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
突然,一陣微弱而又古怪的鳥叫,從遠處的洞口傳到他們的耳中。
三人臉色驟變,騰的站了起來,眼睛都落在了只剩小光點的洞口。
“仙界真的來人了?”丹師驚問道。
“走,去看看。”界海身子一蹤就向洞口高速奔去。
丹師和冥皇也都衝了出去。
崖外依然仙霧繚繞,雲橋山尖時隱時現,人在其中本應該有一種出塵脫俗,清新淡雅的感覺,然而崖中的景象與四周的環境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衝出洞口的三人都看的目瞪口呆。
迎仙崖上,斬風渾身是血的站着,右手垂在身側,手裡還緊緊地捏着薄刀,身子帶着微微地顫抖,他的左肩像是被利物所傷,血肉模糊,白色的上衣被抓的破爛不堪,鮮紅的血斑印在衣服上異常的嚇人,且鮮血還在沿着傷處往下淌。
他的左肋與左肩傷的一樣重,鮮血不停地向外涌出,可以想像情況有多危險,如果不是及時讓開要害,早就穿腸破肚了。
“斬風!”
冥皇一步就躍到他的身側,原以爲一天之內不會有仙人前來,沒想到不但來了,還是個高手!
當他看到斬風的正面時,更是呆若木雞,堅如天石的雪銀面罩,竟被破開了一道寸長的口子,鮮血沿着口子往外流,可以想像他剛纔所受的一擊是如何強大。
汗水夾着血水沿着面罩一滴滴往下流,斬風的左臂無力的垂着,如果不是因爲疼痛而微微的顫動着,幾乎讓人以爲左手已經廢了。
然而重傷之下的斬風卻依然保持着他的堅毅、剛猛和冰冷,銳利的目光直指向前,絲毫沒有任何猶豫和退縮,彷彿戰神一般矗立不倒。
在他面前一丈外,一隻怪鳥被攔腰砍成兩截,鳥屍扔在地上,鮮血染滿了地面,將滿地的鮮花都染成了紅色,實在是大煞風景。
三人順着斬風的眼神望去,赫然看到雲橋上也站着一個人,身着羽白色仙袍,黑色的長髮披散兩肩,右手拿着一支短笛。
“散仙申豹!”丹師看到雲橋上所站的人後,忍不住驚呼了起來。
冥皇愣了一下,驚呼着問道:“是散仙?”
丹師面色凝重的點點頭,幾次前來談判都見過這位散仙申豹,還曾與他談過,沒想到這次見到他卻是在這種場合。
申豹絲毫沒有受到傷害,但他卻像是受了極大的震撼,身爲散仙應有的氣勢喪失殆盡,眼神中除了震驚之外別無其他,仙人的神采也蕩然無存,讓人感覺到他被斬風的氣勢完全壓制住了。
聽到丹師的聲音後他纔回過神來,掃了斬風一眼,臉上怒氣漸濃,踏前一步想再次攻擊。
丹師心中一驚,眼角瞟向斬風,可以看出他已是強弩之末,無力再戰下去,如果申豹硬要動手,勢必將會由冥皇或是自己出手,如此一來,情勢便會演變成冥界和仙界之爭。
幸好他心思敏捷,思緒一轉,忽然朝着申豹冷冷地笑了笑,嘲諷道:“好一位散仙,竟然要挑戰一位受了重傷的白級冥武士,佩服,佩服。”
申豹的臉窘得紫紅,對他而言,散仙的地位是絕對不容挑戰的。
然而丹師的話的確擊中了他的要害,腳步停了下來,低着頭思考了片刻,恨恨地道:“擊傷一名仙士算不了什麼,郭真連仙術都沒學會,只能算是剛剛進入仙界的小童,我勸冥界不要自找沒趣,即使你們四個一起上也不是我的對手,所以冥界千萬不要癡心妄想挑戰仙界,不然仙界就不客氣了。”
