣流層擊散,連灰都不見了。
“右後方!”
由於距離接近,硯冰的感應力更強,能夠更快地爲斬風指出方向。
雖然鬼界給了她再生的機會,但她知道那是有條件的,而她本身寧願死去,也不想過着活死人的生活,當然,這只是在遇見斬風之前的想法,現在的她,把與斬風之間的親情看得重逾生命,任何威脅這種感情的人都是敵人,包括鬼界。
斬風很快就轉向右側。
“左側!”
話音沒有鬼刺客的行動快,斬風剛剛轉身,鬼刺客就出現在他的後方,三道碧光挾着臭氣,奔襲而至。
硯冰沒想到鬼刺客是在利用她,又恨又急,說不出的悔恨,直到碧光在斬風身前消失,才長長地鬆了口氣,現在她終於明白,斬風爲甚麼這麼自信,因爲他擁有外人看不見的防禦能力。
斬風並沒有高興,雪神氣盾強大的防禦力,雖然化解了自己的危機,但對手絕不會善罷甘休,也許會把目標轉向幽兒或是硯冰。
此時,駱書的身形突然出現在門口,身上披紅掛綵,一副新郎的打扮,臉上更是堆滿笑容,一進門就大叫道:“我的幽兒呢?我來迎親了。”
幽兒一臉厭惡之色,躲在斬風身後怨地道:“我纔不嫁呢!你走,快給我走開。”
斬風感覺到駱書的出現很不正常,再度睜開眼睛,這個富家公子早已表明對幽兒的意思,現在強要娶親,似乎不是不合理,謹慎的他不敢大意,立即給硯冰施了個眼色,而他則移近幽兒。
硯冰寒着臉擋住駱書,厲色道:“滾出去,不然我宰了你。”
“宰了我?”駱書露出猙獰的笑容,右手突然抓向硯冰右胸。
“無恥!”硯冰一直沒把他放在心上,被對方突如其來的舉行驚得愣住了,雙手條件反射般向上一擡。
駱書早有準備,隨着一聲獰笑,右手急促抖動,三道黑光如閃電般射出,速度之快令人乍舌。
“啊……”
硯冰知道自己失算了,駱書已不是駱書,是鬼刺客在操縱着這個靈魂,無數思緒在腦海中跳動,但時間太倉促了,她只能眼睜睜地看着黑光穿透右肩,身子也隨即失去了力量。
斬風一直緊張地凝望着,那一張猙獰的面孔上找到了不祥感,想叫,卻發現喉嚨被凝結的血塊堵住,發不出一絲聲音,這一刻,心顫了。
血花飛濺,黑光洞穿身軀後意猶未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繼續射向斬風,但很快被斬風的氣盾擊潰。
黑光之後,是轟然倒下的嬌軀。
“冰姐姐!”
伴陪着幽兒的驚呼聲,斬風迅速撲向硯冰,怒火像兩隻巨手,狠狠地撕裂着他的心靈。
硯冰直直地向後仰倒在地上,全身的血液像被抽乾了似的,沒有一絲力量,這一刻她終於明白對手是甚麼人,只有傳授她血術的鬼刺客,才知道血術的弱點,她想提醒斬風,但連說話的力氣也沒有。
該死!斬風的眼睛紅了,像頭受傷的猛獸,內心發出了震天的咆哮,親人是他最珍貴的寶物,珍逾生命,不容許半點傷害,硯冰無神的目光看得讓他心顫神傷。
又是一聲獰笑。
轟隆!
情況驟然間又生變化,情緒狂躁的斬風只顧着去看硯冰,忘記運轉氣盾,身子也失去了保護,被控制的駱書發揮出驚人的力量,狠狠地一拳擊在他的背上,身子轟然撞上院中的石柱。
這一擊雖然擊中了斬風,卻也打醒了他,沒等身子墜落地上,就像獵豹一樣竄向駱書,反應之快令人咋舌。
駱書沒有估計到他的反應如此之快,正準備撲向哭叫的幽兒。
“死吧!”暴怒之下的斬風,將吸附的雷力發揮至極限,巨大的黑色驚雷帶着白色的閃電,擊在駱書頭上。
轟隆一聲,駱書被驚雷炸得全身焦黑,反彈出幾丈,直挺挺地倒在地上,眼見不能活了。
“打他!”幽兒的俏臉被怒氣染得通紅。
斬風摸了摸胸口,剛纔的重擊幾乎把五腑的位置都打亂了,感覺很不好受,但比起麟雲的擎雷鞭或天雷衣,似乎力量還是弱了一些。
一名喜娘探頭探腦地向內張望,發現斬風滿身殺氣,嚇得一溜煙跑了。
斬風不希望再出現第二個駱書,走上前把門關好,轉身往回走,經過駱書的屍身旁,心裡不禁有些寒意。
鬼刺客的刺殺手段果然陰毒,居然利用別人幫他行刺,自己則躲在一旁看熱鬧,如果不是有雪神氣盾,後果不堪設想,而且這種手法不會只用一次,如果不能及時殺了他,以後的日子都要提心吊膽。
“好神妙的鬼術!不能再讓他形成威脅,今天一定要重創他。”斬風默默地下定了決心。
“姐姐!”幽兒伏在硯冰身邊抽泣着。
斬風擡頭望去,硯冰依然躺在地下一動不動,心裡很不安,可是身子剛動,雙腿突然一陣劇痛,像是被利器切割,他低頭一看,不禁大驚失色,八隻屍狼蛛不知何時出現在腿上,正吐着烏亮的黑絲,把雙腿死死綁住,鋒利的黑絲越繃越緊,已經破開衣服切入肌肉,鮮血沿着傷口不停地往外流。
“又是他!可惡!”
