榔山上,望着榆木鎮的方向,戟布微微皺着眉頭,不解地問道:“榆木鎮上的事情是你乾的吧?”
“算是吧,雖然不是我動的手。”
戟布腦袋晃得更厲害,“你這傢伙到底在做什麼?居然會在這種地方見到你,我本來以爲你不是在仙界就是在鬼界。”
“我本來是想去鬼界,卻遇上了點事情,所以改變了主意。”
“老弟,別忘了你可是揹負拯救世界命運的神,是不是該多花點時間,研究一下如何平息九界的混亂呢?”
斬風聳聳肩,所謂的“神”只不過是個代號,“即便是神也不可能一下子就解決九界的混亂場面。如此大事必須先找到着手點,元魔和青妖兩界都主動派出大軍,雖然我沒有去過,但可以想象,那兩界受到世界合併的影響最大,他們是混亂之源。”
斬風轉眼望向東方。雖然看不到那片黑色,但戟布一眼就讀懂他的意思,眉頭不禁又是一皺。
“你要從魔人處着手沒問題,只是調查魔人應該去雲河盆地纔對吧?但你現在……把時間都花在這雞毛蒜皮的小事上似乎不值得,局勢混亂,已經沒時間再拖延下去了。”
斬風扭頭凝視着戟布白發蒼蒼的容顏,“你還沒明白嗎?”
“明白什麼?”
“我沒興趣做人界之神,要做就做九界之神,因此我絕不會只爲了人類的興衰而戰,更不是爲了解決種族間的戰亂才留下來的。物競天擇、適者生存,爭鬥原本就是生存之道,透過爭鬥提升智慧、能力和技能,人類這些年也都是這麼過來的。”
“你——”戟布沒想到,斬風竟然已經到了無界無族的層次,不禁愣在當場。
“如果人類失去了生存本能和價值,也就沒有必要強行讓它存在下去,會有更好的種族控制大地,最重要的是——這樣的戰爭不會毀滅世界。”
戟布徹底無語,天山上的一席話說動了斬風,卻把他引上了與自己所想截然不同的道路。
斬風騰身而起,收斂的氣勢突然像翅膀一樣張揚,一字一句緩緩地說道:“我之所以決定參與調查,是因爲原本單純的種族鬥爭滲入了別的因素,那會把九界導向毀滅,到時候無論什麼種族,命運都是一樣的。”
戟布心頭大震,斬風絕不是誇誇其談之人,既然提到世界毀滅,便真的存在那樣的危機。
“什麼因素?”
“有一種不應該屬於這個世界的力量滲了進來,那是天生與世界對抗的力量,一旦它的影響力超過了世界的承受力,毀滅是必然的結果。”
戟布的神色越來越凝重,斬風說話的口吻,就彷佛世界已經面臨毀滅的邊緣一樣。
斬風摸着身邊的小樹,沒有人能夠明白他現在的處境,他或許可以像神一樣左右世界的走向,然而反掌之間卻是正與邪、喜與哀的差距。
如果他把靈魂之府的秘密公佈於世,世界將會陷入前所未有的大混亂,任何領悟新力量的種族,都會凌駕於其他任何一族。但如果隱瞞這一點,他就必須獨自揹負起對抗聖天之力的重擔。
“你變了很多。”
“或許吧,人不能永遠活在過去,回到世間是天地給我的機會,我原想和阿雪好好的過幾年,沒想到遇上了這種亂世。阿雪去了鬼界,我相信她絕不是爲了一界一族而戰,而是爲了九界的和平而戰,既然如此,我也沒有理由只爲了人界或冥界而戰,否則我也沒臉去見她了。”
一番話說得戟布大爲動容,不論以後如何,單是這番話,斬風已經進入了神的領域。
“世界的互相撞擊毀掉了很多地方,也改變了很多地方。人界失去了東面的大海,冥界與蒼冥界連成一線,遙遠的星華界更是失去了一半的生存空間,生存的壓迫感不是我們站在這裡就能體會的。
“魔族也罷,妖族也罷,我想他們的生存空間也受到了極度壓縮或是破壞,否則沒有一個種族願意離開家鄉。要想了解九界到底怎麼了,深入人界的魔族便是最好的突破口。”
“所以你盯上了這裡的魔人?”