說罷,死死地瞪了斬風一眼,然後化作一道白光退走了。
在場的四人都鬆了口氣,誰都明白如果真動起手,冥界便會與仙界正式的敵對,長期處於劣勢的冥界並不具備足夠的力量,後果如何,可想而知。
冥皇的眼神又移向了斬風,心裡充滿了好奇,想知道他到底做了什麼讓散仙都懼怕。
斬風的眼神隨着申豹的離去而變得渙散了,接着身子前傾,砰的一聲直挺挺地趴在地上,一動不動。
界海一個箭步衝上前去把他託了起來,沉聲道:“受傷太重,我們要趕快回去。”
丹師走到他身邊,伸手摸了摸斬風,臉上沒有太多的擔心,因爲冥人雖然不像仙人那樣練成了元神,但生命力也是堅韌無比,冥人只有兩種死亡途徑,一是被殺後立即死亡,一是冥壽盡了,安樂離世,任何傷勢,只要不死,就有恢復的機會,因而當他感覺到斬風還有旺盛的生命力之後,心中立時大安。
冥皇掃了一眼地面上的鳥屍和血漬,彎腰撿起斬風的薄刀,搖頭嘆道:“看來我們的估計失誤了,這孩子又爲冥界大戰一場,辛苦他了。”
懷着複雜的心情,三位冥界的重量級老人,帶着昏迷的斬風向冥界走去。
原本打算試探斬風忠誠心的旅途結束了,來到迎仙崖之前,誰也沒有想到會是這樣一種結果,然而他們的內心都很滿足。
一次小小的勝利雖然沒有本質上的改變,卻有着象徵性的意義,它展開了冥界再次雄起的序幕。
斬風醒來已經是一個月之後的事情了,是冥人頑強的生命力挽救了他,如果在人界早就死了,但他並沒有意識到這一點,只覺得自己很幸運。
他緩緩地張開眼睛,看了看四周,一切都很陌生。
“我還沒死!”呆呆地看着藍色的天花板,他的思緒又回到了受刑前的那一刻,嘴裡喃喃地道:“看來老天也知道我的仇還沒報,不想讓我死,對了,老天知道我已經死過一次了,就算再死一次也會跳入冥河,重回冥界。”
“吱呀!”
一位侍從推門走了進來,一眼就瞥見斬風睜大雙目呆呆地看着天花板,喜形於色,猶豫一下轉身就往外跑。
“界海大人,他醒了!”
聽到侍從驚喜的叫聲,斬風這才從思緒中回到了現實,轉頭茫然地看了看四周,發現自己在一間大屋裡,牀很軟,比起下院的牀要好百倍,四周的擺設也較多,不像是一般的屋子只有簡單的傢俱。
“這是哪裡?”斬風嘟囔着想爬起來,然而身子一動就感覺到身上疼痛難當,不禁皺了皺眉,咕噥道:“好厲害的怪鳥,對付它可真辛苦,如果不是運氣好,連命都沒了。”
門口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接着丹師和界海的身影出現在門口,臉上都帶着喜悅的笑容。
“你終於醒了,真是太好了!”
界海衝到牀邊像是看着孫兒似的看着斬風,滿臉的關切。
斬風被他摯誠的感情弄的心中一熱,點頭道:“我沒事。”
丹師站在牀邊含笑道:“冥人的生命力加上你的意志力,想殺死你,恐怕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界海呵呵笑道:“想到那位散仙像是丟了魂似的逃跑,我就忍不住想笑。”
斬風想起激戰之中的景象,心有餘悸地道:“散仙的力量果然不能小看,尤其是那隻怪鳥,太厲害了。”
“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爲何會與申豹打起來?”
