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秋天之後,天氣並沒有“秋風秋雨愁煞人”,而是一派的陽光燦爛、風清氣爽,頗有些春日的景象。這令寧可的心情也明朗了許多,就計劃着帶孩子們到鄉下去秋遊一下,也好順便看一看外公留下來的那幾間房子怎麼樣了。
可一大早還沒有來得及出門倒先有人敲門了。
門外站着兩個送貨模樣的男人,擡着一個長長的紙箱。“請問,你是寧可嗎?”
她答應着,很有些莫名其妙,她可並沒有定購過什麼啊!
“我們是天籟樂器行的。”他們很有禮貌。“這是你的古箏,請你簽收一下。”
“古箏?”她還是莫名其妙。“你們弄錯了吧,我沒有買過呀!”
“我們不會錯送的,確實是寧可收。”
看着他們放好紙箱,拿出單據和筆遞給了她,她有點相信了,這才遲疑地問:“要……要多少錢?”
“已經付過款的,你只需籤個字就行了。”
那這麼說是有人給她送的禮物了,會是誰呢?她疑惑了。可既然已經送上門了,也不好老讓送貨工人乾等着,寧可也只有先把東西收了下來。拆開包裝,沒有一點可以證明什麼的東西,只有一架嶄新精製的古箏,她順手試了試音,音色倒也清朗悅耳,雖然比不上外公那個古香古色,卻也算是上品了,其價值應該是不菲的。
寧可認識的人本來就不多,交情能深到禮尚往來的人就更是屈指可數了,哥哥嫂嫂是不可能的;秦戈倒是可能,但以他的爲人是不會這麼迂迴婉轉而會當面送禮的;別的又會有誰呢?莫非————寧可腦中閃過一個名字來:項毅!進而就是確信無疑了,是的,準是他沒錯!在這世上,也只有他待她會如此體貼細膩了。
再看古箏,寧可就有了一種想流淚的衝動,也不知道是因爲感動呢,還是因爲傷心。不自覺地,她一遍又一遍地撫摩着琴身,手指輕拂過琴絃,發出一串輕柔的音符,真像是項毅在對自己低語呢喃,她的心立刻就亂成了一片。
“媽媽!”水星拉拉她的手。“怎麼還不走啊?”
“走?哦,這就走,這就走。” 寧可驚醒了。
放好古箏,她兀自戀戀不捨地回頭看了一眼,這才收拾着出門了。
揹着揹包,拉着女兒,走在這陽光明媚的戶外,寧可的心情爽朗了一點,整個人都振作了。她以爲自己已經擺脫了困擾,絲毫沒有意識到,就在幾分鐘以後迎接她的將會是一場怎樣的風暴。
母女三人剛走到小區門口就被一輛“奧迪”擋住了去路。
“你是————”一個高瘦的中年男人打量着她。“是寧可小姐吧?”
寧可看着那輛“奧迪”,恍惚間想到了什麼,本能地一瑟縮,第一個想法就是“走”,就是“逃跑”!哪裡還顧得上去回答問題了。
“是啊!”水星迴答了:“我媽媽就叫寧可。”
“你媽媽?”一個女人冷不防地從車中竄了出來。“你媽媽?”
她那副急切的樣子嚇了水星一跳,忙拉住了姐姐的手靠緊了寧可。可那個女人並沒有就此罷休,反而走上前來一把就拽住了姐妹倆,連聲問道:“你們是雙胞胎嗎?幾歲了?叫什麼?”
孩子們嚇壞了。“媽媽!媽媽!”
此時,寧可也被嚇住了,她想安撫一下她們,卻一時間緊張得說不出一個字來。
“你就是寧可?是康雅琴的女兒?”那女人直瞪着寧可。“我是張蓉,你記不記得?”
“我不認識你!”寧可生硬地說:“我還有事,請不要擋着道。”
“可我認得你呀!你就是康雅琴的女兒。”
“不是,你認錯人了。”
那個自稱是張蓉的女人不理會她的態度,兀自問:“這兩個孩子有七歲半了吧?”
“不是!”寧可仍然矢口否認。“她們已經八歲多了。”
“可是,”水星忍不住糾正:“媽媽,我們還沒有八歲……”
寧可有些粗暴地打斷了她:“我說八歲就是八歲!”
張蓉冷笑了。“你就別不承認了,我們是調查得清清楚楚才找來的,是不會有錯的。”
“我————”寧可語塞了。
“你過來看看。”張蓉轉頭招呼那個男人,“這兩個孩子不是很像我嗎?根本就是一個模子裡面印出來的嘛!”
“是啊!是啊!”那男人討好地附和着。“一樣的漂亮呢!”
寧可迅速地把孩子推到自己的身後,以一副母雞掩護小雞的姿態挺胸直視着面前的兩個人。
張蓉看着她們,慢慢地搖頭。“你不承認也沒關係,現在不是有DNA嗎?會叫你承認的。”
天,突然間就暗了下來,雲層壓得很低,陽光一下子就消逝不見了。
寧可一陣暈眩,幾乎就喘不過氣來,她腿一軟,差一點就站立不穩了。是的,事實就是事實,她是否認不了的,唯一能做的也就是面對現實了。可是,她又怎麼能面對得了?她又怎麼甘心?她又怎麼能夠捨得下呢?
“當年,的確是我的不對。”張蓉的語氣緩和了,卻帶着一種堅決。“但是,我現在是不會放棄她們的,絕不!”
寧可無言以對,兩眼發直地盯着前面某個並不存在的地方呆怔着,她分明看見,在那個虛無的空間裡卻有着什麼東西正在快速地崩潰着,崩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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