憤怒頃刻間被推至極點,斬風控制着內元,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旋轉着,氣浪滾滾,如同海潮一般永不停歇,八隻屍狼蛛和黑絲,在瞬間被氣流擠壓成粉末。
有的黑絲已經接近骨頭,再晚一些,雙腿就會被黑絲切下,斬風倒吸了一口氣,對方的手段,變化多端,無所不用其極,不是陰毒兩個字所能形容,難怪硯冰對鬼刺客如此懼怕。
“風哥哥,快救姐姐呀!”
斬風何嘗不想,但身上的雪神氣盾未消,不敢隨意觸碰任何人和物,擔心救人反而變成殺人,如果除去雪神氣盾,又擔心,歉然的目光望向硯冰,得到的卻是肯定的答覆。
硯冰用眼神示意自己生命無憂,讓斬風不要管自己。
很快,鬼刺客繼續施展層出不窮的攻擊手段,這一次不再是屍狼蛛,而是已經被炸死的駱書,焦黑的屍身突然從地面彈了起來。
“啊!”幽兒怕鬼,驚見焦屍復活,嚇得嚶嚀一聲倒在硯冰的身上。
斬風盯着焦屍看了兩眼,隨即退到二女身邊,擔心鬼刺客趁機偷襲。
焦屍緩步走向他,表現上看起沒有任何攻擊力,只是一具會走的屍體,然而越是平靜,斬風越是小心,因爲不經意的地方,纔是最大的弱點。
突然,焦屍的行動突然加快,空洞的眼睛射出青綠色的液體,臭不可當。
雪神氣盾再一次成爲堅實的防禦體,液體雖然厲害,卻難以突破氣盾,很快就被氣流擊散了。
“可惡!我在明,他在暗,總是他來攻我,這樣下去不可能殺他。”
鬼刺客始終沒有現身,斬風滿腹怒火也無處發泄,恨得一拳砸向駱書,把焦屍打得斷成幾截,散落在地面。
硯冰的神智依然清晰,看着斬風連連擊敗鬼刺客的攻勢,不安的心裡漸漸平復,但她知道鬼刺客無所不用其極,沒有那麼容易對付。
等了一炷香的時間,鬼刺客再也沒有行動,斬風收回氣盾,蹲下身子搖了搖硯冰。
硯冰連眨眼的力量都沒有,只能用溫柔的目光回答。
斬風感覺到目光中的寧靜和自信,心裡的擔憂都化去了,一手抱着硯冰,一手抱着幽兒,移向一邊的軟椅。
也許是等待時間太久,外面的迎親隊突然又鬧了起來,急促地拍打着茶舍大門,還有人叫囂。
“把我們少爺放出來。”
“把人放出來。”
斬風深深地看着店門,這些人的反應雖然在情理之中,但心裡有種感覺,這也是鬼刺客的刺殺手段。
“不能察覺鬼族的行動將會處於被動,我的實力還是不夠,依然需要苦練。”
門栓在不斷的推攘下,吱吱呀呀地叫着,並開始產生裂痕。
突然間一聲巨響,大門轟然倒下,穿紅掛綠的迎親隊一涌而入,嘴裡嘟囔着要人,但當他們看見面前的焦屍碎塊時,都嚇呆了。
斬風沒有被吵雜的環境影響,鷹目般的雙眼不斷地掃視着,這一切肯定是鬼刺客安排的,目的無非是要趁亂動手,因此他片刻也不敢放鬆。
這麼多人,誰纔是下一個駱書呢!是他,還是他……
打鑼的,擡轎的,吹喇叭的,每一個都是普通人,但每一個都可能會變成殺人惡魔,就像頭上罩着一片濃雲,怎麼跑都甩不掉,這纔是最可怕的地方。
“難道真要把他們殺光?不,即使殺光他們,鬼刺客還會準備另一批人來送死,直到我無力再動。”斬風本可以先下手爲強,搶先殺光所有的人,但他不是狂徒,也不願隨意殺人。
“殺人啦!”喜娘突然發出了淒厲的叫聲,接着轉身就往外逃。
在羊羣心理的影響下,擠進來的人都隨着喜娘往外跑,只有五人因腿軟而被迫留了下來,三名青年男子,一名丫環,還有一名中年人,樣貌都很樸實,乍眼看上沒有任何異常。
目標縮小了,斬風的注意力更加集中,對手的手段太詭異了,常人根本無法猜到,也許這五個人與鬼刺客無關,只是用來吸引注意力。
硯冰軟軟地靠在椅子上,只有她能感覺鬼族的力量,偏偏嘴不能說,只能看着事態的發展乾着急。
“你……你不要過來!”一名青年被濃烈的殺氣驚得大呼小叫。
“難道是他!”斬風的注意力凝聚在青年的身上。
青年被他的眼神一掃,頓時嚇得說不出話。
“不是他!”斬風端詳了片刻,微微搖了搖頭。
“不要殺我!”丫環嚇得又哭又叫。
斬風皺起了眉頭,五個人的反應都會影響注意力,也許鬼刺客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啊!”