斬風凝視着藍色的天花板,緩緩地道出了當日的情景……
當日引領申豹前來的,並不是郭真的元神,而是那隻仙鶴,它的鳴叫聲驚動了在附近修煉的散仙申豹,所以纔會坐着坐騎“夜鳩”來到迎仙崖上。
望着崖上傲然而立的斬風,申豹多打量了幾眼,見這個男子面戴銀色的面罩,並沒有元神的反應,立即斷定將郭真打回元神狀態的人就是他。
斬風聽到古怪的叫聲,擡頭望去,也發現了一頭似鷹非鷹、似鵬非鵬的大鳥高速飛來,金色的利爪十分顯眼,黑色的鳥喙又長又尖,如同利刀一般。再往上望去,大鳥背上坐着一人,面色如重棗,仙袍仙髻與郭真差不多,只是仙袍上有更多細細的仙氣縈繞,神態氣度也顯得比郭真優雅。
申豹躍下鳥背,就伸手指着他想大聲斥喝,話到嘴邊,他忽然想起五百多年以來不曾有過仙士戰敗的經歷,剛纔是因爲他從鶴鳴中得到消息後,感到異常的憤怒,此時看着斬風身上的那件白衣,立即醒悟,這個冥人是冥界最低等級的冥武士,如果承認仙士落敗,無疑是天大的恥辱,因而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什麼言詞來掩飾郭真的戰敗。
斬風知道他是爲什麼而來,冷冷地問道:“你們在冥界的土地動手打人,你是來替他賠罪的嗎?”
“郭真動手打人?”
申豹聞言猛地一呆,驚訝地看着斬風,更沒想他反客爲主,竟然說自己是來賠罪的,雖然心中有氣,但如果郭真真的動手打人,這種說法也無從辯駁。
“我留在這裡就是等仙界的人來賠罪,《四界和議》中沒有允許仙界跨界挑釁的權力,既然他動了手,就是他的錯。”斬風的語氣並不強烈,甚至可說是平和,但話中透出的強硬,卻給人一種大山壓頂的氣勢。
申豹因斬風的一番話而無言以對,對方一個白級的冥人打人之後敢留下來,說明他真是理直氣壯,然而身爲散仙,他不可能向對方賠罪,更不能落於下風,否則仙界的氣勢就化爲烏有了。
因此申豹大聲責罵道:“明明是你打傷了郭真,讓他變回元神狀態,我現在只追究你傷人的責任。”
“我是冥界談判代表,一個仙士連最基本的禮儀都沒有,還想用武力嚇唬客人,真是可笑,既然仙界只是如此,談下去也無用。”斬風見他來了,定然會把責任推到自己頭上,目標已經完成,所以他轉身就走。
申豹見他要走,不禁有些急了,一個冥界最低級的人打敗仙士、目無散仙,無論是爲了仙界還是他自己,都不能容忍斬風從容離去,因而大聲喝道:“站住,想走可沒這麼容易!”
斬風回頭瞥了他一眼,淡淡地問道:“你想怎樣?”
申豹冷哼了一聲,道:“我不知道你用什麼方法擊傷郭真,但一定是卑鄙的方法,身爲散仙,要是讓你就這麼走了,仙界的地位和榮耀豈不是蕩然無存!”
“哦!”斬風愣了一下,這才知道他是散仙,心中暗暗評估雙方的實力,剛纔勝的雖然並不困難,但他知道,如果不是自己搶先攻擊,又果斷地出刀,最後的結果只怕是以自己失敗告終,因此更不敢低估散仙的實力。
“我要讓你知道仙界的榮耀是不容挑戰的。”申豹冷笑了一聲,接着身影一晃,如同幻步似的一步走回雲橋之上。
斬風見他一步之速竟如此之快,心中猛地一緊,赫然察覺到散仙與仙士之間,竟然有如此之大的差距。
申豹冷冷一笑,隨後手上出現了一支金色短笛。
斬風見了短笛,知道必是他的武器,因而也拔刀相向。
“嗚——嗚——”
聽到兩聲怪異的笛聲,斬風整個人突然繃緊了,直覺只告訴他兩個字——危險!