斬風點點頭,把發現魔族三路使者的經過和分析說了一遍。
戟布勃然變色,這是高等魔人第一次單獨行動,雖然三路都被斬風帶人截殺,但他們的計劃和佈局部相當可觀。
魔族絕對不是躍馬之戰大敗時那麼脆弱,尤其聽到魔人自爆的事,他也越來越覺得,魔族背後似乎有一股莫名的力量在推動着。
“我已經確認了兩件事情,一是力量的異變,使得人體發生了想象不到的變化,只是暫時還無法確定這會帶來什麼後果。第二……”
斬風頓了頓,“魔人並不是想象中那麼簡單,侵入人界建立魔都,究竟是自願還是被迫,或者連他們自己都在迷惘之中。”
談到現在,戟布終於同意了斬風的見解。魔族殘暴血腥的背後,或許隱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雖然對於人界來說那並不重要,但如果要做九界之神,卻是不能漠視的事情。
“老弟,你選擇了一條最難走的路,而且只能一個人走。”
“我並不是一個人。”斬風回頭望向山下,弒天三人正在那裡等待。
戟布呵呵一笑:??“我正想問你,那三個傢伙是怎麼回事?”
“他們是神之助手,遇上了,就在一起了,緣分。”斬風聳聳肩。
“這個理由真是……”戟布笑着搖搖頭,“找赤熾、印天他們不是更好嗎?他們不論實力、經歷都是一流的,而且還有較大的影響力,可以調動幾百萬人。”
“他們已經是人界的英雄,必須替人界做事,我現在要做的並不只是爲了人界,或許有時還要犧牲人界的利益,他們不適合捲入。”
“原來如此,我相信你的眼光,不過要去魔都的話……那個弒天的實力不俗,可堪大用,其他兩個的實力就……”戟布又笑着眨眨眼。
“嗯,弒天此刻的實力不在赤熾、印天之下,剛猛勇武,直率豪爽,是個極容易相處的人,其他二人的實力雖然有所不足,卻更堪大用。繼鏡夢擅謀好斷,玄妤有組織、指揮和管理能力,我暫時還不能與人肉搏,有他們相助才能事半功倍。”
戟布撫掌大笑:“我忘了有你這麼一個好老師,他們兩個經此點撥,想必實力很快便會有飛躍性的成長。”
斬風點點頭,弒天所學與冥術相通,繼鏡夢的影術也是耳熟能詳,至於玄妤就更簡單了。
“我走了。”
“去哪?”
“魔都,然後去看看元魔界,我想看看,到底是什麼樣的環境把魔人逼到這種地步。”
戟布有種說不出話來的感覺,前往魔都,前往元魔界,對於任何人而言都是以命相搏的舉動,從斬風口中說出卻像是去鄰居家串門子一樣輕鬆。
“小心魔人。”
“我現在可以被燒死淹死摔死,就是不會被殺死。”斬風揮了揮手,正準備離去時,又轉頭道:“有件事想請你幫忙。”
“說吧。”
“替我查一下北部海域深處,或許有重大發現。”
“北部海域?”
“或許那纔是真正的魔都。”斬風神色凝重地道。隨後又往山下而去,留下滿眼愕然的戟布。
弒天三人早已在山腳下的大道旁等候,見斬風到來,都起身相迎,斬風仔細凝視三人,腦海中突然浮現出剛纔的話——神的助手!
“你爲什麼認識戟布?而且……而且看上去還和他平起平坐,你到底是誰?”玄妤最藏不住話,連珠炮般爆出一堆問題。
“他算是我的老師之一吧!”斬風回望山頂,戟布已乘紅雲遠去。
“老師?冥人找人類做老師?真不多見!”玄妤依然將信將疑。
弒天笑道:“這你們就不懂了,戟布剛纔使出的那一手,分明就是冥術。”
“啊?”
“我們走吧!”
不待玄妤再問,斬風抖了抖衣袍,換上黑色緊身衣的身影透射出鋼鐵般的氣質,一瞬間佔據了整個空間,所有人都在洪水般的氣勢下感到窒息,直到黑色的身軀離開。
黑洞洞、陰森森,天彷佛隨時都要壓下來,這便是黑暗雲海給人的感覺,沒有人願意接近這樣的地方,可斬風已經站在黑暗雲海的邊緣兩天了,一直在凝視着黑暗雲海的變化。
“喂,你怎麼還不走,真的不怕死啊?”
