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倭軍做出的所有承諾,我們——,不是我何長纓,而是我們所有的軍官,士兵,都會堅決的去完成;這點賈軍門不需有任何一點的疑慮。”
何長纓慢慢的咀嚼着嘴裡的細面饅頭,喝了一小口紫菜蔥花湯,斟酌着說道:“沒有銀子,我們就去搶,世界這麼大,總能搶得到;沒有土地,我們就去要,這麼遼闊的世界,到處都是荒地,盛軍既然能把河岸鹵地改造成良田;那麼——”
下面的話太敏感,何長纓沒有再說下去,只是遠遠的看了一眼東方。
在那八百里處,就是冰封了的鴨綠江。
衆人似有所悟,都遠遠的望了一眼東方,臉上均是露出吃驚的顏色。
“古往今來,英勇無畏的戰士,睿智果決的將軍,正直勇敢的騎士,一直都是世界各國的精英和驕傲;在西洋諸國中,只有成爲騎士以後,纔能有資格成爲真正的貴族!”
何長纓看到李經方他們露出深思之色,就不想再深入,而是換了一個話題:“文人和吟遊詩人,也始終孜孜不倦的歌頌,傳揚,這些偉大的人物和他們光輝的戰績。”
“雪白無塵的手套,雪亮鋒利的軍刀,筆挺帥氣英姿颯爽的軍裝,方顯一個軍人,真正男子漢的陽剛血氣,舉國上下爲之尊敬愛戴,是所有未婚少女的夢中情郎;因爲他們是爲這個國家的安穩和富裕而戰鬥,流血,犧牲,是國民的標杆和楷模;而不是——”
何長纓冷聲說道:“什麼好男不當兵這種誅心無恥之言!沒有這些英勇的士兵,指着那些風花雪月自認爲高人一等的文人,餓狼們的鐵蹄早就踏爛了華夏大地,魚肉奴役我中華兒女!”
“我說——,爲我華夏崛起而戰鬥,而衛戍疆域,而流血犧牲的士兵,是我中華民族最偉大,最可愛,最值得尊敬的人!”
一言既出,滿城牆俱靜。
李經方,唐紹儀,一臉的不可思議。
賈起勝,徐邦道,夏青雲這些老將,則是在驚詫中帶着一絲困惑的激動。
魯招妹,柳平雲,齊家才,還有一羣抗倭軍的警衛士兵,都是一臉熱血的驕傲,昂首挺胸。
週中盛,賈榮春,還有一大羣清兵親兵們,則是滿臉血紅的震驚,整個身體都在風中微微的顫抖。
如此聲音,振耳發聵!
“朝廷總要士兵爲着區區幾兩銀子去賣命,可是又看不起這些士兵,認爲只有輕賤的人,纔會當兵;——這是不對的!”
何長纓大聲的說道:“用這種輕慢態度對待偉大的士兵們,還想讓士兵們爲他們去流血,卻犧牲;要不要臉?可不可能!”
“我何長纓今天站在這裡,我發誓:我要讓每一個爲國戰鬥的英雄們,得到他們應該得到的尊敬,榮譽,獎勵和驕傲;如背誓言,當如此發!”
何長纓示意魯招妹。
“好咧!總指揮!”
魯招妹把手裡的紅旗交給一臉激動的柳平雲的手裡,抽出背後明晃晃的大刀片子,走到何長纓的背後抓住辮子,齊着後腦勺,麻溜的一刀割了下去。
“嘶——”
四周一片倒吸冷氣的聲音。
“總指揮,給!”
魯招妹大咧咧的,把辮子遞到何長纓的臉前。
“你——”
何長纓心裡面一萬頭神獸奔過,幽怨的望了一眼魯招妹。
我只是讓你割一小段好不好,誰讓你這麼割的?
看到李經方,唐紹儀猛然變白的臉色,何長纓就知道這兩個文人想多了,哥現在還沒打算反咧!
“你割得有點多了。”
何長纓鬱悶的把軍帽拿下來,連着辮子一起交給聞言一臉委屈的魯招妹:“你負責把辮子給我縫好。”
“啊?總指揮,我可不是個娘們,可不會針線活兒;要是徐如在這兒,就好辦了。”
魯招妹大驚的不想去接。
“就你話多!”
何長纓的心被重重的撞了一下,狠狠的瞪了魯招妹一眼。
原來是魯營長意會錯了。
李經方和唐紹儀對視一眼,又立即把目光錯開,不過臉色已經好了很多。
曹操割發代首!
兩個文人突然又都想起了這個典故,臉色由開始變白了。
“現在咱們在關外三城,都是綁在一根繩子上的蚱蜢,三城軍隊聯合指揮的好處,大家今兒也都看見了。”
徐邦道感覺現在火候差不多了,就開口說道:“我提議大家各軍的聯繫,應該更緊密一些。”
“我沒意見,還是少川說得對,咱北洋現在需要一個主心骨,能夠有底氣和朝廷說話;反正無論勝敗,這盛軍都要被朝廷裁撤。”
賈起勝幾乎沒有思考,就一口答應下來。
現在,賈起勝終於算是想明白了。
中堂已經倒了,也老了,爲自己爲手下的兒郎,爲自己的後人兒孫着想,就得學會放權,讓新一代的北洋勢力趕緊成長起來。
何長纓,林雲瑜,吳威揚,毛超,李搏虎,曲德勝,吳瑞生,伊得勝,劉明陽,唐紹儀,李經方,包括水師的劉步蟾,楊用霖,——
這些出自北洋系統的年輕一代,不都在戰爭中飛快的成長,‘桐花萬里丹山路,雛鳳清於老鳳聲’麼?
他看到侄子望向何長纓那火熱的眼神,笑着說道:“我這4營,就像老徐的那樣做,你們的軍法長,文書進入營哨;軍功由文書合計,呵呵,反正我也沒銀子,都是抗倭軍的錢,軍紀也由軍法長管,我不再過問。”
軍功就是記錄士兵,軍官的戰績,關係着升遷和軍餉。
軍法就是對軍隊裡面的士兵,軍官,擁有生殺予奪的權利。
賈起勝把這兩樣交出去,等於他的4營2000士兵,正式隱晦的加入了抗倭軍的軍事體系之中。
徐邦道,唐紹儀幾人都是大喜,望向夏青雲。
因爲武毅軍4營獨立的地位,賈起勝,徐邦道一直都沒有給他們過多的補充兵力。
這場大戰下來,夏青雲部還有大約700餘老兵戰力,聶鵬程,沈增甲兩營,大約也有700不到的老兵。
這一千四百士兵,都是大清朝剩餘不多的真正老兵精銳。
“我沒什麼意見,不過這事兒得通過聶軍門。”
夏青雲一臉爲難的說道:“不然我給軍門去一封快馬。”
“不用;小弟知道夏將軍的難處,這事兒就到此爲止,只要雙方無間配合,狠狠的打日軍。”
何長纓拿起饅頭,微笑着說道:“我們不想要戰爭,然而面對侵略,華夏兒女也不是懦夫;想要戰,那就戰!”
“好一個想要戰,那就戰!”
這時候,一箇中氣十足的聲音傳了過來,衆人詫異的望去,原來是吳大澄,唐仁廉,連順,陳鳳樓,幾個老將登上了城樓。
“大人。”
何長纓等人連忙站起來要行禮。
“不用,不用,你們趕緊吃飯;我們是坐着吊籃下來的,就是過來想說一聲佩服!”
吳大澄滿臉笑容的朝着三關將軍們拱手說道:“這仗打得漂亮,打得血性!”