此時,他已來不及用紫月之瞳或是冥神之眼,因爲申豹的眼睛始終盯着短笛,全神貫注的吹奏着,絲毫沒有可乘之機,唯有動手攻擊。
“看來只能用煙雨了。”
斬風眼中的寒光暴閃,接着便如同猛虎一般向申豹撲去,雖然刀法有些凌亂,然而在力量的帶動下依然聲勢浩大,勇不可擋。
然而申豹的反應卻很平淡,靜靜吹響着手中的金色小笛。
轟——
當斬風的身子剛動之際,突然感到撕心裂肺的劇痛從左肩傳來,接着整個人被掀上半空,最後重重地摔倒在花叢之中。
申豹放下短笛,淡淡地朝他笑了笑,輕視地道:“不過如此,憑你的本事,根本傷不了郭真,看來你真是用了詭計。”
斬風捂着左肩爬了起來,身子一動,左肩火辣辣疼痛非常,重重地撞擊着他的意志。
他咬着牙掃了左肩一眼,肩頭被利器抓得血肉模糊,幾乎連骨頭都能看見,不斷涌出的鮮血染紅了左半邊的白衣,還沿着衣服不斷地往下流。
“什麼東西這麼厲害!”
雖然劇痛難當,但他還是用冰封的心靈壓抑着痛楚的蔓延,然後用右手撕下一塊布塊往傷口處塞去,白布很快又被鮮血染紅了,紅的有些可怕。
“投降吧!”申豹高傲的掃視着他。
斬風擡頭掃了一眼,赫然發現半空中的夜鳩,金色的爪子上沾染了血漬,還有一團染紅的白布。
“嘎——嘎!”
夜鳩也像它的主人一樣,得意地朝天叫了兩聲,還在空中打了一個滾翻,以示慶祝。
“原來是這隻鳥,可我爲什麼看不到它的動作呢?”斬風沒有理會這一仙一鳩的動靜,默然沉思起剛纔的那一擊,感覺就像是被無形之力攻擊。
事實上攻擊的的確是夜鳩,想到如此龐大的身軀,竟能無聲無息地攻到身邊,斬風不禁心中大震,腦子也想到了冥武技花月。
“難道這隻鳥也會花月?”
然而當他的眼光掃在地面上時,赫然發現這隻夜鳩竟然沒有影子,心中一緊,忖道:“這到底是什麼鳥,連影子也沒有!”
“嗚——嗚——”
申豹再一次催動夜鳩向他發起攻擊。
這一次,斬風並沒有等待,就在笛聲響起的那一刻,搶先施展了花月。
幻影般的身子時真時假,虛虛實實,就像微微牽動的釣鉤,引誘着夜鳩的衝擊。
仙獸夜鳩很有靈性,和它兇猛的外形並不盡相同,只見它大展黑翅,煽動着仙霧急轉,長鳴一聲之後消失在空氣之中。
申豹表現的比第一次攻擊還要輕鬆,由於夜鳩一擊就能輕易的擊傷這個無禮的青年,使他認定了兩方的差距,因而胸有成竹,悠閒地做一個旁觀者,等待最終的結果。
果然正如他所料,砰的一聲悶響之後,晃動中的影子不動了。
斬風又被重重的拋了出去,在地上滑了十幾丈才停下,他的身上多了一道傷痕,就在他的臉上,夜鳩的金色利爪刺破了銀白色的面罩,留下了一條長長的口子,從太陽穴一直到下巴,如果再深一點,可以切下整個腦袋,鮮血從裂縫處慢慢地流了出來。
“嘎——”
夜鳩又在空中翻騰了起來,慶祝着它的第二擊成功。
斬風再一次捂着左肩吃力地從地上爬了起來,狠狠地瞪了天上翻飛的夜鳩,伸手摸了摸面罩上的裂縫,發現冥皇所贈的面罩剛到手,就被拉開了一條口子,無比高漲的怒火正在吞噬着他的心,嘴裡嘟囔着罵道:“該死的鳥,竟然連影子也能看穿,真不知道是哪裡來的怪物,我非宰了你不可!”