斬風收回目光,轉身回望,一支十餘人的騎兵小隊停在五丈後的草地上,或許因爲看慣了黑色,這些青衣青甲的青龍士兵格外顯眼。
騎兵小隊長的年紀很輕,約二十出頭,生得齒白脣紅,俊眉秀目,一身青衣青甲外還罩着一身戰袍,上繡四個大字“盡誅魔賊”,頭上也不戴盔,前額綁着一條白帶,似乎是爲人戴孝。
小隊長縱馬衝到他身邊,還未說話前先看一看天空,眼中略有不安,彷佛踏進雲海範圍一步就會立即命斷身亡。
“黑暗雲海停在這裡多久沒動了?”
斬風劈頭蓋臉就是一問,騎兵小隊長頓時愣住了,怪異的目光在斬風的臉上掃了又掃。
他的身軀在白色書生袍的包裹下,顯得俊秀挺拔,披散兩側的烏黑長髮隨風晃動,又顯得瀟灑飄逸。不知道此人來歷如何,小隊長不敢過於失禮,先拱手行了一禮,才道:“此地危險,魔人出入不定,你一介書生還是小心爲上。”
斬風沒有響應,只是平靜地看着他,弄得小隊長渾身上下都不舒服,彷佛不答那個問題就會難受而死似的,不得已地應道:“差不多一年了。”
“天空的狀態一直都是這樣?”
“未變。”
“雲的走向?”
“未變。”
斬風歪着頭若有所思,把騎兵小隊長晾在當場,弄得他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尷尬至極,忍不住提高聲量,喝道:“你這人怎麼這樣,再不走我們可不管你了。”
斬風微微頜首,擡腳便走。
“喂喂喂!不是那個方向,那裡不能去!”
看着漸漸沒入黑暗的身影,騎兵小隊長急得哇哇大叫,猶豫半天不敢去攔,當斬風的身影消失後又突然咬了咬牙,一拍戰馬就追了進去,後方的步卒都大聲驚呼。
斬風慢步走着,眼珠不停地上下左右移動,全神貫注地觀察周圍環境。
“兄臺快走,此處危險!”
小隊長縱馬追至斬風身後,腰間的配劍已經攥在手中,卻見書生回眸一瞥,兩道銳芒直入眼中,驟然間天地只剩下星光,什麼也看不到了,他以爲是黑暗雲海的威力,嚇得哇哇大叫,但很快視力就恢復正常。
“沒事吧?”
“你……看到星光了嗎?”
“星光?”
小隊長第一次凝視斬風雙眸,赫然發現那是一雙泛着聖潔星光的晶亮眸子,不禁看呆了。
“辛苦了,這裡危險,你還是回去吧。”
小隊長臉色一紅,明明是自己擔心他的安危追來,結果變成自己被擔心了,不由得吶吶地問道:“你是什麼人?膽子好大啊!”
斬風對他頗有好感,他剛纔明明很畏懼黑暗雲海,卻又爲了自己的安危毅然衝進來,這一舉動需要的勇氣和毅力絕不是表面上那麼簡單,可見這個人的品性忠厚善良,目光忽然掃見他披風上的四個字。
“和魔人有仇?”
“嗯!”小隊長恨恨地朝東方看了一眼,“好羨慕參加躍馬之戰的人,要是我在那裡,一定能多幹掉幾個魔人。”
一路上,斬風見不過不少這樣一邊咒罵魔人,一邊揮舞拳頭的人,表情和眼神幾乎一模一樣,卻沒有人像眼前這人這般強烈。
當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躍馬平原及雲河盆地時,北部的狀況卻很少人關注。事實上,當千萬大軍聚集在躍馬平原時,這片同樣在魔人屠刀威脅下的地域卻只有不到一萬駐軍,這是被遺忘的角落。
就在百萬西征魔軍全軍覆滅的時候,這裡卻依然被魔軍騷擾,也包括他同樣在軍中任職的哥哥。
靜靜聽完小隊長的故事,斬風忽然意識到,小隊長害怕這裡的原因不僅是魔人的兇殘,更重要的是,在黑暗雲海之下的魔人擁有可怕的爆發力,離開黑暗雲海一步,這樣的力量就會消失。
換而言之,這片空間提升了魔人的實力。
但聖天之力絕不會如此羸弱!