幽兒突然的一聲驚叫顫動着他的心,回頭望去,發現幽兒滿眼驚愕地軟倒在椅子上。
“不好!”一看眼神,斬風就知道自己忘了一件事情,駱書碎裂的焦屍,對於無所不用其極的鬼刺客來說,死人的任何部分都可能是致命的利器。
當目光移向身後時,不成形的焦屍已經變成恐怖的骷髏,並自行組合起來,那五人從未見過這麼恐怖的場面,都被嚇暈了。
與此同時,倒下的大門突然跳了起來,把門口堵住,似乎有意隔絕外界的干擾。
“不愧是鬼術!利用死人的手段實在太厲害了。”斬風暗暗吃了一驚。
一場生死之戰不再是力量的較量,還包括智慧的決鬥,一個在尋找可乘之機,另一個則估算對方的下一步行動,試圖預先做好準備。
骷髏從地上撿起一支喇叭,然後緩緩地向斬風移去,骨塊相碰,發出難入耳的聲音,幽兒嚇得埋入硯冰懷裡,不敢多看。
“骷髏!似乎沒甚麼攻擊性,看他又要聲東擊西,但攻擊的方法會是甚麼呢?”斬風既盯着骷髏,又不時地掃視整間茶舍。
卡!骷髏突然揮舞起喇叭,砸向斬風。
雪神氣盾效用奇大,面對這種簡單的攻擊根本不需要躲避,因此斬風站着不動,任由喇叭砸下。
但這一次,他還是失算了,雖然他留意四周,卻忘了骷髏手中那支普通的喇叭,一團濃密的黑煙從喇叭口中噴出,無色無味,很快就將斬風包裹在內。
視線被遮,眼前一片昏黑,甚麼也看不見了。
斬風立即醒悟對方的用意,心神大震,連忙用身子去撞,黑煙在氣盾的衝擊下,很快就散了,但這段時間足夠殺人,尤其是像鬼刺客這樣身手敏捷的人。
眼線清晰的剎那,斬風一眼就看見黑影撲向幽兒,而三隻屍狼蛛則擊向自己,阻礙自己的行動。
“幽兒!”
斬風呆若木雞,心靈彷彿突然間被撕裂,劇痛難當,眼前一片昏黑,身子也變得異常虛弱,就像是一株被暴風攻擊的大樹,搖搖欲墜。
硯冰坐在幽兒身邊,看着鬼刺客撲到,卻無力救援,淚水泉涌般滾了出來。
卡嚓!幽兒身下的椅子被擊成幾節,俏麗的倩影卻突然消失了,只有硯冰無力地倒在地上,不但斬風大吃一驚,就連鬼刺客也愣住了。
“影術!”斬風的心情又從谷底跳上山頂,興奮的他,瘋了似的撲向硯冰,不讓鬼刺客有機可乘,右手也帶出一顆驚雷,炸向鬼刺客的後背。
鬼刺客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身子又消失了。
“風哥哥!”幽兒從地上跳了起來,心裡猶有餘悸,一頭扎進斬風的懷裡,水靈靈的大眼睛中盡是懼色,一眨一眨地看着斬風。
斬風見驚雷沒能擊中鬼刺客,微微有些失望,幸好硯冰和幽兒都很安全,伸手撫弄着幽兒的秀髮,接着指了指硯冰。
冰雪聰明的幽兒,很快就領悟到他的用意,戰戰競競地移向硯冰,蹲在她身邊,關心地問道:“冰姐姐,你沒事吧?”
硯冰連眨眼的力氣都沒有,只能呆呆地看着她。
“風哥哥,冰姐姐怎麼了?”