對於斬風來說,對付一個仙人也許比對付仙獸更爲有利,夜鳩消失的身影,使他最擅長的紫月之瞳和冥神之眼都無法發揮,而申豹躲在雲橋之上,也無法進攻。
面對夜鳩以速度和力量型態的進攻,唯有用同樣的方式回擊纔能有效,然而他只學了花月和煙雨,其中花月的攻擊已經失效了,被夜鳩看穿了人影互換的舉動,這是他萬萬沒有想到的事情。
當斬風喘息之時,申豹輕鬆地拍了拍回到身邊的夜鳩,得意地揚聲道:“你差的太遠了,乖乖地跟我回去領罪吧!”
“嘎——嘎!”
夜鳩附和似的叫了兩聲,就像是在向戰敗的對手示威。
然而,他們都忽略了斬風的性格,越是在這種危急的時候,越能激發他的鬥志,原本就鬥志旺盛的斬風,就像是被人在怒火上澆了油,冰冷的眼中冒出了一陣憤怒的火花。
斬風站直了身子,靜靜地看着前面,但心中卻在苦思着,雖然在實力上有差距,但他並不想輸,因爲他知道以後還會遇上同樣的情況,這一次如果認輸,以後就沒辦法再戰了,而且他相信自己有能力找到失敗的原因。
仙界刮來了一道清風,拂動着血色的衣角,四周依然平靜而祥和,兩人之間的爭鬥,似乎一點也沒有改變仙界的氣氛。
斬風並沒有盲目的進攻,身上的劇痛刺激着他的心更加平靜,甚至可以說是冷酷,腦子裡則以最快的速度盤算着下一次的反擊。
他明白自己的特長受到了剋制,無法完全發揮出來,所以纔會落於下風,然而冥神之眼和紫月之瞳必須射入眼睛之中,否則將毫無用處,他感覺到這種力量釋放的方法需要改良,但此刻他無暇多想,因爲敵人就在眼前,不是成功就是失敗。
申豹被他憤怒的眼神一刺,心裡咕咚跳了起來,沒來由地產生了一絲寒意,身子也微微地顫了一下,大佔上風的他對自己的感覺大爲驚訝,不禁有些發呆。
利用他發愣的時間,斬風思索了一套尋找夜鳩攻擊點的方案,只見他的瞳孔微微一縮,提着刀走向雲橋,連傷口都不顧了。
“嘎!”
夜鳩叫了一聲,提醒着發呆的申豹。
申豹擡頭一看,卻見斬風拖着受傷極重的左肩,一步一步地向自己走來,除了行動稍微有點影響外,其他的一切都與正常人一樣,甚至比他更有氣勢。
申豹不禁爲斬風的倔強和堅毅而感到頭痛。
對於仙人來說,冥界只不過是一羣失敗者殘留的世界,沒有理會的必要,但看到斬風剛毅和打不死的精神,舊有的觀念在瞬間被打破,眼前的景象,使他無法再把“怯弱”兩個字與冥界扯上關係。
當然,這也是令他感到不悅的因素之一。
斬風並沒有理會,隨着距離的接近,眼睛突然一瞪,兩道紫光如箭般射向了申豹。
散仙畢竟是散仙,雖然申豹感覺到心神在顫抖,但他還是如常的吹動了短笛。
“嘎!”隨着笛聲的揚起,夜鳩突然消失在空氣之中。
斬風見他如常操縱夜鳩攻擊,立即放棄了紫月之瞳的攻擊,化入了影子中,但這一次他改變了戰略,並沒有停留在影子上,而是瞬間又換了回來。
夜鳩果然被他的計策吸引,向他的影子發起了攻擊。