斬風見過恐怖的聖天之力,那是連神樹都要吃虧的力量,也因此導致神樹進入了休眠期,如果真是聖天之力入侵,魔人的力量不應該是區域性,而是直接被注入身軀,從這一點判斷,黑暗力量或許並不是聖天之力。
仰望天空,星眸中的天地展現出普通人看不到的東西——
血?
不,應該是紅雨,晶瑩剔透的紅色,結成十分細小的晶體不停地往下落,看上去與聖天之力極爲相似。
小隊長正想再勸,掠過耳側的疾風中卻突然多了恐怖的狼嚎,臉色勃然大變,驚得血色全無。
“快上馬!”
“別急!”
斬風按住他的肩頭,泰然自若地拍了拍,手指着黑暗深處,淡淡地道:“想要永遠擺脫被魔人突襲的麻煩,唯一的方法就是把他們給趕跑。”
“你在胡說什麼,都什麼時候了還在說大話!”
小隊長急得大汗淋漓,狼騎兵的速度極快,耐力又好,魔人常常進入人族勢力範圍,所以經常可以看到小股狼騎兵追着人類騎兵直接殺入城鎮。
說話間,一羣黑影突然出現在南方,距離他們僅有二百丈。
小隊長一看,不由得四肢發麻、手腳冰冷,小命幾乎嚇死了一半。
豹騎兵的突襲能力更強,讓他們進到二百丈的距離之內,連跑的機會都沒有了,他索性也不上馬,劍尖朝前一指,擺出一副誓死血戰的架式。
一隻只魔豹剽悍兇猛,背上的騎士根本不用催動,看到鮮肉的它們,張着血盆大口直朝二人撲來。
斬風一動不動地站着,星眸凝視着奔馳中的魔豹和魔騎兵,清楚地看到飛落的紅色染入他們的身上,立刻就不見了。
“呼!”豹騎隊帶着狂風而至。
小隊長自忖必死無疑,目光一掃斬風,卻並不怪他,反而被他泰然自若的神色感動。
他從未見過面對魔軍還能如此從容之人,即便手無縛雞之力,這份氣魄也值得敬佩,不由得胸中豪氣頓生,狂吼一聲“殺”,仗劍便直撲豹騎兵。
然而,他的雙足剛起,卻見到豹騎兵彷佛撞上了一堵巨牆,突擊之勢戛然而止!
風息勢去,天地間驟然平靜。
“這是怎麼回事?”他回頭看了一眼,又被斬風眼中的璀燦星光迷花了眼,心中忽然一動:莫非是此人化解了魔人的攻勢?
卻見斬風拍拍他的肩頭,平靜地道:“現在可以上馬了,快回去吧。”
小隊長將信將疑地跳上馬背,頭不停地回望,看到數百名騎士和他們的座騎一起乖乖地匍匐在地上,動也不動,彷佛被人抽走了靈魂似的,又驚又喜,又贊又嘆,沒想到竟會遇上這樣的一個場面。
斬風漫步走在魔人之間,仔細觀察這些醜陋的傢伙,土黃色的肌膚又厚又硬,敲上去砰砰作響。
他之前不是沒有見過魔人,甚至還有生死之交,畢竟無殤之域集三千界空之大成,沒有一族遺漏。
但他從未見過這種厚皮魔人,聯想到躍馬之戰中的魔人表現,這類低等魔人根本不該有如此強大的戰鬥力,換言之,是黑暗力量賦予了他們額外的戰鬥力。
他忽然感到有人注視着自己,回頭一看,發現那小隊長又回來了,滿眼崇敬地站在旁邊。
“回來幹什麼?”