斬風伸手握着硯冰的手,抱着她移向另一張軟椅子,眼睛左顧右盼,不斷觀察四周的動靜。
在兩人的合力下,硯冰終於被平穩地託到椅子上。
“風哥哥,快幫姐姐治傷吧!”幽兒扯着衣服催促。
斬風猜測硯冰缺血,不加思索地拿起桌上的長刀,隨意在小臂上劃了一下,鮮血迸發,沿着手指一滴滴滾落在硯冰右肩的傷口處。
硯冰感覺像是被浸泡在溫泉中,身心都暖洋洋的,感動地想哭,但她知道,這個時候需要的不是眼淚,而是堅強的信念,全力吸收血液的力量,纔是最好的回報。
“風哥哥真好。”幽兒雖然不明白,但直覺地感到斬風對親人的愛護。
又是一道黑光。
斬風早就料到對方會趁機攻擊,因此有所準備,由於不敢喚出氣盾,他只能揮刀相擊,隨着叮的一聲,刀面準確地擋住了屍狼蛛去勢。
噫!黑暗中傳來一聲驚呼,鬼刺客沒想到這把看似普通的刀,竟能擋住自己的攻擊。
“好刀啊!”斬風憐惜地看着手中長刀,這把刀是斷戈所贈,來到人界後,全靠它渡過無數的難關,成爲密不可分的同伴。
“風!幽兒交給我,你去應戰。”吸血後的硯冰又恢復了動力,她知道自己現在的作用,就是保護幽兒,不讓斬風分心。
再次聽到硯冰的聲音,懸在嗓子口的心終於平穩落下,看着血漬斑斑的右臂,斬風的腦子裡靈光一現,要引鬼刺客現身,就必須向他示弱,因此他做出了一個驚人的決定,以傷誘敵。
他朝前方走了幾步,身子突然一軟,踉蹌幾步後,伏在一張木桌上,頸子、右臂、雙腿都在流血,失血過多的臉色十分蒼白,在外人看來已是時日無多,不用裝已顯得很虛弱。
“風!”
硯冰以爲他失血過多,性命危險,立時嚇得四肢冰冷手足發麻,身子像鐵鉈一般動彈不得,腦子裡更是一片混亂,如果最後的親人死去,她不知道自己留在人界還有甚麼意義。
幽兒哭着要衝上去,身子卻被硯冰無意識地抱着,無論如何掙扎也脫不開身,只能眼睜睜地,看着斬風單膝跪倒在地,兩隻手死命地搖動硯冰的身軀,哭叫道:“冰姐姐,快救人啊!快!”
鬼刺客做事陰狠毒辣,也很小心,斬風突然的變化使他心生警覺,不敢輕易現身,但又不願放棄這個機會,於是彈出一隻屍狼蛛試探。
噗!黑光狠狠地釘在斬風的小腿上,鮮血迸發,斬風也隨之趴倒在地,一手捂着小腿,一手捂着後頸,頭深深地下垂着,似乎將要痛昏過去。
鬼刺客猶豫半天,最終忍不住現出了身形,陰冷的目光盯着斬風,嘴角發出咯咯地怪聲,似哭似笑,令人毛骨悚然,雖然目的是刺殺這個青年,但還有些事情要問明白,因此他沒有立即下殺手。
“不要!”硯冰發瘋似的從椅子上跳了起來,雙手舞着鮮豔的血氣,撲向鬼刺客。
鬼刺客對她的舉動很不滿意,卻沒有動手,身子一晃就擺脫了攻擊,冷冷地道:“你是我的工具,我不動你,但你給我聽好了,你的命是我給的,必須受到我的控制。”
“我甚麼也不聽,你給我滾開!不許你傷害他,不許……”
懼意使硯冰變得瘋狂,她雖然害怕鬼刺客,卻更害怕失去最後的親情,瘋狂中的她任何事都聽不入耳,沒命似的阻止鬼刺客動手。
“滾!”鬼刺客舍不得毀去親手製造的活死人,只是一拳將硯冰擊倒,他很小心,並沒有接近斬風,而是站在兩丈外冷冷地問道:“你是甚麼人?爲甚麼能擊毀我的屍狼蛛?”
“難怪他敢在白天動手,原來是爲了找出失敗的原因。”
斬風擡眼看了看,說話的只是一件會動的衣袍,鬼刺客的全身都裹在裡面,看不見面目,甚至是眼睛。
“哦!喉嚨被打穿了,看來你已經廢了。”鬼刺客陰陰一笑,擡腿走向斬風,信心大增的他,已忘記了危險。
忍耐終於得到回報,斬風的心頭一陣激動,就像找到了一把能打開束縳的鑰匙,從此輕鬆自在。
“受死吧!”
茶舍響起了巨大雷聲,彷彿天在怒吼,地在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