看着自己的影子上突然出現了碩大的鳥影,斬風終於明白了,同樣可以使用影子攻擊術的夜鳩,還有另一項特性,能把自己的影子附在其他的影子上,並且隱藏起來,所以攻擊者只看到自己的影子,卻看不到夜鳩,從而減低了對影子的防禦。
夜鳩見一擊不中,有些詫異,像人一樣憤怒地煽動着翅膀,不停地嘎嘎大叫,似是在抗議斬風的詭詐。
斬風傲然站直了身子,眼神中又浮現出原本的冷漠,左臂懸垂身側,痛楚使他幾乎感覺不到手臂,但找到了夜鳩攻擊的秘密,他開始顯得信心十足。
對於夜鳩這種力量型態的攻擊,感覺就像是與最強大的冥武技對抗似的,並不像仙術那麼的神妙難捉摸,所以斬風一點也不怕。
申豹還是一副輕鬆的姿態,雖然斬風成功的躲避夜鳩的攻擊,但他沒有任何其他的輔助攻擊,一是因爲他的主要攻擊方法就是操縱夜鳩,二是因爲他覺得斬風重傷了郭真,至少應該有這種實力,所以他還是抱着樂觀的態度。
但他的確低估了斬風,一個人在受了兩次重擊,左肩幾乎不能動的情況之下,還能堅持作戰,這種人不是瘋子就是找到了勝利的希望,而斬風偏偏是後者,身上的傷反而刺激了他對勝利的執着,以及做爲一個冥人應有的榮譽感。
笛聲再次響起,申豹就像是等着發動最後一擊似的,眉飛色舞,神采飛揚,似乎一切都會在這一擊之後平定。
斬風還是沒動,他很清楚自己現在的速度遠遠比不上可以突然消失的夜鳩,所以他做了一件很大膽的事,把影子收回來,緊緊的貼在身子的左邊,把半邊身子送到了夜鳩利爪的攻擊範圍之下,因爲他需要一瞬間的時間。
雖然只是一瞬間,但代價卻不小!
嘶,一聲輕微的破布聲響起,接着整隻夜鳩出現在他的左側,然而攻擊中的夜鳩竟然變小了,體形與普通鷹一般大小,但一對金色的利爪還是那麼的鋒利,一下就破開了斬風左肋的衣服。
當金色的利爪劃破斬風左肋的肌膚時,撕心裂肺的劇痛,讓這個冷漠青年暴發了所有的力量,那隻幾乎不能動彈的左手,在旺盛的鬥志之下,有如神助般死死地鉗住了金色利爪的腕部。
夜鳩大吃一驚,幻出了原形的它似乎被斬風的力量和氣勢完全壓制了,倉皇地煽動翅膀,想擺脫爪腕上的鋼鉗。
就在此時,刀光閃動了!
沒有煙雨的蒙朧,沒有迷霧的悽美,斬風揮出了很樸實的一刀,帶着他的痛楚、仇恨、憤怒和激昂,狠狠地向着夜鳩的背部砍去。
“嘎——”夜鳩完全被籠罩在殺氣之下,驚恐萬分的它發狂着向天空飛去,竟將斬風也帶離了地面。
斬風不知道自己能否承受下一擊,所以絕不肯放棄這麼好的機會,刀光以破竹之勢向下落去。
碩大的一隻夜鳩在斬風近乎瘋狂的反擊下,被劃破了身子,薄薄的刀刃,在巨大的身體上像是切豆腐似的一刃到底,將它剖開兩半,鮮血濺了他滿頭滿臉,幾乎睜不開眼睛。
申豹驚呆了,就像是被人在胸口重重擊了一拳,全身都沒有了力氣,支撐着他的只有一雙微微顫抖的腿。
斬風落在地上,傲然掃視了地上夜鳩的屍身,眼中除了自信,還有着燃燒的鬥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