“有你在,我不怕。”
斬風聳聳肩,他能壓抑這些兇殘的傢伙,用的是靈核的力量,那是生命力,也是永遠也無法殺人的力量。
三千界空內,絕大多數種族根本不知道靈魂之府和靈核的存在,更不可能修煉,因此靈魂之府和靈核都處於原始狀態。
環望四周,腳邊這些魔人的靈魂之府還不到米粒大小,充其量只有一身蠻力,讓他驚訝的是,米粒大小的靈魂之府居然泛着粉紅色的淡光,說明他們的靈魂之府已經被聖天之力侵入。
“你叫什麼名字?”
“仲殲,伯仲的仲,殲滅的殲。”
“隨便挑一個魔人弄上馬,跟我走。”
仲殲愣了半天還沒明白,只好挑了一個豹騎兵扔上馬背,牽着馬跟着斬風近返。
兩人離開不久,那羣豹騎兵就跳了起來,立刻追了上來,卻又被斬風按倒在地上,這樣一起一伏,直到出了黑暗雲海範圍,豹騎兵的戰鬥力也幾乎喪失殆盡。
看着塗炭生靈的魔人竟被一名書生玩弄於股掌之間,仲殲從未如此痛快過,積累的怒火也都得到了發泄。
翻過一個山坡進入草地,身後已經沒了追兵,斬風忽然停下腳步,兩人走得急,又是爬坡,疲勞感突然襲上身軀,他的雙腳像是灌了鉛似的沉重。
仲殲早已察覺他腳步虛浮,根本不像學武之人,見他氣喘吁吁的樣子,知道他累了,便笑道:“老大,休息一陣吧,反正魔人已經退了。”
“老大?”斬風愕然瞥了他一眼。
“你雖然沒練過武,可手段真是太精彩了,我從來沒看過魔人像狗一樣趴在地上,那感覺真爽。”
斬風“哦”了一聲,沒再理會他,走到馬前把魔人推下草坡,然後蹲在旁邊仔細觀察,離開黑暗雲海後,魔人的靈魂之府突然又變回白色,他不禁有點意外。
奇怪!聖天力量爲什麼會消失呢?這個世界對與它對抗的,只有來自神樹的生命力,但神樹力量被封,魔人的生命力又從何而來?
他知道,這或許是解開聖天力量侵蝕九界之謎的關鍵,但這個普通魔人能提供的數據太少了,他需要高等魔人做爲試驗品。
他忽然想到,弄倒魔人或許不難,但要從千里之外的魔都把人弄到這裡,對於手無縛雞之力的自己來說,實在有些困難。
“騎馬從這裡到六華山脈要多久?”
“你要到魔都!”仲殲大驚失色。
“先回答我。”
仲殲不加思索便應道:“快馬日行三、四百里沒問題,不惜馬力的話最少三天,正常走又沒有阻攔的話,七天會到。”
“謝了。”斬風平靜地點點頭,從容不迫的態度就像請客回家吃飯一樣輕鬆,卻讓仲殲呆若木雞。
“請問……”仲殲突然伸直了身子,等斬風回頭,激動地問道:“能帶我一起去嗎?”
“你?”斬風大爲愕然,一個普通騎兵小隊長竟也有闖蕩魔都的勇氣,着實難得。
仲殲重重地點點頭,毅然決然地道:“我與魔人有不共戴天之仇,無論如何也要去看看那些惡魔的家園。”
“很危險的。”
仲殲內心一直在天人交戰,這是以命相搏的豪賭,即便贏了也只是看一看魔都,似乎沒有任何好處,但家人盡喪,他只剩下這一條命,也沒什麼可留戀的。
“我決定了,請讓我跟您一起去,不過我除了動刀子什麼也不會。”
“放心,你還有三個同伴。”斬風朝北方努了努嘴。
仲殲甩頭望去,只見三匹快馬如飛一般急速奔來。
塵煙過後,三匹快馬停在斬風身邊,不約而同望着一身戎裝的仲殲,都感到很好奇。
“情況如何?”
“打聽到了一些,聽說沼港到處都是一片死寂,連半個身影都沒有,不過港外的草地上據說堆放着很多大船,大概就是魔人登陸時所用的。”
斬風轉向仲殲問道:“你見過魔人登岸的場面嗎?”
“是,一生不忘的場面!”
“你帶路,我們去沼港。”
四人皆茫然,但都隨着斬風一頭扎進了黑暗雲海,直往沼港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